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而且,祝遥栀感觉不到冷意,无论是邪神还是那些触手,体温都保持在一个她能接受的范畴之内,没有那么温暖,但也不至于凉到冻着她。
祝遥栀闭上双眼,暗自思量着要怎么做才能把可能藏在邪神身上的弟子令找出来。
她总不能直接说你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吧,没了那些玉坠环佩,现在也硌不到她。
祝遥栀想了好一会,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个……你不热吗?”
喵了个咪的,为什么不脱衣服!
邪神说:“外边在下雨。”
“啊?”祝遥栀凝神一听,才发现窗外雨声淅沥,夜雨绵柔,轻灵如细纱拂过玉阶回廊。
还真下雨了。
祝遥栀有些奇怪道:“我看魔域都是阴沉沉的,不像是有气候流转的样子,居然还会下雨。”
邪神平静地说:“只有魔宫寝殿有。”
祝遥栀:“……哦。”
小怪物居然还会喜欢人间的四季流转?
祝遥栀没多想,她还在烦恼要找什么借口才能把邪神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看看。
她能不能装作睡着了梦游过去上下其手啊?
可惜她平时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梦游,突然这么做就太明显了。
但总之,先把距离拉近再说,只要靠得够近了,她一伸胳膊一拐肘时挨到了碰到了哪里,也是正常的嘛。
祝遥栀闭着眼,一点点往里边挪。
这也挪过来蹭过去,她觉得这张床榻的一大半全是她身上的气味,刚沐浴完不久的那种带着湿漉气息的清香。
可能是报应吧,祝遥栀给自己挪出了一身薄汗,刚才她还问邪神热不热,现在她自己倒是先热了起来。
一碰到那些温凉柔软的触手,她就停了下来。
邪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栀栀,蹭来蹭去的是在做什么?”
祝遥栀闭着眼睛,扯了一个借口:“这不是下雨了,我怕睡太外边,半夜会冷。”
邪神:“你出汗了。”
祝遥栀:“……”
倒也不必这么拆她的台。
她嘴硬道:“这点汗没什么,等下就干了。”
邪神说:“栀栀,别怪我没提醒你,魔域气候阴沉,是因为那些魔修需要压抑各种血脉的躁动,你若是心浮气躁,压下去的繁衍血脉又会发作,所以安分些,睡觉。”
祝遥栀一听,吓得顿时不敢乱动了。
她小小声地说:“我这不是在睡觉了嘛。”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她只想先把弟子令找到了再说。
祝遥栀眼睛睁开一条缝,打算先目测一下距离。
床帐内一片昏暗,她隐约看到少年衣领处泛着金属冷光的盘扣。
估摸着距离应该差不多,祝遥栀闭着眼睛,假装无意间一伸胳膊,手臂连带着手指就都贴上了邪神的胸膛。
除却那些饰物,上好的绸缎摸起来质地细软,一点都不硌。
也不像是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因为她现在灵脉被封,所以如果是刻了某些纳物阵法,她其实也感觉不出来,但魔尊的衣袍处处讲究,有法阵应该也会处理成精细的花纹。
但她只摸到平滑的缎面。
那就换一个地方摸。
祝遥栀收回了手,不想太明显还隔了小片刻后才又把爪子搭了上去。
这次她的手伸到了邪神腰间,没办法,宽肩窄腰的少年身形,胸膛处偾张的线条又在腰腹收紧,很容易就滑到腰上去了。
没办法,小怪物还是侧卧的,她的手很难不搭到邪神腰上去啊。
腰封紧锁,摸起来很厚重,不知道有几层,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手指滑进去找到里面的暗扣挑开,这样会不会太明显?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扣住了,修长手指温凉如玉,轻易就将她的手拢进掌心,邪神话语微沉:“栀栀,你接下来是不打算睡了?”
祝遥栀的爪子被当场扣住,她有些头皮发麻地说:“那我还是要睡觉的。”
邪神松开了她的手腕,祝遥栀立刻把自己的爪子缩回来。
好吧,现在碰也碰不得了。
天地可鉴,她真的不是有意轻薄邪神的,她只是想搜身。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祝遥栀闭着眼躺平下来,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她能用什么借口去摸她的弟子令。
片刻后,她疲惫地停止思考,居然真的有点冷。
丝丝寒意随着夜雨渗进来,她的衣裳方才沁了薄汗,躺着躺着就觉得有些凉。
祝遥栀下意识想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一些,忽然心念一转,迂回战术不行那就只能直接莽了。
于是她将身一翻,直接贴进了邪神怀里。
因为没有心跳和呼吸,刚才就算邪神躺在她身边,只要不说话,她其实没怎么感觉到小怪物的存在。
但现在不一样,她直接贴了上去,在幽寒雨夜中显得温暖的宽厚怀抱,她能察觉到,少年身躯在她贴近时一僵。
祝遥栀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我有点冷。”
邪神没说话,但铺在下面的触手小幅度地动了动。
祝遥栀闭着眼睛胡乱蹭了几下,手也不老实了起来,争取轻巧地滑过邪神衣襟各处。
摸了小片刻,她什么都没得到。难道她的那些东西没有被邪神贴身携带,而是另找地方存放起来了?
