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那赵嬷嬷也不敢进内间,只在内间的门外一直喊着,秦禅月混混沌沌的醒来,向旁处一摸,又如她所料一般摸了个空。
这个人儿……不管晚上闹得多疯狂,第二日一准儿是瞧不见人的,秦禅月与他夜夜笙歌,但是现在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初初醒来时,秦禅月盯着自己面前的床铺发了两息的呆。
这男宠……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瞧越得她的喜爱。
到底是武夫,这身子骨,是个女人就爱。
那纤细的手指在床铺上轻轻地划过,像是划过了那火热的胸膛一般,过了两息,秦禅月才收回手来,抬眸看向外间,道:“进。”
门外的赵嬷嬷苍白着脸行了进来,进来后竟是做贼一样先关上外间的门,随后一脸惶惶的向前走了两步,跪在了珠帘后头,低声与秦禅月道:“不好了,夫人,方才,方才老奴受到通禀,说是那些家里养的私兵瞧见了白玉凝来了,就跪在府门外头,老奴便想将这个人赶走,但是谁料,老奴出去之后,这白玉凝竟然与老奴说——”
第35章 青天白日,你们做了什么!
赵嬷嬷说到此处之时, 无端的住了嘴,欲言又止。
躺靠在床榻间的夫人撑着下颌瞧着她,隔着一层珠帘, 能隐隐瞧见她皱巴巴的拧在一起的脸, 像是个老橘子。
“是何事?”秦禅月看赵嬷嬷的模样便觉得招笑, 也不恼赵嬷嬷将她吵醒的事儿,只道:“竟将你吓成这般。”
赵嬷嬷那脾气,碰见活死人都敢拔刀上去砍两下,白玉凝是突然生出来了什么三头六臂, 能把赵嬷嬷惊得一路屁滚尿流的回来寻她?
赵嬷嬷伏跪在地上,只觉得手掌间的冷汗渗出来,在黄花梨木地板上印出来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来, 她干瘪的唇瓣紧抿着,半晌, 才低声说道:“方才, 她与老奴说, 她有了身孕了。”
提到身孕, 赵嬷嬷喉咙口都跟着发干。
早些时候,白玉凝与周家两个公子纠缠不清, 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跟那位公子有了苟且,后来闹大了,人赶出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揣一个回来。
这自古以来,生儿育女都是大事, 寻常公子若是沾了姑娘的身子,都要好生处理掉,大陈人爱洁, 想要做官承爵,就得好好爱护名声,私底下怎么玩儿都可以,明面上只要站出去,都得是霁月风光琨玉秋霜的公子,否则闹到言官哪里去,保准儿被参一本。
忠义侯府本来就因为爵位一事在礼部挂上了号,只是靠着镇南王的威势压下来了而已,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说不定又要闹出波澜。
要知道,周家那伙儿人还虎视眈眈的瞧着呢,自打丧事办完后,周府的那些管家丫鬟们也总来侯府走动,总想拐带几个府内的小厮出去饮酒,瞧着就是一副来探听消息的模样,都被赵嬷嬷一手给摁住了。
若是白玉凝这事儿闹出来,保不齐又让周家揪住什么小辫子,所以才给赵嬷嬷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若是不处置好……
赵嬷嬷忧心的看向他们夫人。
床榻间的夫人黛眉微挑,胭红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面上瞧不出来什么惊讶,反而隐隐有几分讥诮。
她就知道,白玉凝身为二皇子的人,迟早要想办法回他们侯府的,各种手段白玉凝都会用一用。
而眼下,最有用的就是“借身子逼上位”。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周家和侯府现在因为一个爵位在互相角力,侯府全靠一个莫须有的子嗣撑着,子嗣能不能出来,关乎谁家是爵。
眼下输赢可真不一定呢,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变化太大了,谁知道那一天这世子夫人一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孩子就莫名其妙没了呢?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白玉凝,说自己肚子里面怀了孩子,那简直是雪中送炭,走了一步妙棋。
再多加一个,岂不是双份保险?虽说这白玉凝前科劣迹斑斑,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金贵,若是恰好生个男儿出来,那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白玉凝能想出来这个法子,也是有几分急智来,不止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着落,她自己也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母凭子贵,母凭子贵,就是这个道理。
