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如闲
反正丹妮斯是将她想拜托小狐狸做的事,以及她能用以交换的条件全说尽了——她愿意跟小狐狸缔结契约,用自己的魔法滋养它,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小狐狸的愿望,当然好吃好喝好伺候是少不了的。
快吃成肉球的小狐狸伸出前爪,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终于像个真正的妖精那样口吐人言:“你先回答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妖精的?”
丹妮斯心中一梗,这小家伙够聪明的啊,上来就问这么直击要害的问题。
“从我姑母那边遗传来的魔法,能够感知到你和普通的动物不一样。”这狐狸总不可能还会测谎吧?
果然,小狐狸没有怀疑,感叹道:“人类可真是方便啊,天生就能继承不得了的魔法,不像我们,还得后天慢慢学。”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天生就会的,大部分人类也得勤学苦练才行。”丹妮斯意识到话题被它带跑偏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让我考虑一下。我还打算多见些少年英才,从中选出最好的结契呢。”说着,小狐狸又眯起了眼睛。
妖精是智慧种族中和人类接触最多的,尽管相处方式并不都十分和善。很久很久之前,远在人们对魔法认知尚且不足的时候,妖精被当做人类最好的伙伴,它们可爱又亲人,结契后能听从人类的指挥帮忙做事,人类只需与它们共享魔力,托它们的福,召唤系魔法成为当时的大热门,唯一遗憾的是,契约是有时限的,在人类将它们当成不可或缺的伙伴后,它们便转身离开,回归妖精母亲身边。到后来,圣克里斯学院研究表明,妖精族有种特殊的学习天赋,它们主动接近人类,是在相处过程中从她们身上学习魔法,学成了便将魔法知识带回自己的族群。
自人们对天赋魔法越来越看重后,与妖精结契约成了需要被刻意避免的事,无天赋魔法的平民虽不受这些限制,但在贵胄的影响下也变得排斥妖精,许多地方的法环还在高价收购异族生物做研究用。在这样危险重重的情况下,依然有少数妖精选择更迂回的手段从人类这里获取新知识,比如装成普通动物的样子,靠着可爱忽悠不懂事的小孩,先把感情处到位,再骗小孩结契,学一波就跑。
小狐狸本也打算走这样的路线,谁知出师未捷身先被捉,从猎人手里倒了好几手,终于还是落到了个半大孩子手里。它此行是带着目的来的——它学到的新魔法,一定要压过姊姊欧娜兰一头!所以在结契对象的选择上必须慎之又慎。
丹妮斯关于妖精的认知只有一点点,不知若真的跟小狐狸结契,它会不会将读心术学走呢?学走之后会什么样呢?她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两下权衡,还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渴望占了上风。
“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就不结了。我给你施加一个限制咒,让你离不开豪克府。除非你每天做好我安排的工作,否则不给你任何东西吃,怎么样?”丹妮斯突然想逗逗它。
“啊,行啊。”小狐狸说。【“切,你知道你家厨师多喜欢我么?我去厨房跟回自己家一样。”】
丹妮斯歪头装出思考的样子,“不,限制咒太麻烦了,我还是直接把你卖给法环,用卖你的钱雇个人来干活吧。”
小狐狸终于有了反应,扑棱一下站起来,拱起后背,对丹妮斯作威胁状。
这不还是很怕么,丹妮斯心想,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来找人类学魔法?丹妮斯干脆直接问出了口:“你既然这么怕被法环发现,干嘛还要来人类领地呢?”
小狐狸愣了愣,“我说了你能不把我送去法环么?”
本来就是吓唬它的。“可以。”丹妮斯承诺道。
“因为妈妈年纪大了...你知道妖精一族是幺女继承制吧?”小狐狸问丹妮斯。
丹妮斯点点头,她读过这方面的研究。因为动物寿命较短,幺女继承可以让族长更迭的频率降低,有利于族群稳定。
小狐狸继续说:“我就是妈妈的幺女哦!不过...我们这一胎总共有四个姊妹,都声称自己是幺女,别狐是姊姊。其中有一位自愿放弃竞争,有一位选择听妈妈的话不离开森林,只剩我和姊姊欧兰娜,偷偷跑来人类领地,进行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赛!谁学到的魔法对族群更有利,谁就是下一任族长。”小狐狸圆溜溜的眼仁儿对丹妮斯上下打量,“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得挑选最好的人类结契了吧?”
