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祝遥栀往后还要依靠邪神来解蛊,于是她轻柔慢语:“我从未说过不喜欢你。”
当然也从未说过喜欢就是了。
但不通人情的邪神不懂人心的弯弯绕绕,星蓝双瞳一下子璀璨起来,一只和瞳孔一样艳红的蝶倏然飞出,停在银白如霜的眼睫上,少年低头含住她一缕青丝,缓缓掀起眼睫看她,眸光流转,美得惊心动魄。
祝遥栀感叹,真是勾魂的艳鬼。
她原先那种自暴自弃的心情消散了,反而觉得,算了,邪神长成这样,她也不亏。
“宝贝,你先起来。”祝遥栀像逗猫猫一样,伸手挠了挠少年下巴后面的软肉。
邪神耳后的触手翘起来摇摇晃晃,像是猫咪摇尾巴。
祂很听话地从祝遥栀身上起来,然后就被祝遥栀一下子扑到在水面上,涟漪荡开,银白长发扬起又落下,像是轻盈的羽翼。
“唔?”邪神感到疑惑,但也没有阻止或是反抗,还伸出触手覆在她额头上,防止她磕碰到祂的鼻梁和下颌。
祝遥栀趴在邪神身上,单手支起上身,另一手的指尖抚过少年的双唇,和她想象的一样柔软。
“你什么都不知道,连亲吻都不会。”她的声音轻得像在呢喃,又似在感叹。
那双嫣红的薄唇微张,含住了她的指节,舌尖抵上她的指腹,缠绕卷裹。
“果然不会呢。”祝遥栀眉眼弯起好看弧度,低头在少年邪神耳边说,“我来教你好了,要这样……”
她故意说得温吞缓慢,字字如烟,于是少年的耳尖红了一片,白玉浮红,莫名艳丽。
祝遥栀见状,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姣好面容一下子明媚起来。
邪神看着她唇边的笑意,眼睛一眨也不眨。
祝遥栀将手心贴上少年的唇,话语轻柔得像是在诱哄:“像我说的一样亲我。”
深红触手湿淋淋地缠上她的手腕,邪神在她手心轻吻,青涩而笨拙,星蓝眼瞳紧紧盯着她,像是在细致观察她的反应。
这种小心翼翼的认真像是在亲吻一片易化的雪花,祝遥栀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你可以用力点,我又不会受伤。”
邪神依照她的话,略微用力地亲了一下她的手心,末了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像是怕真的弄伤她。
祝遥栀的手指痉挛了一下,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轻声纵容:“对,就是这样。”
于是邪神从她的手心吻到指尖,她的手指莹白,因此指缝间的嫣红舌尖就更加明显,一片湿艳的色气。
祝遥栀脸颊微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
邪神学得很快。祂从少女细微的面部表情里得知她的情绪,不断调整亲吻的力度与节奏,祂发现亲吻指缝间较为脆弱的肌肤时,少女脸颊上会浮起不甚明显的红晕,更加漂亮了,于是祂更加用力地亲吻那里。
很快,少女的手心与手指都沾染上祂的气息。
祝遥栀看见邪神银白的发尾又绽出好几朵花,感觉这小怪物现在好像很愉悦。
只是,几只触手缠了上来,将她拖曳下去,冰凉的唇舌吻上她的脸,很明显,邪神并不满足于亲吻她的手。
“栀栀,我的……”少年邪神瞳孔猩红,一边吻她一边说话,每个字都黏丝丝的,像裹了蜜糖,“喜欢,亲栀栀。”
这样就能让栀栀全身都染上祂的气味了。
祝遥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呼吸间都是邪神身上那种馥郁到浓稠的诡异花香。
她终于压不过被合欢蛊激出的渴求,贴在少年冰凉的胸膛上,不自觉地蹭了几下。
“栀栀?”邪神轻轻唤她,顺势在她的发心落下亲吻,很明显,这种隐含依赖的姿。势让祂很是愉悦,触手欢欣地躁动,卷上少女的脚踝与小腿。
“嗯。”祝遥栀随口应了一句,她只觉得邪神身上那件白袍很碍事,所以直接上手摸索到少年腰腹间的红绳。
她很快就解开了,毕竟当初是她亲手系上的。