秦禅月在榻上慢悠悠的翻了个身,道:“知道了,下去吧。”
赵嬷嬷人都要急坏了,这外头跪着那个是打是收,得来一句话呀,总不能就这么扔着吧?但是她瞧见夫人一点儿都不着急,便也不敢言语,只悄悄地退了下去。
厢房的门开了又关,其中便只剩下了秦禅月一个人继续躺着。
她是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她知道,这个白玉凝根本就不是因为有了身子而来的,她那身子有没有都不一定呢,白玉凝这次来,只是为了给二皇子办事儿,恰好碰见了周家和侯府的“夺爵之争”,且她又有这个机会,所以拿这个理由过来了。
等白玉凝进了侯府,保不齐还要干出来什么恶事儿呢。
但秦禅月会让她进来,因为秦禅月打算将计就计,白玉凝想要通过害侯府人来为二皇子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秦禅月也想通过利用白玉凝将二皇子拉下水来。
两拨人争斗,比的就是耐心与胆大,白玉凝孤身入虎穴,而秦禅月放饵诱敌深入,两个人都在演。
既然要演,就肯定要演个痛快,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白玉凝放进来的。
且跪着去吧。
——
夫人本是想再补一补眠的,可她到底是中途醒了,在榻上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了,只能目光清冽冽的扫过四周,琢磨着着找点什么事儿干。
现下已是九月,最后一波秋老虎也在兵部侍郎吴行止遇刺杀的那几日过去了,余下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凉,早晚间的凉意从雕花窗柩外漏进来,逼着人又添一件衣裳,厢房内早已不置冰缸了,只在矮案上点着熏香。
昨夜熏香燃了一夜,晨起时应当已燃尽,那熏香炉里本该只剩一点灰烬才是,但是当秦禅月抬眸看过去时,还能瞧见那香炉之中的熏香静静地燃着,应是刚被人插上没多久。
一线熏香自炉中升出一条直线,自空中袅袅而升,最后撞碎在檐柱间,逸散成一团淡雾。
这就是那离去的小男宠做的。
这人勤勤恳恳的伺候,下了床还不争宠,不争宠就罢了,处处还这般体贴细致,伺候的比最贴心的丫鬟还妥当。
想起来昨夜那些难得的欢愉,秦禅月只觉得周身舒畅,心里也落了主意。
她得好好赏一赏这个男宠。
夫人在榻间又赖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自榻间坐起来,唤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近日外头闹南蛊蛊师杀人的事儿,辑蛊卫疯了一样四处乱抓人,商坊都关了不少,朝廷里的大臣们上朝都小心翼翼,大户人家的姑娘夫人们自然也都不出去吃茶会、看戏文了,全都在自家里闷着,生怕出去招惹了什么事端。
这样的日子,也没法儿出去张扬,所以秦禅月只自己在府内瞧瞧话本算算账。
临近秋间,外头的花草都凋零了,开的也少,没什么好赏的,丫鬟们便给秦禅月的矮榻矮桌上摆了一瓶小秋菊。
秋菊开的正艳,极水嫩的黄色,瓶是乳白和田玉的,黄白交映之间,颇为赏心悦目。
秦禅月随手一点,道:“挑个这个颜色来。”
一旁的丫鬟转身应是,随后取了一套鹅黄色对交领百褶裙,外衬了一套雪绸广袖长衫,鞋履选了一套鹅黄色绣菊锦履,一一服侍秦禅月换上后,又在发鬓间簪了几支金菊。
这颜色正好,鹅黄与白雪一配,少了几分锋芒毕露,多了几分明媚温和,若是不熟悉的人瞧见她,说不准会被她这外貌迷惑些。
丫鬟正往秦禅月的额间描摹一朵淡黄色的花钿时,厢房外传来通报声,说是二公子求见。
不用问,谁都知道二公子是为何而来。
丫鬟描摹的笔一停,却见秦禅月眉眼不动,她便继续描摹。
直到额间的淡黄色花钿描摹成后,秦禅月对着镜瞧了片刻,才转而要叫人进来,但她也不是要见门外的二公子。
只见秦禅月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昨日那个请过来。”
昨日那个……
小丫鬟想起来昨日在廊檐下听见的动静,不由得红了些脸,随后低声应是,转而下去。
小丫鬟从赏月园厢房出去的时候,正瞧见二公子神色焦急的立在廊檐外头站着。
自从忙完丧事之后,二公子便解禁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二公子经了被禁闭、父亲去世这两件事后,突然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出去乱跑、去找什么白玉凝,也没有因为手臂伤了而如同昔日的周问山一样发疯,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偶尔读读书,每日都来给秦禅月晨昏定省,就算是秦禅月不醒来,他也在屋外头廊檐下站一会儿,瞧着还是和往常一样恭顺孝敬。
府里面的人都说,二公子这是真的悔过了。
小丫鬟出来的时候,瞧见二公子循声急躁的看向她,似是等着她开口说话。
小丫鬟只得行了个礼,道:“见过二公子。”
周驰野急的压低声音问她:“母亲说了什么?”
