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
“为什么?”邪神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像是不安,又像是毒蛇缠绕猎物,“我很嫉妒。是不是他们每少一人,栀栀就会把注意力一点点收回放在我身上。”
“栀栀,这个世界是一片将要枯萎的荒野,我眼中只看得到你,所以你也再多看我一点吧。”
祝遥栀后仰着头,弯着眉眼哄祂:“我现在就在看着你呀。”
她笑得眉眼弯弯,少年邪神眼中的不满与烦躁就倏然消散,也弯了弯眼睛,连笑容都与她相仿。
那双眼睛弯起来,就像冰川中流动的星空,瑰丽奇绝。
“不过,”邪神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栀栀一开始给我的印记,不见了。”
“什么?”祝遥栀一头雾水,她一开始哪有给过邪神什么印记?
“原本在这里。”
祝遥栀的手被牵起,覆在了邪神块垒分明的腹部,隔着衣袍她都能隐隐摸到流畅的人鱼线。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邪神说的是合欢蛊印。
当然不见了,毕竟昨晚合欢蛊已经彻底解除了。
她“嗯”了一声,扬了扬空荡荡的手心,“我的也不见了。”
“……”邪神沉默,看上去好像有些失落。
祝遥栀无法理解,“你在不开心什么?”
邪神:“有点可惜,毕竟是和栀栀一对的。”
祂扬起眼睫,有些期待地看着祝遥栀,“栀栀能再给我一个吗?”
祝遥栀唇边笑意险些挂不住。
这玩意儿可不兴给啊!弄不好可是会要了她的小命。
她忍不住说:“这又不是什么好——”
她本来想说合欢蛊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话到嘴边临时刹住了,改口说:“不是什么好留着的。”
“为什么不能留着?”邪神不解,“是有什么用途吗?用过了就不见了。”
宝宝,被用过然后就要不见了的是你啊。
当然,祝遥栀不可能这么说,也不可能暴露合欢蛊的用途,不然邪神就会意识到她只是用祂来解蛊而已。
她眨了眨眼睛,“这没什么的,你实在想要的话,我现在也没有。”
邪神这才没有继续缠着她要合欢蛊。
祝遥栀的心才放下去不到一会,邪神一句话又给提了起来:“栀栀,不要我的姻缘结么?”
静心编织的姻缘结还挂在床头的雕花玉栏上,像一簇烈火,几乎要灼到祝遥栀的视线。
她默默移开了眼。
“……”她无话可说。
喵了个咪的,这要她怎么说?
无论找什么借口,不要就是不要。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嗯……我再考虑一下。”
他们一起过的水灯节,自然都知道送出姻缘结和收下姻缘结代表着什么。
“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栀栀。”
这件事才算暂时揭了过去。
而邪神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鬓上的白玉簪,“栀栀既然收下了,怎么不戴上去?我本来想帮你簪上的,不过那时候你在睡觉,我就放在柜子上了。”
祝遥栀听得一头雾水。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面空空如也。
什么东西?
她刚才睡醒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床头柜有放了什么。
不会是类似姻缘结一样的定情信物吧?
而邪神微微垂下眼眸,泛红的眼尾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羞涩,“栀栀喜欢吗?”
“……”祝遥栀汗流浃背。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啊!
