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祝遥栀觉得水中有什么轻轻拂过她的腰侧,她忍不住弓起身子,伸手抓了抓。
然后她睁开双眼,发现被她抓在手中的是几缕银发,轻盈细软,羽毛一样包裹住她的手指。
发尾绽了奶白的花芽,攀上她的手腕盛放。
“栀栀……”清冷而沙哑的少年声线。
祝遥栀这才反应过来,她被抱进了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相关字句改自屈原《离骚》: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意为在前引导开路),引用张载《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48章 绮夜香
祝遥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喵了个咪的, 她怎么会出现在邪神怀里!
她不是在问心山泡温泉吗?只不过太舒服没忍住眯了一小会,不至于吧!
怎么就被发配到邪神怀里了?
她不敢看背后的邪神,只是悄悄抬眸打量四周。
月笼山色, 一片水烟迷离,看来她还在问心山的温泉里。
不对啊,那邪神是怎么进来的?
祝遥栀疑惑不解, 直到她看到温泉边开得绚烂的杏花, 像是粉紫的烟霞。
她记得温泉旁边是没有这些杏花的, 她刚才都靠着草甸睡着了, 这些杏花像是凭空出现的。
难道……她是在做梦?
祝遥栀神思飘散,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许,将她轻晃了几下, 毛绒绒的脑袋搭在她肩上, 额头抵着她纤瘦的肩胛骨,少年邪神的声音有些低:“栀栀,为何、不理我?”
有些生涩的、尚且不太流畅的话语。
祝遥栀心下稍安,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她伸手摸了摸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的邪神, 摸到了一手的银发,没有那些外骨骼。
太好了, 梦境中的是过去的小怪物, 还没有被她摇响追魔铃、被一箭穿透眉心的邪神。
“没有不理你。”祝遥栀在泉水中轻转过身, 带起了细碎的涟漪声, 鸦色长发在水中勾出一圈。
她望过去, 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山中温泉热汽蒸腾, 隔着朦胧水雾, 少年线条秀朗的苍白身躯映入她眼帘, 肌骨如玉,在月下泛着莹润光泽。
“你怎么不穿……”祝遥栀愣愣地说,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穿了抹胸和小衣。
但是话又说回来,谁家好人和衣泡温泉啊!
祝遥栀想说的话已经忘了,都怪邪神太貌美。她眼前全是少年兼具力与美的身躯,水珠顺着清挺明晰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汇集在人鱼线向下流入泉水中。
“栀栀。”邪神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你好像、累了。”
触手也柔柔地轻拍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她。
祝遥栀慢慢地反应过来,她一回剑阁就面临着各种事情,急于提升实力,剑阁其他几位尊者就像悬在她头顶的刀,她确实来不及、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是那种习惯咬牙强撑的性子,但一被人关心一下,就会忍不住露出软弱的一面。
“嗯,剑阁里简直是一群贱人。”她皱了皱眉,然后向邪神伸出了手,“所以你给我揉一下。”
其实她只是想要向邪神要几只触手过来搓扁揉圆,就当做解压。
但没想到,少年低头,把脸颊贴在她手上。
祂弯了弯眉眼,细碎的蓝色瞳光落在银白眼睫上,像是掉进雪里的星星。
这是个纯粹又温柔的笑容。
但这个时期的邪神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不过都是梦境了,要什么逻辑。
“那我就不客气了。”祝遥栀双手都伸了上去,随心所欲地揉捏起来,手感很好,很软,而且她每揉一下,邪神就会眨一下眼睛,双眸晶亮璀璨,她像是捧了一手的星河。
很解压,很治愈。
这张脸太漂亮了,祝遥栀每舍得下重手,揉得差不多了就收手。
邪神原本苍白的脸都被她揉得浮起一层桃花色,像是情/动的潮红。
明明刀枪剑戟都伤不了分毫的邪神,总是被她一碰就脆弱浮红,像是在解蛊的时候……不行,不能回想。
祝遥栀一想歪就耳根微热,连忙收回了思绪,还欲盖弥彰地掬起一捧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所以这也会是一个天真纯洁的梦,对,一定是。
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很性/感——
祝遥栀才刚放下手,冰凉柔软的吻就落在她脸上,一点点舔去她眉眼上残留的水珠,再顺着滑落的晶莹痕迹往下深深亲吻,比寻常人要更有力的唇与舌,别说还有那些触手。
祝遥栀原本就被温泉泡得浑身瘫软,现在更是被亲得玉软花柔,冰酥雪腻。春江潮涌,她也跟着温泉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栀栀,”邪神牵起她的双手,轻按在自己身上,“不碰、其他的?”
祝遥栀刚揉过少年脸颊的爪子,又被带着伸向了饱满偾张的胸膛。
她抬头,好大的月亮,好软韧的云朵,好劲瘦有力的雪山。
祝遥栀一低头,就对上邪神充血泛红的瞳孔。
“这不对吧,这明明是我的梦……”她呐呐地说,“怎么你在梦里也要勾引我啊。”
怎么就被反客为主了?
