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他在檀木桌后坐下,很快,一道传音越窗飞来。
他接下传音,“母亲。”
“你感觉如何?”
李眉砂一板一眼地回答:“无碍。重伤后闭关至今,才觉数日已过。”
流光中传出的声音顿了一下:“…重伤。”
李眉砂:“是我让您失望了,我不该在榴花汀成为累赘。”
他着手翻阅桌上的文书,越看神情越是冷肃。
“母亲,何不派我去夺回被魔教侵占的南州?”
仙盟盟主直截了当地说:“不必。”
李眉砂同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原因:“母亲不信任我。”
“…兹事体大,需与各宗商榷,你不可轻举妄动。”
李眉砂:“明白。”
剑阁。
祝遥栀睁开双眼,透窗而来的日光暖融融地落了她一身,她才反应过来她修炼了一晚上。
神清气爽,遍体轻盈。
感觉能打十个司空玉。
当然,系统不让。
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推开殿门,冷不防地在走廊上看到了熟悉的阴暗身影。
“小爹,早。”
“早。”燕霜客的脸在白天看起来莫名颓艳,有点厌世的样子,但他的声音很温和,“我给你备了早膳。”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已经为她做过很多次。
祝遥栀:“啊,谢谢。”
也许她小时候燕霜客真的带过她,虽然她没什么印象。
“傻孩子,客气什么。”
阴暗的燕霜客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祝遥栀就坐在庭院里的石桌边,看着燕霜客面带微笑地端出了一大桶南瓜小米粥,甚至还下了红枣枸杞这些补身的东西。
但是,一大桶!
祝遥栀:?
燕霜客:“可怜孩子,你太瘦了。”
祝遥栀:“不是,我真的吃不下……嚼嚼嚼……真的太多了嚼嚼嚼……”
燕霜客一勺一勺地喂她,“你看看你这小身板,经不起那么多炉鼎!”
祝遥栀:“我没有嚼嚼嚼,我真的嚼嚼嚼……”
最后祝遥栀实在吃不下了,趴在桌上连连摆手,“不行,我再吃我就要去见我亲爹了。”
燕霜客这才罢休。
吃完了,燕霜客才说:“早上又见到昨晚那两人,我顺手给埋地里了。”
祝遥栀:“啊?你不会给他们活埋了吧。”
燕霜客:“好主意,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他站起来,看上去真的想去制造两具尸体。
祝遥栀不想再被系统夺舍去复活司空玉,赶紧拉住他,“别,活爹,你不能弄死他们。”
“为何?”燕霜客脸上阴恻恻的,“难道那小子是你的炉鼎?果然是狐媚玩意儿。”
祝遥栀:?
她连连摇头,“不是,我的眼光不至于差成这样。”
“那就好。”燕霜客坐下了,又说,“所以你果然还是有炉鼎。”
祝遥栀沉默:“……”
她这小爹,怎么疯了还这么逻辑清晰,这要是没疯得是什么样。
祝遥栀挣扎着说:“我真没有炉鼎。”
燕霜客:“那你的肾气是怎么亏虚的?”
“我,我……”祝遥栀只好转移了话题,“我继续去修炼了,小爹再见。”
燕霜客:“去吧去吧,只要别是和炉鼎一起修炼就好。”
祝遥栀:“……”
她回了正殿,就这样一直修炼,直到两位不速之客推开了殿门。
凌厉而威严的声音喝道:“祝遥栀!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去执法堂领罚?”
祝遥栀端坐主座,睁开双眼,只见两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看他们一身华贵法衣,是剑阁的两位长老。
看来她的师尊薛徊人在仙盟,但派了两个长老来收拾她。
薛徊的消息倒是快,估计是朝璃或者司空玉通风报信的。
祝遥栀四平八稳地坐在主座上,“本小姐何罪之有啊?”
一位长老吹胡子瞪眼,伸手指着她说:“你目无师长,擅闯寒英殿,还敢恶意损坏殿中物品,你就算被凌迟也不足以抵罪!”
另一位长老也说:“这地上每一件东西,都比你的命值钱多了,就算把你卖到山下的青楼,也赔不起!”
