作者:甜竹
凝神沉默片刻,她才再次开口:“家里有狗以前用过的东西么?”
熟悉她的祝檀湘听出,女孩儿的语气明显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有!有!”王安惠连忙点头,从客厅柜子里取出一个旧狗窝,以及几件狗衣服狗玩具。
虞妗妗接到手里,感应一段时间后,拧起的眉头并未松开。
若是过去,只要摸一摸带有对方气息残存的物品,她就能以妖的神通,直接感应出平安的精确位置。
但她现在身体是人,收集的功德又不够,灵魂仍处于虚弱状态。
别说施展神通,连一些浅显妖术都难以施展。
想了想虞妗妗还是再起奇门遁甲,当场排了盘,测算平安的位置。
约莫二十分钟后,她的指尖才挪至九宫的一处:“位处东南。”
东南方,是平安所在的大致方向。
它目前还活着。
狗窝和狗衣服被王安惠收起来前,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连残存的狗毛都拍打得一丝不剩。。
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具体精确的位置,光凭平安残存的气息有些困难。
就在虞妗妗摩梭着洁白下巴,陷入思索,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助理小祝忽然走近。
身板挺拔的青年微微俯身,凑近她耳侧低声问:
“大人,你不是能和那些流浪猫交流么?如果可以驱使它们,会不会对找到平安有帮助?毕竟猫师父们都在城市到处流窜,说不定见到过平安。”
虞妗妗:……?
她猫眼微睁,侧目去看祝檀湘,发现他的表情很认真。
这倒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可能。
但仔细一想,还真有道理。
盯着虞猫猫大人陷入沉思的表情,祝檀湘知道这方法应该有戏!
“平安我可以给你们找找,但我无法作出保证。”顶着王安惠夫妻期待的目光,虞妗妗缓缓开口。
胡铄:“我们明白!您愿意帮忙,我和安慧就很感激了!”
虞妗妗‘嗯’了一声,“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鬼吧。”
说着她掌心一紧,把禁锢在半空中的赵有弟抓了过来,微微眯起的圆眼睛溢出冷意:
“赵有弟,我要怎么处理你呢。”
“你应当从阴曹地府出逃很久了,把你送到阴使手里,受百年刀山滚刑如何?还是直接让你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害人。”
赵有弟听得魂体发抖,这才终于哀嚎着求饶:“大师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动胡家小子了!我、我老太婆心里苦啊,先龙是我的眼珠子命根子,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蒙了眼,才犯下大错,以后绝不敢了!”
她嚎着哭着,捶胸顿足的样子活像个被欺负的可怜老太太。
“我一见别人的孙儿都健健康康,还那么聪明,再看看我可怜的先龙,我心里就不舒服……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凭什么这么对赵家!”
“……”
赵有弟撒泼打滚,越说越有怨念,骂声也变得真情实感,怨天尤人。
骂了一圈,她还愣是没觉得自己有丁点错处。
虞妗妗嗤笑一声,“赵有弟,你口口声声说老天不公,可赵先龙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坏事做尽、承接了太多恶果,这才反噬到了赵先龙的身上,怪不得任何人。”
一直沉默的赵婷婷听到这话猛然抬头,震惊又不可置信。
她目光看看虞妗妗,又扭头盯住赵有弟,嘴唇颤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先龙真是遭了报应?!”
尽管一直以来她都有这样的猜测,可她不愿意接受儿子有病,是被自己牵连;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赵婷婷很是崩溃:
“为什么?当神婆的人明明是我,为何要报应到小龙身上?!”
她猛地冲到赵有弟面前,双目通红:“你不是说供了你,不会对我有任何负面影响吗!”
赵有弟眼神闪躲,撇嘴不言。
虞妗妗接过她的质问,说道:“寻常术士天师算算命、解解卦,的确不会有太大问题,所谓的‘五弊三缺’其实一种谬论。”
能被术士算出来的东西,寻常人的家长里短,又怎么算是天机?
除非要算的是国运这种大气运。
“但若是术士心思不端,明明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做、有的请求不能帮,却还是做了,就相当于在助纣为虐,这种情况下受到业障反噬太正常不过。”
“这些恶业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反噬到术士的身上,又会影响术士的‘妻财子禄寿’。”
泪眼朦胧的赵婷婷摇着头,语气坚定:“我没接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以前有人想让给配偶下咒、或者让我帮忙破坏别人婚姻,这种缺德事儿我都不干!”