很快,祝遥栀罪恶的一双爪子被邪神单手扣住,少年的声线压低了:“栀栀,你在找什么?”
祝遥栀硬着头皮说:“我在找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睡觉。”
显然,邪神并不相信这个借口,握着她手腕的五指收紧了几分,“栀栀是不是在找你的霎雪剑?”
这倒没有,其实她只是想要弟子令,不过为了混淆视听,她不介意承认:“好吧,我想明天练剑,不然我白天太无聊了,尊上又不能时时刻刻陪我。”
祝遥栀听着自己说出口的话,都觉得离谱,她说起谎来可真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什么都敢说。
而邪神顺着她的话说:“栀栀,我很快就能日日夜夜和你在一起,你再也没有机会逃跑。”
祝遥栀觉得有些反常,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到白天就会离开?”
“仙盟对我的封印。”邪神说,“栀栀,都这么久了,你才注意到这一点。”
非常明显的不关心。
祝遥栀头皮发麻,一片昏暗中也看不清邪神脸上的情绪,她只好说:“之前在榴花汀我是晚上才去禁地找你,最近几日我才发现。”
她暗自思量,邪神刚才说祂很快就能陪她一整天,是因为邪神要对仙盟下手了吗?
而邪神只说:“栀栀,别动歪心思,你的剑我不会还给你。”
祝遥栀:“好吧。”
她其实对本命剑没有其他修士那般在意,毕竟她只是穿书过来的,又不是正正经经的剑修。
她忍不住讨价还价起来:“那其他东西呢?”
邪神说:“栀栀是想要联络他人的弟子令?还是可以瞬移离开的法宝?”
祝遥栀投降了,“……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睡觉了。”
其实她没想再用化寒烟瞬移离开了,小怪物又不傻,哪会给她相同的机会逃出去。
现在连弟子令也别想了。
她的手被松开,祝遥栀也老实了,只是曲起手臂缩在身前。
她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办法,只好闭目养神起来。
不论其他,躺在床上听夜雨是一桩美事,虽然祝遥栀并无困意,但后半夜真的睡了过去。
隔日醒来,雨还没停,祝遥栀半梦半醒间都闻到了湿漉的草木香。
她睁开眼,床榻上果然只剩她一人。
祝遥栀并不意外,召来侍女伺候洗漱,然后就坐到桌边慢悠悠地吃午膳。
反正无事可做,她直接一觉睡到中午。
侍女看上去很开心,一边给青瓷瓶里的花换水一边说:“圣女殿下,你今天若是在屋里待得烦闷,可以去外面走走。”
祝遥栀有些意外,“你是说,我能出去了?”
侍女说:“是的,外边的庭院和偏殿,您都可以去。”
祝遥栀一边喝南瓜粥一边想,看来昨晚她说的那些鬼话还是有用的。
虽然没能拿到她心心念念的弟子令,但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
祝遥栀三两下吃完午饭,立刻踏出重重殿门。
“圣女殿下慢些,外边还下着雨呢。”侍女连忙跟过来给她撑伞。
华丽的地砖和玉阶都被雨水洗涤得澄澈空明,清风拂面,祝遥栀才发现庭院里的花木都换了,换成了牡丹海棠桃李这些人间常见的花树。
在魔域阴沉的天色下,这些花竟然也能开得鲜艳多姿。
庭院大得像是一座花园,祝遥栀穿花拂叶走了片刻,眼前所见还是各种鲜花。
侍女给她撑的油纸伞上也沾了各种花瓣,时不时弯腰下去给她提裙摆。
祝遥栀穿过庭院,才看到几座规格恢弘的偏殿。
她随便挑了一座走进去,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铺锦叠缎雕花嵌玉,堪称处处精致。
侍女收了伞,和她隔了一段距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祝遥栀想摆脱她,就说:“我瞧外面的茉莉花开得好看,你去剪几枝放到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