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康哥儿一个下午一刻也没闲着,跟在阿爹阿娘屁股后面忙来忙去的。人虽小,倒也算有些用处,跟在身后帮忙递递这个送送那个的,也能省下爹娘一些事儿。
拿狗当牛使唤,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子小人家也累摊在阿娘身旁。
母子两个搂在一起,竟就这样睡着了。
吴容秉提着装着晚饭的
食盒进门来时,就瞧见了母子搂睡一起的画面。
望着二人沉睡的容颜,吴容秉几番思量后,到底还是没忍心去将人唤醒。
还是叶雅芙鼻子灵敏,突然闻到了肉香味儿,这才寻着肉味儿突然醒过来。
叶雅芙一动身子,康哥儿自然也跟着醒过来。
母子两个,皆揉着朦胧的睡眼,寻味望向窗外。
见母子两个醒了,吴容秉则又提着食盒过去。
食盒打开,是一大碗面疙瘩。
闻着窗外的肉香味儿,再看看眼前的疙瘩汤,母子二人异口同声的哀叹一声。
吴容秉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却装着没看明白的样子,只催促母子两个赶紧吃饭。
若不是太累,叶雅芙肯定是自己去做吃的。
但既自己不做,人家做好了吃食送到了面前,叶雅芙也不好挑剔什么。
她自己不挑剔,也给康哥儿做足了榜样:“爹爹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有得吃就不错,我们不能挑三拣四。”
康哥儿认真看着母亲脸色,倒是乖巧,懂事的吃起自己的来。
吴容秉则打量了妻子一眼,温柔眉眼间,隐有笑意。
吃完饭后,吴容秉又去厨房刷碗,母子二人则继续接觉,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29章 第三十五、三十六章吴容秉的臂力十分……
因睡得早,夜间也睡得香,所以次日醒来得也早。
穿戴收拾妥当后,一家三口则去上房辞行。
天才刚破晓,吴家大半的人还未起,只吴兆省知道大儿子今日要启程,故早早起来等着他来辞行。
这会儿吴兆省衣冠整洁,正端坐堂屋内的上位。望着堂下的儿孙,他若说心中半点愧疚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更多的他给不了,只能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亏欠长子。
长子自幼懂事,便是亏欠了,他也不会抱怨什么。何况,他素来稳重,哪怕如今断了双腿,只要他意志不再消沉,决心要重新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了,他也定能把日子过得好。
所以对这个儿子,他倒是并无太多的不放心。
可即便是放心他离开,这会儿父子离别在即,吴兆省心中也多少有些不舍。
“进了城后,好好照顾自己。”吴兆省难得的在长子面前露出属于老父亲的慈爱,“若真遇着难处,也记得往家里递个信儿,为父……总不会真不管你了。”
听着这些,吴容秉心中却半分感动都没有,他只是客气着应道:“儿子明白。”
抬眸,平静的目光朝父亲探了过去,倒是也提醒了自己父亲一句:“日后儿子不在身边,还请父亲保重。”
吴兆省虽心情沉重,但也不想把自己和姜氏夫妻间的隔阂和矛盾展现在长子面前。所以,他故作轻松着道:“为父你就不必担心了。”
吴容秉只能点头应是。
父子间早已没有太多话可说,既来辞过行,全了礼数,吴容秉也就没再继续多呆。
“父亲保重,儿子携妻儿就此作别了。”说完,吴容秉朝父亲作了一揖后,便再毫无留恋的转过身来。
外面中庭里,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堆。
吴家这么多人,却没一个过来帮忙一下的。还是冯桂花夫妇仗义,今日特意赶来的早了些,然后帮着一起把行囊送到车上去。
离开这个家后,吴容秉没再回头多看一眼。
叶雅芙坐在他身旁,悄悄打量着他神色。见他似乎神色不愈,叶雅芙也就没多说什么话来打扰他。
叶雅芙是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的,虽然早就不抱希望了,但那毕竟是他的血脉之亲。若真割舍了,一时的难过肯定会有。
那就让他好好去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吧。 。
吴容秉在时,吴家没一个人出来走动。待得吴容秉走了,一个个倒都揉着眼睛起了床。
昨儿大房的一直在收拾行囊,包括今儿一早的离开,吴家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吴二郎同吴大郎并无血缘之亲,并且对吴大郎如今的重新振作感到担忧和惶恐。所以这个时候,吴二郎必不会愿意出门来面对吴大郎。
吴心莲和吴三郎姐弟倒同吴大郎有血缘之亲,但姐弟二人显然更亲母亲,所以对这个异母的兄长也没太多善意。
吴三郎因年纪小,懂的倒不是很多。但吴心莲却不一样,她已经十四岁,已经是可以说亲许婆家的年纪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大房的兄长多从母亲那儿拿走一文钱,那日后她的嫁妆就会少一文。
何况,昨儿那叶氏,竟拿走了母亲二百多两。
母亲说了,那些银子她藏在身上,以后都是要花她和三郎身上的。如今一大块肥肉被分割走,以后她的嫁妆必会大大缩水。
损到了自己的利益,吴心莲恨得咬牙切齿。
从昨儿开始就一直板着张脸,到这会儿脸上神色都还未缓和过来。
倒是吴三郎,实在是好奇大兄一家去哪儿了。憋了会儿后憋不住,便问了句:“大哥大嫂去哪儿了?以后还回不回来?”
一家子正坐一块儿吃朝食,如今饭桌上的气氛也比从前的怪异许多。
没人答吴三郎话,只都各自垂头吃自己的,只吴兆省回了句:“他们进城里去了。”
“进城?”吴三郎眼睛都亮了,他还没去过城里了,不免闹将起来,“我也要进城去。”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城里好吃的应该很多,他们回来会给我带饴糖吃吧。”上回大嫂去镇上一趟回来后还给了他块糖,那糖可好吃了。
那城里的糖,肯定比镇上的糖更好吃吧?