祝遥栀脑海中闪过与这两名长老相关的记忆。
他们和薛徊沆瀣一气,明明掌管执法堂但跟法盲一样,无论她有罪无罪,都会肆意惩罚她,像是因为去拜见薛徊的时候没有放轻脚步就被罚几十板子。
从来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目无师长?”祝遥栀惊讶地抬手掩唇,“我师尊不是去仙盟了吗,那我肯定看不见他,难道你们能在寒英殿看见他?天哪,那不是跟见鬼一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咒我师尊死了变成鬼!该罚!”
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十成十的灵力扫过去,一人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正殿中回荡。
两位长老没想到祝遥栀不仅不乖乖被他们押去执法堂受罚,还敢出手反抗,还直接打脸,被这两巴掌扇得有些发懵。
祝遥栀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咒我师尊去死,简直罪大恶极,应该被我处罚至死。”
不好意思,她也可以是法盲,她大学读的又不是法。
其中一位长老反应过来,登时怒喝道:“祝遥栀,你敢打我?”
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飘进殿来:“我家遥栀敢打你,明日就敢打天下,剑阁就等着享福吧,你们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燕霜客像个红衣恶鬼一样走进来,浑身散发的寒气让两个长老冒了一头冷汗。
燕霜客垂眸,把祝遥栀昨晚钉在门后的长剑拿了起来,然后问她:“心肝宝贝,你这剑怎么放地上,不应该把这两人捅个对穿吗?”
祝遥栀单手撑着下颌,“这样可太便宜他们了。”
另一个长老怒极反笑,“你们是当剑阁没有人了吗?待四位尊者从仙盟回来,祝遥栀你就要被抽筋剥皮!”
“闭嘴!你这个贱人!”燕霜客可听不得这些,直接一掌劈在他喉咙上,给人当场劈哑巴了,还直接劈飞出去撞到墙上再掉下来。
剩下那个长老冷笑着说:“燕霜客,你不过一介外人,休要管我剑阁的内务,怎么,你是要代表漠北燕家向剑阁宣战吗?”
燕霜客:“我是遥栀的继父,再是其他身份。怎么,你有意见?”
长老不敢惹他,只得把矛盾转移到祝遥栀身上,他端着长者威严职责道:“祝遥栀,你身为外门弟子,竟敢不穿剑阁道服!你敢亵渎剑阁的衣冠之礼?”
祝遥栀还没说话,站在她旁边的燕霜客打量了长老一眼,嗤笑一声:“什么陋习?连穿个衣服都要管,见过裹小脚的,第一次见裹小吊的。”
“……”祝遥栀目瞪口呆。
“……”长老也目瞪口呆。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
而你,我的小爹,你是真正的癫公。
“污言秽语!”长老脸都气红了,“放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狗就是会乱吠。”燕霜客问祝遥栀,“心肝儿,你打算这么处理这两只乱吠的狗?”
祝遥栀:“就拿他们来杀鸡儆猴一下,这些年他们滥用刑罚,执法堂里关着不少仇人,把他们打残了扔进去,让他们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好主意,我家遥栀就是聪慧。”燕霜客对她温柔笑笑,一转脸又是阴沉得吓人,“脏活还是我来干吧,别脏了你的手。”
红衣厉鬼扑了上去,长老嚎叫得撕心裂肺。
燕霜客:“该死!还敢还手!”
长老:“我手脚都被废了怎么还手?你个疯子!”
燕霜客:“还敢顶嘴!”
他打得更疯了。
主座上,祝遥栀端着养生茶,喝得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她这疯批的小爹下手比她黑多了,看着真是解气。
偶尔她心血来潮,会伸手用灵力一掌扇过去,随机挑选一个幸运长老拍飞,燕霜客再拍回来。
燕霜客拍得很开心,唇角都是癫狂的笑意,像是把这个当成了什么亲子互动小游戏。
片刻后,燕霜客提着两个血肉模糊的玩意大摇大摆地去了剑阁的执法堂。
祝遥栀走在前面,原本执法堂里的长老看到她就要开骂,看到燕霜客手中奄奄一息的同僚,顿时愕然闭嘴了。
燕霜客像祝遥栀说的一样,把两个长老扔进了牢狱中,那些被折磨过的囚犯顿时围了上去,恨得把那两人撕碎。
执法堂中的剑阁弟子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而那些长老斥责道:“祝遥栀,你眼中还有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