这话可不能说,太混帐了。
她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然后转移了话题:“……我去沐浴。”
遇事不决,就转移话题。
“……”邪神似是不满她的逃避,下巴轻轻蹭了一下她头顶的发旋,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偏殿有温泉。”
“好。”祝遥栀赶紧溜下床榻,三两步出了这间寝殿。
偏殿很是空旷,中央是一处汤泉,倒映着窗外的奇花异木,呈现温柔的烟蓝色。
洗不洗澡其实无关紧要,祝遥栀只是想把身上的衣裳换了。
她身上的裙裳是邪神给她换的,也不是说不好看,只是,和曲涟这些一身狼狈的修士相比,她穿得太体面了,体面得有些诡异。
毕竟她不可能直接摊牌说,她昨晚就是在禁地过的夜,还一觉睡到了今天傍晚。
祝遥栀三两下把一身锦绣华裳扒拉了下来,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自己身上不可描述的红痕。
其实邪神还算克制,毕竟蒙了眼睛。
要是一边看着她一边与她厮缠…祝遥栀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目不斜视,快速换上了剑阁的道裙,因为她一直被当做外门弟子,所以这身白裙素得不能再素,唯一的花纹就是剑阁的宗门徽纹。
穷酸得令人宫寒。
相比起来,司空玉和朝璃身上的衣着才能体现出剑阁作为曾经的第一剑修门派的底蕴。
祝遥栀换好衣裳后并没有返回寝殿,而是从偏殿的另一边出去了。
合欢蛊都解了,她还是尽快和曲涟他们汇合,然后想办法离开榴花汀。
她还是没办法忽略那个鲜血横流的雪夜,邪神不好惹,她得跑。
这间宫殿覆地广阔,曲折回廊幽深得看不见尽头。
祝遥栀走着走着,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她的木剑!
这就意味着,司空玉在这附近!
怎么回事?司空玉是怎么进来的?
祝遥栀忽然反应过来,司空玉逃跑的时候顺走了她的木剑,而木剑上有她的气息,所以这座宫殿才把司空玉放了进来。
真是有够心塞的。
给他一剑还让他误打误撞地摸进来了。
第43章 诛邪箭
祝遥栀没想到自己送司空玉的那一剑, 竟然还把他给送进了这间宫殿。
虽然她急着从邪神身边逃走,并不想在这座宫殿里久留,但一想到司空玉她的拳头就硬得厉害, 更别说她的配剑还被顺走了。
于是祝遥栀感应了一下司空玉的位置,立刻赶了过去。
转过幽深回廊,她看见了一片莲花湖, 碧水濯青莲, 遥映一天星月, 楼阁水榭居于粼粼波光上。
倒是会挑地方。
祝遥栀想起来, 司空玉和她一样,是冰灵根。挑这座水榭应该是便于疗伤。
她掩了灵力,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万一司空玉一看到她就跑, 弄出什么动静把邪神引了过来, 那就难办了。
莲花琉璃灯幽幽照亮亭台楼阁,祝遥栀往里走,穿过圆月形拱门后,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司空玉浸在湖水里, 脸色惨白双目闭合,碧叶粉莲之中只露出上身, 染血的衣袍堆在岸边青石上。
还不穿衣服, 神金。
祝遥栀看了一圈, 并没有找到自己那把木剑。
奇怪, 被放到哪了?
岸边的衣物里还有司空玉的纳物戒指, 但是祝遥栀感应不到自己的木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被司空玉带进湖水里了。
祝遥栀脸都要绿了, 她觉得她的佩剑脏了。
她忍不了了, 直接凝出灵力把整片湖冻了起来, 防止又被司空玉跑掉。
冰霜凝结, 湖中的莲花却依旧摇曳生姿,甚至更加清艳鲜妍,像是被她的灵力滋养了。
司空玉瞬间睁开了双眼,见到是她,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无奈地说:“师姐还未消气?”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同你打闹吧?”祝遥栀踏着冰面一步步走过去,笑了一下,“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可是刚才那一剑,师姐有意避开了我的要害。”司空玉仰头看着她,“若是要杀,师姐为何要留我一命?”
祝遥栀:“……”
当然是因为狗系统不让她杀。
她有些不爽,“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见到我应该害怕求饶才对,不怕我让你生不如死吗?”
“多亏了师姐的佩剑,我才能进来疗伤,师姐折磨我,又救了我……师姐,从前是我薄你,你这般心气,会怨我也在情理之中。”司空玉眸光微动,看着她缀了珠花的绣鞋,“师姐,我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方才听着你的脚步声,我都要——”
祝遥栀听得恶心,伸手用灵力一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