吴三郎年纪小,一心就扑在吃食上。
而吴心莲正愁有火没地儿撒呢,此番见弟弟问这问那的,烦死了,立刻把脾气都对向了他去:“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看你现在胖的,跟头猪似的,你还吃!”又吼他,“家里短你吃的还是短你喝的了?眼皮子恁的那么浅,人家一碗肉、几只饺子,就能把你给收买走,你有什么出息?”
吴三郎前儿挨了姐姐一巴掌,这会儿脸上红印子还在呢。他虽小,但也是有脾气的,也不好欺负。
见姐姐说话难听,他也不肯干,张口就回击:“大嫂就是愿意给我吃,就不愿意给你吃,因为你长得丑,还讨厌,大家就是都不喜欢你。”说完,还得意的冲她做了鬼脸,“略略略。”
“我撕烂你的嘴!”吴心莲气极,也不骂仗了,立刻扑过去干起来。
吴三郎早防备着她了,见她又要打自己,灵活的一个转身,便避让开去。
吴心莲扑了个空,一头栽在了地上。
摔得还不轻。
又吃了疼,又丢了脸,没忍住,“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吴三郎则拿手指在脸颊上刮,羞她道:“这么大了还哭,真丢人!”
吴心莲气狠了,突然一骨碌爬起来,逮着弟弟就打。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哭喊打闹的声音。
吴兆省一直忍着脾气按捺不动,直到实在忍无可忍,才一把掀翻了桌子。
吃饭的桌子被掀翻,那姐弟二人吓得半死,都老实站着,不敢再动弹一下。
吴二郎本就心烦,又见一早家里就闹哄哄的,更烦了。也是这会儿,他趁机同继父商量起来:“备考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我打算收拾收拾进城去住。”
昨儿吴容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仅挑拨了吴兆省、姜氏间的夫妻关系,也挑拨到了吴兆省吴二郎间的感情。所以这会儿,吴兆省心里对姜氏母子二人十分戒备。
他也怕,怕自己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人才,最终会远离自己而去。
怕自己日后沾不到他一点的光。
但吴兆省知道,只要他户籍还在这个家,别说去县城住,就是去京城住,他们也仍是父子关系。
所以,吴兆省倒没非得拘他在自己身边,只说:“去吧。这两个月就好好念书,待到八月,争取蟾宫折桂,光宗耀祖。”
继父子二人间如今已渐离心,但还未到撕破脸的一步,至少彼此间都知道还要顾及面子情。
所以,对继父的关怀,吴裕贤恭敬着道了声:“是”。
可他不仅仅只想自己走,还想一并把母亲也给带上。
但他知道,若直接说带走母亲,眼前这继父必不会允。所以,吴裕贤另换了个说法,劝他也一起走,道:“昨儿因大嫂同家里闹了那一场后,咱们吴家如今怕是成了整个村里的笑话。爹有没有考虑过,跟着我们一块儿离开这儿?”
吴裕贤微抬眼皮,打量着眼前继父神色,见他并未立刻表态说不去,吴裕贤则又继续说:“父亲也是童生的身份,是体面的读书人,若非是为了我们几个,不至于一辈子被困在这村里,当一辈子的教书匠。如今儿子大了,可反哺,便想接了您一道进城去生活。到了城里,父亲若不想再继续劳累,就于家中享些清福,若不愿闲着,想寻事儿做,凭您童生的身份,想可做之事也很多。总之,定然是比继续留在这儿有前程。”
“还有三郎和莲儿,如今有条件了,为何不一道进城去?莲儿到了说亲的年纪,去城里相看,总比在村里可选择的机会更多。”
吴裕贤这一番话,说没说得动吴兆省且先不说,但却是说得吴心莲和吴三郎心痒痒。
尤其是吴心莲。二哥那番话议亲的话,简直是说到了她心坎儿里去。
她早就嫌弃这儿了。
村里有什么好呆的,哪里比得上城里好?
城里吃的喝的玩儿的,样样都有。
村里头有什么?
“爹,我要去!”吴心莲立刻表态。
吴三郎见状,也不吵了,也立刻说:“我也想进城去。”
吴兆省却觉得还得再思量思量。
他们吴家在城里并未置房,这一大家子人去了后住哪儿?
何况,城里机会虽多,可也不是谁去了都能混得好的。他眼下在村里有间书塾,有学生可教,一年收入尚可。
而且在村里教了十多年的书,口碑不错。在这里,他得人敬仰,有威望。
只是,可能因为家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会一时令他备受村邻们的私议。但这些个流言蜚语倒不妨事,时间长了,也就过去了。
所以,吴兆省心内一番思量后,也就婉拒了:“二郎,你的好意为父心领了。只是……这突然就决定一大家子一起进城去,不现实。”婉拒之后,又说了好话给吴二郎夫妇听,“儿媳妇原就是城里人,是为了你才嫁到咱们村上来的。现如今你为备考,你们夫妇二人一道去城里住,为父半点成见都没有。但我们就……算了。”
现在吴裕贤当着吴心莲姐弟的面说出了这些话后,搬不搬家,已不全是吴兆省一个人说得算了。
首先,在吴兆省拒绝后,吴心莲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
“爹到底有没有为女儿考虑!二哥都说了,城里更好相看郎君,机会也多,爹怎的就不肯呢?爹就只为自己着想,一点不考虑女儿的未来。”吴心莲原就向往着城里的生活,眼下见就有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弃,“爹不想去爹就自己留下,女儿跟着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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