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她长舒了一口气,蹲下去查看那个女修的状况,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命在旦夕。
“看吧,男人就是害人精。”祝遥栀嘟囔了一声,拿出丹药喂给女修。
虽然这个女修提剑砍她,但状态不太正常,像是被司空玉控制了心神一样。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然,如果这个女修醒来还想继续砍她,她也不会客气。
片刻后,女修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茫然,看着自己一身伤,睁大了双眼,“我身上怎么……好疼。”
她又看见了旁边的祝遥栀,就说:“这位道友,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看来确实是被蛊惑了。
祝遥栀很想弄清楚司空玉这跟男魅魔一样的路数,就问女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一出菱镇,就遇到了剑阁的一位道友,跟他说了几句话……”女修皱了皱眉,“奇怪,他跟我说了什么,我怎么全都想不起来了。”
不但蛊惑人心,还包失忆的。
祝遥栀就伸手往前指了指,“你往这个方向走,其他人在那边。”
“好,多谢道友,我是试剑台的方轻萝,今日恩情谨记于心。”方轻萝说着,还从纳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金锁递给她,“这个如意锁是我的信物,道友若是有需要,随时到襄兰方家找我。”
祝遥栀不好推拒,索性收下了,然后她略一点头,“就此别过,方小姐。”
方轻萝走后,祝遥栀放出神识,但禁地偌大,她神识能够覆盖的范围实在有限,一时半会找不到司空玉逃去了哪。
脚边羽毛状的藻叶冒出花芽,匍匐下去蹭了蹭她的裙摆。
祝遥栀垂眸,漫不经心地瞥了过去。
一触及她的视线,这朵小小的白花噼啪绽放,蕊芯透着浅浅的红,像是有些害羞。
很难想象,这些在她面前又乖又软的东西在外面凶残得能吃人。
而那朵花扇动花瓣,化作了一只蝴蝶绕着她飞了几圈,洒下的细碎光芒照亮了周围。
祝遥栀这才意识到已经入夜了。
那只为她照亮的蝴蝶停在她的眉心,像是一个吻。
一次呼吸后,眉心的轻盈触感发生变化,温凉柔软的唇代替蝶翼落在她眉心。
她的脸也被一双手捧住,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角。
“栀栀,我的栀栀。”少年邪神微微弯起双眼,这双漂亮的眼睛一眯起来就显得狭长。
祝遥栀抬头一看,不由得怔了一下。
黑曜石一样的外骨骼、还有与情绪完全协调的面部表情。
让她立刻回想起昨晚感受到的血腥雪夜,残暴、嗜杀、危险的邪神,沦为废墟的仙盟和鲜血横流的雪地。
她的脖颈仿佛在隐隐作痛。
第一反应仍是恐惧。
祝遥栀不生声色地垂下眼睫遮挡眼中神情,缓声问:“你,成年了?”
虽然成年了,不过看上去还是少年身形。
“是。”邪神牵着她的手去摸头上的外骨骼。
光滑而致密,摸起来像是上好的玉石。
因为身高差,所以邪神低着头给她摸,那圈外骨骼太像王冠了,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王为她俯首。
邪神鬓角的碎发卷起,想要去勾缠她的手,像支起来的猫猫耳朵。
祝遥栀这么想着,没忍住摸了摸邪神毛绒绒的头发,手感好到不行,像是在摸一只长毛大白猫,手指轻松就陷了进去。
少年双眼弯起,像小月牙一样,唇角也翘起来。
祝遥栀习惯了邪神的面部表情,这是第一次看到祂笑。
像是晴光照山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见她没有抗拒,就缓缓挤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抵。
祝遥栀回过神,“你身上怎么不冷了?”
“因为栀栀喜欢温暖的。”邪神说。
话语流畅,听起来和正常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嗯?我有说过吗?”祝遥栀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昨晚,栀栀说我冰到你了。”邪神上挑的眼尾微微浮红,“可是栀栀好烫,烫得我控制不了体温。”
“……”祝遥栀面上一烫。
不要、提昨晚!
“栀栀现在感觉如何?你的病可是好了?”邪神手臂一伸,熟练地将她抱了起来。
“……”祝遥栀两眼一闭,“好了,不要再说我生病了。”
她根本就没有那种病!
邪神:“那我就可以亲栀栀了?”
祝遥栀:“……那我还是病了吧。”
她又瞥了一眼邪神的少年相,看上去很……血气方刚。
不了,那她还是性冷淡吧。
而邪神忽然说了一句,“栀栀还留着。”
“留着什么?”祝遥栀没反应过来。
然后她就被邪神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祝遥栀下意识伸手环住了邪神的颈项,她还是没懂,“怎么?”
“按照你们的说话应该是,”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孔,“我的元阳。”
祝遥栀当场怔住。 ???!!!
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伸手指着邪神,话语颤抖着问:“你、你不弄干净的吗?”
少年低头,温软的双唇含住了她的指尖,“太里面,栀栀会醒。”
祝遥栀:“……”
希望她下一次秒懂是在看那些通篇文盲文的仙法剑诀。
邪神顺着她的指节舔吻,舌尖勾了一下她的指缝,“现在回去弄干净?我会蒙住眼。”
两扇银睫后,少年的瞳孔一片灼灼瑰色,像是深海里千万朵玫瑰的盛放。
祝遥栀手一颤,赶紧缩了回来,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不了不了,这些花开得真不错,还是别回去了。”
那些花开得更加热烈了,周围全是绽放的声音。
邪神不满地一瞥,那些花就全都缩到地下去。
“不对,”她忽然一激灵,一脸认真地问邪神,“你吃药了吗?”
邪神:?
“栀栀觉得,我需要吃药?”
“不,不是那种药,你果然在弄香楼学坏了,”祝遥栀面上又开始泛起热意,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来,“我是说,避孕的药。”
“只要栀栀不想要,就不会有子嗣。”
祝遥栀放心了。
她又问:“不过,这是为什么?”
邪神:“我们的契约,我永远都不会忤逆栀栀,包括我的身体和我的意志。”
这实在是……难怪这种契约会是纯粹的依附关系。
祝遥栀还有些感叹,她的脸忽然被亲了一口。
“嗯?”
邪神说:“栀栀,有别的人来了,要我处理掉吗?”
处理……
祝遥栀心头一跳,邪神说的当然是琉璃塔那些修士,而且,还是抱着杀掉邪神的决心来的。
“不,别伤害他们。”她连忙说。
邪神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情不愿,“我不喜欢别人闯进来。”
祝遥栀顿了一下,有些后怕地问:“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进来了?”
那邪神完全有可能在一瞬间把那些人都杀了,并且不会让她知道。
但邪神说:“当然知道,不过他们没有栀栀重要,所以现在才跟栀栀说。”
祝遥栀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
“栀栀好像不开心?”邪神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带着些试探的意味,“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是你的问题。”祝遥栀移开了视线,隔着夜色与群怪看向菱镇的方向,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外面那些孽物都处理掉?”
“可以,只要我下令让它们死亡。”邪神说。
祝遥栀眉眼轻扬,“那就好。”
“不过,我的命令会让所有事物都遵从,无一例外,除了栀栀。”
“什么意思?”祝遥栀理解了一下,“就是说,连带着榴花汀的所有人也会死亡?”
“是。”邪神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平静得可怕。
一切皆如蝼蚁啊。
这一刻祝遥栀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个冰冷彻骨的雪夜,那时的雪仿佛落了现在的她一身,慢慢地遍体生寒。
“那还是算了。”祝遥栀连忙让邪神放弃这个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