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瞌睡的田园猫
白素琴上下打量罗子律,眼神里满是不屑,她家未败落前,罗子律这种书生根本不入她家的眼。
夫人如果配他,真是白瞎了。
反正白素琴看不上这几个月上门的任何人。
罗子律也感觉到了白素琴的不屑,心里也有些懊恼,这下人都敢狗眼看人低,这家的太太不知道怎么粗鄙呢。
但他没有退路,如果今天没被看中,离开后不过十天半月,可能三五日的他就能去见阎王了。
听了辛婆子的话,白素琴问罗子律,“辛婆婆的话可对,你确实是这些情况是吗,没有任何欺瞒,若有欺瞒,请趁早告之。”
罗子律抬头,拱了拱手,“姑娘放心,没有半点欺瞒!”
白素琴道,“你且站起来。”
罗子律有些不知所以,白素琴道,“看看身量。”
他又红了脸,慢慢站了起来,倒也不见弯腰塌背,就是人瘦,已经脱了形容,衣裳也褴褛。
白素琴看了一会儿,“坐吧。”
罗子律坐下,白素琴道,“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何解?”
罗子律愕然,白素琴皱眉,“听不懂?”
辛婆子瞪着罗子律,“你不说你是秀才吗?”
罗子律回过神,回答,“这是圣人说注重忠信,心向正义,崇尚德行……”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然后去看白素琴,白素琴没什么反应,“两位安坐,我去回夫人。”
辛婆子笑着点头,“姑娘去忙,我们横竖没事。”
白素琴笑了笑,让丫头伺候着,“茶水紧着添,别躲懒。”
待白素琴走了,辛婆子松了口气,一口喝干奶茶,“吓得我,以为你吹牛呢!”
罗子律也笑了,“实没想到会问这个。”
辛婆子又喝了一碗奶茶,还拿起点心吃,罗子律见她也吃,赶紧拿了一个填嘴里。
这就是简单的红豆糕,但舍得放油和糖,又滤掉了红豆皮,入口细腻香甜,一碟子点心两人顷刻都吃光了。
丫头又上了一盆。
这回两人也不好意思风卷残云,拿了慢慢吃。
罗子律心想,就吃这一顿,也能顶三天了。
白素琴去见范温雅,“身份应当没问题,是个读书人,学问也还行,只落魄的紧,瞧着没什么能耐。”
范温雅道,“我要有能耐的何用,没能耐最好,长得如何?”
白素琴道,“身量颇高,也得有个七尺多,太瘦了,骨相瞧着还可以。”
范温雅来了兴趣,“我去瞧瞧。”
她也不会出面,那偏厅也有隔间,范温雅在隔间这边看一眼就行。
罗子律此刻形容狼狈,肯定不好看,但范温雅看他高鼻薄唇,养起来相貌应该还不错。
看了这么多男人,也有和罗子律差不多的,但凡事讲个缘分,罗子律恰好合了范温雅的眼缘。
范温雅道,“去和辛婆子讲,人暂时留下,但我不一定就定了他,若是定了,谢媒钱少不了。”
白素琴点点头。
以前也有留下的,但没几日看着不行,就让走了。
白素琴过去,说了夫人愿意留罗秀才住几日,不知罗秀才愿不愿意,“这并不是说就定下了,毕竟婚姻大事不能草率,罗秀才也能再考虑一下。”
辛婆子很高兴,“那自然是正理,罗后生一准儿同意!”
不同意他还能去哪儿,饭都吃不上了。
既然这样,辛婆子送走,罗子律留下。
有人过来分别带两人离开,辛婆子这里,红豆糕给她带一盒子,还有一两银子辛苦费和若干吃食。
辛婆子喜滋滋的,这就是她们这些媒婆愿意选人送来的理由,这家太太为人绝对大方,也因为她大方,她们都不敢糊弄,都是按着要求送人来的。
罗子律被带去客院,一个小子道,“我家夫人爱洁,不许有虱子等物,相公需要剃个发洗个澡。”
罗子律一愣,点头应下,没有露出不虞为难之色。
他那一头枯草,也没什么好保留的。
剃了发,小子带他去洗澡,“给相公备了衣裳,您这旧衣也破败,看着不好拆洗,小的给您处理了?”