衣襟撩开,露出的少年身躯骨肉匀亭,苍白肌肤犹如冷玉,有效降温清热。
祝遥栀的思绪慢了半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贴了上去,手心里的合欢印依然灼灼,所以她伸手抚上那片冰肌雪骨,手心下的身躯绷紧了,块垒分明,她指尖滴落的水迹缓缓流淌向下。
“栀栀,烫。”邪神小声地说。
“什么?”祝遥栀抬起头,就看见少年玉面潮红,银睫颤雪,眼尾灼红如拖曳的蝶羽,长发凌乱铺开,月白的花芽渐次绽放,花香浓郁得近乎荼蘼。
“就烫你。”祝遥栀眉眼弯起,轻声说,“记住这种感受,只有我能带给你。”
邪神的触手勾上她的肩背,带着她往下,将她按进自己的胸怀里,只说:“喜欢。”
祝遥栀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芬芳,像是花香,但又含着鲜血一样浓烈的气味。
“好香……”她本来就热得头昏脑涨,闻到这股浓郁香气后只觉得头更晕了。
她下意识低头在少年身上嗅了嗅,花香是苍白的肌肤下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
邪神因为她主动的靠近,耳尖上蔓上浅浅红晕。
少女鼻翼翕动,温热而甜美的气息随着呼吸的步调洒在他身上。
好可爱,好可爱啊,栀栀。
邪神脸上浮起一丝丝潮红,话语是比平时更加温和的声调,“栀栀,要吃、我?”
“吃你?不会的。”祝遥栀轻轻摇了摇头,晃回了些许理智,她没再接着嗅那股奇异的芳香。
“栀栀?”邪神似是不解,触手伸上来轻抚她的唇角,像是在鼓励她接着做刚才的事情。
祂献上亲吻,柔软又冰凉的唇舌吻过她的颈项,又流连于锁骨凹陷处,一点点舔去所有水痕。亲吻细腻又绵长,唇舌与牙齿时不时磋磨她某些柔腻软肉。不止于此,缠绕上来的触手也印下一连串的轻吻,邪神已经掌握了如何去运用它们底下细密而毛绒的吸盘。
祝遥栀并非草木,更何况蛊毒发作,不可能被这样亲着还清心寡欲。她俯身跟邪神低柔耳语:“想亲别的地方吗?”
于是她看见,那双瑰艳的眼瞳光华流旋,璀璨得像是另一片星海。
“栀栀,栀栀,栀栀…喜欢,好喜欢…”
后半夜祝遥栀耳边都是少年邪神的声音,话语因为亲吻黏糊得几近甜腻。
天际月轮倒映在水面上,她躺在明月的倒影里,漾起的涟漪揉碎清冷月色。
身后是悬空的江流,抬头是无边星野,柔软的银发厮。磨她的腰腹,她的视线飘摇着往下,只看到少年的半张脸,猩红的瞳孔如血如灼,纤长眼睫被溅湿,像是暴雨中停栖在她身上的蝴蝶。
她眼前所见朦胧如丝,恍惚间只觉一整片星河也要流泻而下,为这壮丽的欢愉。
祝遥栀丹唇微张,细瘦玲珑的手指紧紧抓着少年的长发,遍身轻颤如一段被雪摧压的花枝,屡次不堪重负,雪融潺潺,她眼前似有白霓惊现,万里流花。
“…好了,已经够了。”祝遥栀伸手覆在邪神双唇上,像是按在沾满夜露的繁花上,沾了一手的潮漉。
她体内那阵灼意已经退却,看来合欢蛊第一次发作还算容易应付,无需彻底行欢。
“……”少年轻眨双眼,眼睫也是湿漉的,像是半融的霜雪,方才衔珠的红唇润泽流丽。
祝遥栀赤足踩在少年肩上,她足尖轻点,没什么力气地踢了踢那些贪得无厌的触手,闭上双眼喃喃:“我累了,要睡觉。”
虽然相比起来,她并没有出什么力。
“我还想,亲栀栀。”邪神垂眸,眼神轻轻落在她身上,又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红晕未消的脸颊,细细舔去她眼尾晕开的水汽。
祝遥栀说:“只可以亲脸。”
邪神:“…唔。”
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
“乖,宝贝,记得把我送回琉璃塔。”祝遥栀没心没肺地哄了一句,她把合欢蛊暂时压制下去就行,其他的才不管。
她疲倦地坠入盈满花香的黑甜梦境,意识模糊之际,落在身上的亲吻无穷无尽,像是永不退却的潮汐。
“妈妈……”睡梦中的少女轻声呢喃,抱紧了身上的邪神和触手,无意识地轻蹭。