丹妮斯忍不住偷笑,心说我要是你妈妈,我就直接选那个听话的做下一任族长了。
“我的天赋魔法对你们很有用,方才也说了,是种特殊的感知能力。你们需要防备人类猎人,有了这个魔法,就能事半功倍了。”丹妮斯现在的重点已经完全跑偏了,收集客户反馈只是顺便的事。如果能多了解一下妖精那妙不可言的学习能力...
“你愿意让我学你的天赋魔法,就只为了偷听雄人讲话?”小狐狸不怎么相信。
其实这个想法是刚刚才出现的,每个教过丹妮斯魔法的人都在说,天赋魔法只能靠血脉传承,无法被后天习得。但人们又是因为不想让妖精把天赋魔法学走,才排斥和它们结契约的。难道这种认识本质的学习能力只有妖精能有吗?法环对妖精的研究是不是也是出于对它们学习能力的觊觎呢?
太令人好奇了!如果能勘破天赋魔法的奥秘,不知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革。
小狐狸有点被打动,这项魔法对动物而言确实非常实用。人类对魔法的研究越来越深,妖精却在强压下止步不前,凶悍的人族入侵妖精的领地,掳走它们的姊妹亲朋,每个小妖精幼时都听着法环的恐怖故事长大。如果能更有效地躲避偷猎人类...
试问对于族群来说,还有什么会比「活下去」更有利呢?
“我叫斯帕克。”小狐狸翻身露出白色的肚皮,“愿意成为您的契约妖兽。”
丹妮斯伸手覆在它肚子上,小声念出口诀,斯帕克短白毛发之下出现荆棘缠树的魔法烙印,同时丹妮斯右臂发烫,扯宽衣领一看,右臂外侧出现一小块火红狐狸图案。
“我们从猎物的死亡中获得生机,我们从自身的谦卑中获得进步。”斯帕克翻过身来,将头低垂到前爪上,模仿人类鞠躬的样子,“我,斯帕克,以万狐之母幺女的名义,向您宣誓,自此,遵从您的差遣。”
斯帕克的声音落下没一会儿,温室外男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喂,你身上穿的什么?这是丹妮斯的衣服!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偷我表姐的东西!”
柯琳估计是在顶楼远远看见「丹妮斯」身影,偷跑下来找她玩的,谁知见到的是穿着丹妮斯衣物的帕伍林。
帕伍林谨记着丹妮斯的命令,倔强地站在温室门前,承受柯琳落在牠身上的手,和不干净的话语。
丹妮斯无奈地下达了她对契约妖精的第一个命令:“帮忙把门口新来那玩意儿整走。”
第31章 丰雪之冬2
自打那晚小狐狸从温室冲出,帮助柯琳狠狠挠了帕伍林一顿,事后还围着柯琳哽哽唧唧地蹭牠裙摆,柯琳就很喜欢它了,恨不得走到哪都抱着它,还献宝似的来找丹妮斯,让她给小狐狸起个好听的名字。
“斯帕克。”丹妮斯说。
斯帕克轻而易举地混到了柯琳身边,丹妮斯直接把结契的事告诉了利达,让她俩对接。
利达震惊地无以复加,半晌才道:“再不愿意做这个工作,也不至于拿天赋魔法开玩笑吧?”丹妮斯不知怎么解释,只好将话题轻轻带过,利达在意识到她是完全自愿且不想多说后,也就贴心地不再追问了。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很快便临近每年最重要的节日——神诞日了,日期是新年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对于王城内的皇亲贵胄来说,历来的习俗是跨年一家人关起门来过,神诞日去王宫参加宴会。安琪洛国王将每年的宴会交由三位王子轮流负责,今年轮到的是二王子。
“米兰达殿下自然是希望去的人越多越好了,不去说不定会被认为是跟她摆谱——你会去的吧,丹妮斯?”作为常年跟着母亲保持中立的公爵少妵,芙立夏总是担忧豪克家会偏向某位王子,那样的话她能不能继续跟丹妮斯交往就不好说了。
“当然会去,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丹妮斯很擅长在各种社交场合上认识新的朋友,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乐趣之一。
“那就好。在王宫里我得谨言慎行,就不跟你一块了。”