这棉衣也没多少絮,摸着硬邦邦发黑,还很破,当铺都不要的。
罗子律如今也坦然了,“那就有劳了。”
新棉衣料子一般,但是新的,摸上去柔软舒服,暖意在手低蔓延。
洗了澡,穿上新衣,罗子律宛如重获新生,他都有多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很快那小子又端了一大碗面来,里面卧着一个煎鸡蛋,还有大块鸡腿肉,“相公吃面。”
罗子律坐下,虽然已经吃了不少加料奶茶和点心,闻着面香,看着这碗面,他的口水都控制不住了。
他大口开吃,很快就吃完了,面汤都喝的一干二净,小子过来收拾了。
罗子律难得有饱腹之感,他之前亏的狠了,如今有些昏昏欲睡。
小子来的很快,“相公疲惫了就休息吧,一时三刻我家夫人也不会打扰你。”
罗子律其实病还未好,也撑不住了,就去床上倒头睡下。
第二日,白素琴过来,一脸埋怨,“辛婆子哪里找来的人,居然是个病秧子!昨儿晚上就起了烧,如今人都没醒呢!”
范温雅笑,“请大夫看呗,就当行善积德救人一命了。”
白素琴悻悻,“也只能如此,可别死了,要不然还以为我们这里弄死了他!”
好在大夫来看了说没大问题,就是饿的冷的和亏损的厉害导致的,喝了药,养着就行。
罗子律两天后才醒来,小子道,“相公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两日呢,夫人还请了大夫给你看病吃药。”
罗子律虽然没有力气,但再不是之前油尽灯枯的感觉,他知道是这家的夫人救了他。
滴水之恩,涌泉报之,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了。
此刻罗子律下了决心,就算这家夫人形容如何不堪,那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有吩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便是!
罗子律是五天后起床的,外头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他以为等他起来了,那夫人便会来见他,对他有吩咐,没想到依旧毫无音讯。
待过了十来天,照顾罗子律的小子笑嘻嘻过来,问罗子律可愿意帮他们一些忙。
不是什么体力活,就是抄写记账这种。
罗子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这里好吃好住虽然舒心,但心里也不安,不知道这家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一口答应,愿意帮忙。
他混到了下人堆里,只要自己能干的,都愿意搭把手。
白素琴冷眼看着,对范温雅道,“没有自命清高,目下无尘,也还好吧。”
范温雅其实没怎么关注罗子律,她要的就是个门面,罗子律行不行都无所谓,她还能继续挑。
不过王秀才告诉她,“那个罗秀才,学问很好,只是没能力念下去了,要不然也能试一下科举。”
范温雅这才上了心。
第437章
三弄二十七
现如今,一户人家若是有一件官皮披着,那真能便宜好些,徭役赋税还是其次,没人敢来骚扰打秋风才是第一要紧的,当官人家的地,便是用水都方便,无人敢和他们争。
范温雅确实可以再挑,但不一定能挑到学问好,可以尝试科举的人,罗子律就吃亏在罗家是小户寒门,没有族人能依靠,否者他靠着族里也能科举,有眼光的家族绝不会对有学习天赋的族人不管不顾。
白素琴道,“若他真有这能耐,到时不听夫人话了怎么办?”
范温雅拨弄着瓶里的梅花,“那我就和他先做约定,到时他若违约,也休怪我照章办事。”
白素琴又道,“他考不中呢?”
范温雅微笑,“那就是我们的门面啊,考不中他还有什么本事不听话?”
白素琴一想,对哦。
范温雅要和罗子律签婚前约定,约定是这样的,罗子律可以不入赘,范温雅嫁他,因为顾虑到他将来科举,赘婿不好听。
但范温雅不生孩子,将来可领养过继。
不是,罗子律又没旁的女人和孩子,你为什么不生,生了也是你的孩子,继承你的家业啊。
范温雅表示,我真的不需要,这具身体也是她借用的,若运气不好,生孩子噶了,她就是给罗子律做嫁衣吗?
虽然她带了不少药,感染不用担心,但是若运气low到低,来了个羊水栓塞呢?这是现代都不一定能救下来的病。
男人或许对血脉延续有什么执着,范温雅没有,孩子她坚决不要。
因为罗子律身无分文,明着是嫁娶,实则为入赘,所以他不得纳妾。
范温雅养着他呢,他是光身的,就这还想着纳妾,干脆滚吧。
范温雅供养他读书,就算将来他得了功名,这些约定也不能变,若他违约,范温雅可与他和离,罗子律净身出户。
他就变了怎么办?
所以才有这婚前约定啊,签字画押,以后他敢违约,这份合约拿出来,罗子律将会名誉扫地,读书人要的是脸面,他没了脸,恐怕以后这官途也不好走。
范温雅甚至要他提前写好和离书,将来他若违约,直接拿去衙门就行了。
看着好像很苛刻,但罗子律可以不答应,这件事可不是范温雅上赶着。
上辈子有些男的老是抱怨女方彩礼提的高,真是奇了怪了,你可以不和她结婚啊,你不结,人家不要说八万八,就是八十八万,八百八十八万,提了有什么用?
你不给,人家还能抢吗?
不过就是有些男人既要老婆又不愿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