“你不干,并不代表她不干。”虞妗妗指了指不开腔的赵有弟:
“你既然请‘阴仙’上身,就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是没有意识的,身体的操控权都在赵有弟手里。或许你赵婷婷本人真有底线,她呢?帮别人驱驱邪、跳个神,能够得到的信仰供奉远远不如与虎谋皮来得多。”
“我想赵有弟为了搜刮香火,应该借你的身体答应过不少腌臜事,说实话我不信你一点都没猜到。”
赵婷婷手头的财富积累太快。
一年挣够首付,三年还清所有贷款,要知道这可是一线城市的房价。
虞妗妗并不认为她每次清醒后,看着客人留下的大笔钱财,没有一点怀疑。
可能怀疑了,但赵婷婷不想、或者说不敢深究,也被来得如此轻松的钱财迷了眼。
被戳到心底阴暗面的赵婷婷跌坐在地上,神情失魂落魄。
卧室里听到母亲哭声的赵先龙,打开房门冲了出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妈妈别哭,我打跑坏人!”
赵婷婷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儿子:“对不起先龙!是妈妈对不起你!!”
从卧室里露出半个脑袋的胡晨,一眼看到‘梦里’总是抓着自己、拧自己肉的坏奶奶,眼泪也一下落了。
“妈妈……就是她抓我!”
两边孩子哭声震耳欲聋,吵得虞妗妗很是头疼。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赵婷婷眼睛红肿,下定决心:“大师,我想请您把赵有弟送走。”
“我不愿意再替她做事,也不想再被她缠着了!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姑奶奶在孩子身边,还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我后悔了,什么通灵暴富…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安安稳稳长大!”
赵有弟尖叫一声,面目狰狞:
“赵婷婷你个小贱皮子,你想把我弄走?不孝子孙!你做梦!”
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烟魂’嘴里飙出,她恨不得扑到自己晚辈的身上索命。
虞妗妗本就没打算放过赵有弟。
像她这样胡作非为的‘烟魂’,肯定没有在地府的花名册登记过名字,对阴曹地府来说是逃犯。
一旦被抓住遣送,就要受到十分严酷的惩罚。
这种鬼就算消散在天地间,也不会带来孽力。
她当即把赵有弟的魂体压缩到容器里,准备回去就吞掉,修复自己的灵魂。
亲眼看着纠缠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鬼魂,一点点挤压到了虞妗妗手中的瓶子里,赵婷婷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压在她身上沉重的枷锁,于今时今刻彻底摆脱。
她再也不用被鬼魂上身,不用每天缩在沉闷的、充满香灰的屋子里,对着赵有弟的木龛反复祭拜。
这种浑身轻松的感觉,简直像在做梦。
她牵着懵懵懂懂的赵先龙,对虞妗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虞师父,你说得对,以前我胆小懦弱、逃避、自私自利,结果却害惨了自己的孩子,让小龙承受我造的孽果。”
“以后我就带着孩子好好生活,踏踏实实找一份工作,再也不会接触这些东西了。”
而看到赵婷婷因为当神婆、请‘阴仙’,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王安惠和胡铄两人考虑之后,当即请求虞妗妗帮他们把儿子胡晨身上的窍都封住,封死。
王安惠说:“我们也不是古板的父母,按理说该让晨晨懂事后自己选择,可我们看了小赵,觉得这一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怕孩子日后只顾着敛财挣钱,迷失自我,所以还是请您给他封住吧。”
虞妗妗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确认胡晨体内的魂魄无缺少和异常后,便以道决把他身上的几个大窍全部封住。
“之后我会画一些镇魂的符箓,你们每天晚上睡前,用细绳系在胡晨的肚子上,最好用符箓盖住他的肚脐四周。”虞妗妗收回手,说道:“最多半年,就不需要佩戴了。”
肚脐附近是‘神阙位’,为人体的中心点,不仅体内的气场在此汇集流通,此处也是魂门。
只要‘神阙’稳固,魂魄也就稳了。
“还有你家的风水摆件,我也给你们重新调整一下,尽量起到辟邪镇阴的效果,让秽物没法往你家靠。”
听虞妗妗这么说,王安惠夫妻俩自然是千恩万谢。
尤其在虞妗妗给胡晨封了窍位之后,不到二十分钟,胡晨就抬头对父母说:
“爸爸妈妈,我的脑袋不晕了!”
夫妻俩当场给虞妗妗转了钱。
王安惠:“小师父,那平安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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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漆黑空旷的小巷中,一对年轻男女乘着路灯,一前一后走近灌木丛。
后方身形高大的男青年两手抱满了东西,摞得像小山一样,走动之间,手中物品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引起了灌木丛中栖息休息的生物的注意。
几只流浪猫听到动静,机警地抬起脑袋,瞪大眼睛沿着灌木丛草叶的缝隙往外看。
半晌,其中一只浑身洁白的田园猫舔舔爪子站起身;
它动作非常轻,爪子踩在灌木的枯叶上几乎没发出丁点动静,一对蓝色的猫眼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光。
看了半天,田园猫看到那青年站在原地,不动了。
正窥视着,头顶遮挡身形的灌木倏忽被一只手拨开,把它吓了一跳。
田园白猫身体弓起,‘喵呜’一声锐叫往后跳,其余被动静吓到的流浪猫也都四散跑开。
一道纤细人影背对着月光,压迫感十足。
它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猫齿,冲着人影哈气,喉间发出受到威胁时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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