丹妮斯表示理解,只是稍微有些遗憾,姬玛公爵将尔莎背叛给了谁,至今还是未解之谜,想来是比公爵地位还高的人——那便只有王室成员了,这回若能跟其中一两个搭上话,说不定会有进展。芙立夏本来是个很好的话题切入点。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大,可以预见来年会是丰收的好年节,丹妮斯最近很爱趴在窗棂上看雪花从高空飘摇落下,她还会将头伸出窗外,仰面朝天,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得满脸,幻想着自己逆雪而上,到达天空中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幻想着天上那位慈爱的母亲此刻也在看着她。
“少妵,小心着凉。”娥妮想劝丹妮斯。
“没关系,我现在这么壮实,肯定不容易生病的。”丹妮斯满不在意地说。上辈子她长得很瘦,还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总想减肥,只需小小的天气变化就能让她病得难受好多天,她真的好感激丹妮斯这具强壮的身体。
所以,当她因着凉发烧躺倒在床时,心中默默对丹妮斯道了好久的歉,再壮实的身体也不能这么闹啊。
丹妮斯的生病,足以让整个豪克府上下一级戒备,普里扬卡医生直接在丹妮斯的衣帽间支了个简易床,娥妮把不中用的帕伍林赶走,自己住在壁橱里守夜,拉嘉领着其她侍从买了一大堆草药和试剂回来,远远超过丹妮斯需要的数量。
“魔药喝得太多会对身体有损,你且忍一忍,睡一觉就好了,孩子。”格雷戈抚着丹妮斯的额头安慰道。
“只是发烧而已...”丹妮斯喃喃道。
“少妵放心,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有我在呢。”通常来说不是大事,但普里扬卡还是得全程照看着。万一丹妮斯不走运,高烧是会把脑子烧坏的,她得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丹妮斯烧得晕乎乎的,还在操心学校和神殿的事情,还有报社,还有...她额头上凉凉的水袋不知被换了多少次,某一次娥妮给她换水袋时,她还半梦半醒地抓住娥妮的手腕,让她快去学校,不要落课程。
“少妵,您也太用功了。”娥妮忍不住对着丹妮斯吐槽,这会儿她的少妵已经接收不到旁人说的话了,娥妮便更大胆了起来,“学校的老师们都说,要不是法环要求太严,以您现在的实力足以考进去了。神殿那边也是,您除了祝祷词不乐意背,其余的仪式魔法、祭祀魔法等等,您学得比好多专职神侍还厉害...您为何...”娥妮认真思考起来,她觉得丹妮斯不像是在追求之前跟娥妮说的「让威塔勒蒂名垂青史」的目标,而像是...在逃离背后的什么东西。
家境优渥,天赋异禀,魅力十足,这样完美的丹妮斯少妵,为何还要像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赶着一样,几乎一刻都不停歇地向前奔跑着?
“您不是出于娇傲想青史留名对不对?”娥妮悄声问道,“而是出于...”她斟酌着要出口的词语,“恐慌?”
娥妮离开丹妮斯床边,来到窗前,双手交叠,向母神祈祷:“万能的众生之母啊,请您让我明白少妵的焦虑,让我有为她分忧的能力...”
床上,丹妮斯体温兀地增加,头脑里似有一团炽热的火,烧得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娥妮断断续续的祷词似在天边,陌生老妪苍老干枯的手似在眼前。
“丹妮斯,丹妮斯...”老妪声声不停地呼唤她,朝她伸出枯枝般的双臂,好像是期待她走过去。
丹妮斯根本不认识老妪,自然不会贸然行动。但老妪浓烈得如同实质的悲伤深深感染了丹妮斯,令她挪不开步伐。“丹妮斯,丹妮斯...”苍老的嗓音沙哑又细弱,丹妮斯好像看到了老妪眼角悬着的泪珠。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叫我?丹妮斯想询问老妪,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妪只是叫着丹妮斯的名字,当丹妮斯认为她不会再说出什么实质性内容时,老妪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其它的东西,但却没有成功传到丹妮斯耳边。
丹妮斯只好盯着老妪的口型,猜测她想说的话:“呵,呵唔,呵唔啦...”
回来。
丹妮斯,丹妮斯,回来...