邪神不懂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但少女表现出来的依赖和信任让祂从发梢柔软到了指尖,像是要坍缩融化。
面无表情的怪物温柔地低伏下去,无比爱怜地吻她的眉心。
祝遥栀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一睁开眼就是烟青床帘,她回到了琉璃塔那间小阁。
不过,棉被把她裹成了一个春卷,她怀里还抱着松软的枕头。
这里的枕头都是硬质的石枕或玉枕,软一点的就是竹枕和细藤枕,所以祝遥栀在枕头外面套了一个毛绒罩子,但现在里面怎么是软乎乎的?
祝遥栀掀开毛绒枕罩,里面塞满了白色的鸢尾花,细碎的花瓣是丝绒的触感,还香香的。
她能想象出,昨晚邪神把她送回来,耐心把被子裹在她身上,还给她弄了一个绵软的枕头。
不过这小怪物不明白,睡觉的时候枕头得垫在脑袋下面,不是当抱枕的。
可能是睡前太过放松,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祝遥栀心情不错地起床穿衣,一看见水镜中映出的自己险些晕厥过去。邪神就是好,又亲又咬,一只触手亲下去都是一整排的草莓印。
最明显的是她腰侧的一个牙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皮肤好像更加细腻莹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昨晚浸泡过那片悬空的水域,也许是别的原因。
祝遥栀把发丝和身上沾到的细碎白花挑出来塞进枕头里,捏了几个疗伤的法诀隐去那些红痕,徐徐穿上衣裳。
她堪堪系好最后一颗盘扣,房门就被拍得哐哐响。
门外传来朝璃气愤的声音:“祝遥栀,你给我开门!怎么,你有本事禁言我没本事开门?”
祝遥栀顿觉头疼,又来了,颠婆。
除了朝璃的声音,她还听到另外一些窃窃私语。显然,这番动静引来了其他宗门修士的围观。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祝遥栀不想引来更多人,只好弹指甩过去一团灵力,震开了门锁,把朝璃放了进来。
“你最好有事。”祝遥栀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朝璃柳眉倒竖,拿手指着她就开始骂,“祝遥栀你个贱货,竟敢给我下禁言?我告诉你,今天你如果没有跪下来求我,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样——啊!”
祝遥栀直接召出木剑抽她。
“剑阁有律,长幼尊卑有序,我是北阁大师姐,你出言辱骂,该掌嘴啊。”
——剑阁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其实祝遥栀也不知道,她随口编来唬人的,反正朝璃这副样子也不可能把剑阁所有律法烂熟于心。
“你!”朝璃被抽得直接跌倒在地,她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祝遥栀。
“小师妹,你可知,这座琉璃塔是按宗门声望从高到低排的,和我们同住第一层的门派,合欢宗、万蛊教这样的宗门里,总是少不了奸邪之辈,”祝遥栀抽出一张圆凳施施然坐下,她眉眼弯弯,笑得纯良又无害,“今日若我不教你规矩,等到你得罪了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剑阁这样的昔日第一剑修宗门,如今落魄了,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你、你少吓唬人!”朝璃梗着脖子,但确实被她吓到了,说话时的声势明显弱了下去。
“好了,没事就滚,你看看外面围了多少人,别被惦记上了,司空玉也救不了你。”祝遥栀不耐烦地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