少年有力的手臂架起她的膝弯,见她托上水面,方便埋在她怀里亲她。
祝遥栀被送进了几枝开得纷繁的杏花中,花叶颤颤,薄粉轻红的杏花被她的呼吸打落,落了他们一身。
幽幽杏花香弥漫开来,尾调泛着甜腻,闻起来竟有些熟悉。
被带起的泉水又顺着身线滑落下去,淙淙作响。
少女鬓发尽湿,发丝勾在花枝上,又被触手嫉妒地解开、纠缠,簪钗缭乱,粉白杏花沾了一身,呼吸间都萦绕了花香。
祝遥栀慢慢反应过来,杏花,杏,像是某种隐秘而幽艳的暗示。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真的被剑阁那些破事累到了,所以要想放松一下?不对啊,她明明是个正直的人。
很快祝遥栀就不正直了,她的所有思绪都被强有力地拽了回来。
少年邪神薄唇轻启,轻轻吹了一口气,她锁骨上的一瓣花就飘落下去,但微凉的唇又流连于锁骨中央凹陷处的那个小窝,那一小片肌肤很快就像那瓣杏花一样,白里透着湿艳的粉。触手从足尖蜿蜒而上,轻柔攀上她被分开的两股内侧,贴着小衣边缘的间隙滑进去,印下一连串的吻。
祝遥栀细细战栗,犹如她身旁的杏花枝,粉滟的杏花渗出些许晶莹夜露来。
就算质地再好的缎料,被浸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也觉粗粝难耐,更别提少年的唇还压上来,隔着衣料细细磋磨她。
夜风轻盈得像是天与地接吻时的温柔呼吸,风中的香气越发浓稠。
祝遥栀也终于回想起来,她知道了,这是她刚才在泡温泉的时候点起的熏香!
她这熏香只是随便从锦囊里摸出来的,闻着是清幽淡雅的香味就用上了,一时没有多想,但这熏香也是从玉曲刁民那里得来的,就不可能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好东西。
所以,因为这来历不明的熏香,她才会做这样不可言说的绮梦。
那该如何才能从这个梦境中醒来?
祝遥栀轻呼一口气,隔着花与叶抬头看向头顶的茫茫夜色,月上中天,饱满圆润的明月轻柔而坚定地穿透层叠云丛的阻拦,抵入潮漉夜色深处。
纤细身段和花枝一起绽放,杏花瓣纷飞四溅,花雾和热汽交织缠绕,月光被雾气氤氲,绵柔得仿佛可以在指尖融化,融得晶莹粘腻。
她垂眸,邪神刚好抬头与她对视,然后少年当着她的面,嫣红唇舌一点点舔去手指上的潋滟色泽,指节挺拔如玉竹,指甲却修得圆润,淡色的,润了水光,漂亮得糜艳。
祝遥栀有些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栀栀,”少年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她丹府,“里面的、元阳,要炼化吗?”
祝遥栀哽了一下:“……”
该说不愧是她的梦吗,这种时候也不忘记要修炼。
太敬业了。
其实在梦里炼化了,梦醒了应该还是没什么变化,但祝遥栀没有拒绝,如果在梦里得知了如何炼化,那醒过来她也可以自己来。
所以她点了点头,末了又说:“把我放下去吧,上面冷,我要泡温泉。”
于是邪神将她轻柔地放进泉水中,祝遥栀原本还想自己站着,但她腰腿发软,差点没自己滑下去,只得抓着少年的手臂维持平衡。
“栀栀,这些日子,真的、累到了,都没力气。”邪神语带怜惜,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耳根。
祝遥栀有些不满地挠了挠祂的手臂,不过太结实了,什么都挠不到。她才没有这么弱,完全是因为那盒歹毒的熏香。
“炼化元阳,需要我做什么吗?”她问。
邪神:“不用,我来。”
祝遥栀“哦”了一声,转过身去,随手捞了一只柔软的触手摆在岸上,然后枕了上去,想浅浅休息一下。触手细细的尖端欣悦地翘起来,轻轻贴在她额头。
祝遥栀倚靠在邪神怀里,脖子以下浸在温泉里,很是惬意。
被水温暖和了很多的手掌轻覆在她小腹,指尖抵着温和打圈。
隔着衣物,手指又轻若无物,祝遥栀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某一瞬,似乎是错觉,她觉得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死寂。
许久之后,她腰间环上来一只冰凉的手臂,强悍地将她往后拽,然后牢牢锁在怀里。
彼此之间的泉水都被挤开,气泡上升,像是盛开的透明藻花,引得整片温泉都荡开涟漪,周围的杏花簌簌如雪。
这小怪物怎么了?
祝遥栀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但她还没回过头,后颈忽然被咬住了。
这一下用了几分力气,祝遥栀轻声嘶气,皱眉说:“你干什么?疼。”
她不喜欢被咬这里。咬这个位置天生带着征服欲,像是沦为被猛兽扼住命门的猎物,无法逃脱。
泉水氤氲,少女眉眼含了些水汽,后颈受制只转过来半张脸,眼尾晕着一抹湿红,黛眉轻蹙,欲泣不泣,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