丹妮斯猛然惊醒坐起,浑身大汗淋漓,重重地穿着粗气。壁橱中传来有人蹦下床的脚步声,娥妮唰地拉开壁橱,跨步赶到丹妮斯床前。
“少妵。”娥妮伸手摸了摸丹妮斯额头,“不烫了。我叫普里扬卡女士过来看看。”娥妮说着,就要往衣帽间走。
丹妮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娥妮,等等。”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娥妮被吓到了,丹妮斯可不是常哭的人,她忙回到床边坐下,“少妵,您放心,咱们在豪克府您的卧室里,一切都好好的。”她估计丹妮斯是做噩梦了,慌忙地安慰道。
“我知道,我...”丹妮斯抹了把脸上的泪,清醒了一些,梦中老妪浓浓的悲伤还停留在她脑海中,那种天地间仅余她一人的孤寂感铭心刻骨,简直令人发疯,她现在急需有人待在她身边,就算莫大的安慰了。
“娥妮,我没事,烧已经退了。”丹妮斯伸手去找娥妮要一个拥抱,娥妮立刻抱住了她。丹妮斯被高烧和惊梦压抑了表达的欲望,她现在没有力气跟娥妮诉说梦中情形,“你能陪我躺一会儿吗?别走,千万别走。”久违的脆弱席卷了她的精神。
“好的,当然可以。”娥妮毫不在意丹妮斯因发热而浑身汗水,抱着她盖上被子,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娥妮知道自己唱歌很难听,不然她会在这个时候为少妵唱一首安眠曲的。
丹妮斯将自己埋在娥妮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脑中被灌满的悲伤释放出去。
——
那究竟是发烧后做的迷梦,还是神祇真的联系了她,她无法判断。妲穆拉那边迟迟未传来好消息,她只得偷偷在家进行降神仪式——正常来说,这属于血魔法的范畴。丹妮斯第一次尝试,不知是血太少、魔力不足,还是神明并没有想联系她,降神仪式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神殿的课程说需要「大量流淌的血液」,说明要活人取血,「大量」就很模糊了,丹妮斯拿自己试验,在安全的范围内取血,没有成功,不好进一步再试,只好先将那个梦放下,待大祭司信了她的话,集全神殿之力再试不迟。
因着此事,丹妮斯直到跨年前,都对一切兴致缺缺,连不怎么细致的格雷戈都发现了这点,偷偷问娥妮怎么回事,娥妮只说少妵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哪有这么大孩子同时上两份学的,早该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格雷戈做主,连同娥妮和拉嘉,为丹妮斯准备了一份新年惊喜。可惜,丹妮斯又一次地通过心声被提前剧透,这里的人们都这样关怀着她,她的喜怒哀乐会影响到其她女人,正如她们也能影响她一样。
就算是为了她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啊!丹妮斯默默为自己打气。
娥妮和拉嘉为了瞒着丹妮斯联系大伙,交替着偷跑出去,计算着被邀请的人数。终于,在跨年当天,格雷戈满怀期待地跟丹妮斯提议,今年咱们去城西马场玩吧!
丹妮斯欣然应允,佯装毫不知情地随格雷戈坐上马车。格雷戈的近侍贝尔纳妲前方驾车,娥妮、拉嘉骑马护在两侧,除此外没有带任何人。马车向西城门走去,路两旁堆积着清扫过去的雪堆,新雪还在飘飘摇摇地落下,丹妮斯打开两侧车窗,娥妮、拉嘉帽子和肩头上铺了层薄雪,见她开窗,都笑着看过来。
“少妵,快把帽子戴上吧,一会儿又要发烧了。”拉嘉说笑道。
丹妮斯听话地戴上。
车子很快便出了西城门,到达马场门口。这里属于王室,平时用于贵族玩乐,马儿们战时也可充为军用,丹妮斯并朋友们平时常来玩,这段时间太忙了,骑术竟扔在一旁,跟朋友们相处的间隔也在增加。
娥妮和拉嘉下了马,挥手催促丹妮斯快些下车,格雷戈这时候才对她说:“丹妮斯,其实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丹妮斯踏上地面刚刚积起的雪层,发出悦耳的咯吱咯吱声。面前,她的朋友们都正等着她。
“哟,丹妮斯,好久不见了。”
“瞧你忙得,快来和大伙玩吧!”
“我都想你啦!”
...
连卷王妲穆拉和新晋工作狂利达都在,她俩快步上前,一人架起丹妮斯一只胳膊,说道:“快,芙立夏要把最好的马挑走了!”“总在室内待着,骨头怕不是都锈住了哦。”
丹妮斯索性将重心完全压在二人身上,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两个书呆子还好意思说我。”
姊们儿之间打架都打得,开些玩笑又算得了什么,利达和妲穆拉一起笑了起来,合伙损丹妮斯道:“我们神侍平时也外出修习的!”“我在外面跑业务跑得腿都细了。”
“哼哼,谁的骨头锈住了,上马见真章。”芙立夏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对丹妮斯说,“这段时间,我可是丝毫没疏忽锻炼,待会儿一定能赢你。”
“又来了,你先赢了娥妮再说吧!”几个人哄笑道。自打摸清了芙立夏脾气,大伙对她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哟,怎么着,你上马!我反正肯定能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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