今日晨间,周驰野知道白玉凝跪在府门外的时候急的根本待不住。
那一日在榻间,白玉凝抱着他,说让他软下态度,把自己照顾好,否则她会伤心,还说她会回来找他,让他等着。
他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等到现在。
自从那一日办宴时,白玉凝在府内离去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白玉凝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带来了一点凉意后,又飞速消融,他再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而他,只能靠着那一点他自己都看不见的念想,一直往后撑。
他都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有时午夜梦回,他都要想,是不是他苦熬了太久,硬生生逼生了幻觉,那一日在他那张死寂的床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发癫。
他不知道,没人能告诉他。
直到今日,剑鸣院的小厮告知他白玉凝来了,而且白玉凝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有了孩子!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应该像他,如果是女孩,应该更像玉凝,像谁都好,像谁都是他的孩子。
他心底里死寂的那一捧灰又复燃了,咄咄的烧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在厢房之中继续待下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府门前找白玉凝,又在出剑鸣院的厢房门的时候硬生生遏住脚步。
他不能去。
他见了白玉凝也没什么用,现在这个府门里,真正说了算的人是母亲,只有母亲点了头,才能让白玉凝进府门来。
所以他匆忙跑到母亲这边来了。
他知道,这件事一定已经有丫鬟禀报到母亲这头来了,只是不知母亲现下是何想法。
就算是母亲不喜欢白玉凝,但是,玉凝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总该让玉凝进个门来吧?就算是不能当正妻,先委屈玉凝做个妾也好啊!
而那小丫鬟顶着周驰野灼热的目光,微微为难的抿着唇,低着头行礼道:“回二公子的话,夫人说,要奴婢去领人来见她。”
“领人?领玉凝吗?”周驰野大喜,一叠声道:“我也去。”
丫鬟瞧着更为难了,声量也渐渐放低,道:“夫人要见得不是白姑娘,而是……那位公子。”
周驰野最开始没懂“那位公子”是谁,直到看见丫鬟透粉的耳垂,躲闪的目光时,周驰野才恍然大悟的惊记起来了。
是有这么一个人。
这人叫周海。
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突然开始养了一位男宠,这位男宠白日间丢在书海院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私兵、护卫、亲兵一样,每日守门,瞧不出来半点特别,但到了晚间,这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身份。
他成了侯夫人的男宠,夜夜被叫到赏月园承欢。
最开始这件事还是颇为隐秘的,赏月园的奴才们的嘴都被赵嬷嬷死死的掐住了,谁都不敢冒出来一点声音,但是,秦禅月对此却毫不掩盖,所以消息渐渐传开,便也不再是秘密,而这些丫鬟们称呼周海的时候,不好再称呼对方为“私兵”,也不敢直呼大名,只得绕一绕,囫囵的称呼成“公子”。
周驰野在最开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很是恼怒。
父亲新丧,不过几日时间,不过几日!现在尸骨未寒,母亲竟然就堂而皇之的养了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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