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利
可安格又不得不承认,送出那朵荧光玫瑰的金发雇主,在那一瞬间好像破开了自己与所有人之间的隔阂,她的目光是平静的,却带着格外真实的动容。
你们之间的秘密是什么呢?
安格走上前,将手中带下来的荧光玫瑰轻轻放在了闭目的鼹鼠先生身边。
她想。
或许,这次下矿后她会知道真相。
金发雇主严肃认真的神情,昭示了这次下矿会与以往完全不同。
这次下矿的人有很多。
可又有几个本想一同前往的人被金发雇主摇头拒绝了。
安格跟在雇主身后向前走,她回过头,看向自己这次下矿的同伴。
塔斯纳、啵啵翁、卢利欧、伊瑞丝、瓦列、斐、莉莉丝、柯桫、拉法叶、基金……还有利维坦。
十二个人。
加上金发雇主,一共十三个人。
这一次,她们要面对的挑战又会是什么?
下矿小队所有人的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第二百四十章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被黑蛭淹没的女人双眼涣散, 她倒在地上,仅有眼球能够勉强移动。
周围也有不少和她一样倒在地上的人类。
“塔……”
女人的嘴唇颤动,从虚弱无力的口腔里挤出一个字来。
但本该回应这一声的同伴此刻正仰面倒在地上, 胸口似乎没有了起伏。
在他的手边, 白色大衣给黑蛭钻出诸多密密麻麻虫洞的医生, 眼眶里正有一只蠕动的黑蛭正进进出出。
塔斯纳死了,啵啵翁的尸骨已经被虫子咬噬。
那只会颤动耳朵的熊靠在石壁上,腹腔被掏了个空。
红头发的贵族被切断了喉管, 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执法队队长双腿被折断,浑身扭曲地被扔进了虫堆, 半张脸被啃食成了白骨。
机械人的心脏被掏出, 黑蛭取代了它的身躯, 在上面铸成了隐秘的巢穴。
栗发的机械狂双手皮肉分离,钻来钻去的黑蛭将这具躯体制造成了新的乐园。
那只笨蛋蠢狗现在只剩下新换上的机械义体, 头骨正被黑蛭啃食得津津有味。
拉法叶……她的哥哥。正倒在不远处,仅剩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好像在问为什么不救救他。
“安……格……”
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女人被头顶上的声音所吸引, 她移动眼珠向上看去。
头顶上的黑蛭将一团物体裹成了椭圆形的球状,仅仅露出一颗女人的头颅来。
蓝紫色的深色发丝垂落下来,包裹住了那张脸。
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利维坦低头看着她,用和她相似的暗绿色眼瞳死死盯着她。
利维坦被黑蛭放下来,悬空与她对上了视线。
“安……格……”
姐姐用异样的哭腔开口,木愣愣地盯着她道:“救救我……安格……”
“救我……”
“救我啊……”
“为什么不来救我?”
“安格,带我回去……”
“救救我安格……”
在这片漆黑狭窄的甬道里, 她恍惚听见了各种人的声音。
利维坦,拉法叶,塔斯纳, 啵啵翁,瓦列,莉莉丝,基金,斐,伊瑞丝,卢利欧……
不、不对,还有人不在。
谁呢?还有谁?
还有谁不在?
安格转动眼球,将目光从眼前利维坦的脸上移开。
还有一个人不在。
一个……很重要的人。
TA去了哪儿?
TA……又是谁?
“哒、哒,哒哒。”
甬道的某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而安格昏暗的视野范围内,也终于出现了一双崭新的靴子。
来人站在了她的面前,然后蹲下身。
金灿灿的长发落在了安格的脸颊上,挠得她痒痒的。
“安格。”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安格抬起头,带着期望地看向来人。
金发女人蹲在她面前,微笑着开口。
“你已经没用了。”金发女人低头看着她,说,“没有用的人,就永远留在这里,当作这个矿坑里的养料吧。”
“……”
“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说得很没有道理吗?”
“……”
“你看,明明带了十二个人来下矿,但是才走到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还活着。”
“我说了要你保护这些人对吧?完全没用啊,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哪怕活下来了,就你现在这种状态,还能做什么呢?”
“废物。”
“垃圾。”
“什么都不是的蝼蚁。”
“闭……嘴。”
金发女人笑意盈盈地开口:“哎呀?我难道说错了吗?明明就是废物,为什么还不承认呢?”
安格:“说……可以。不要,那这张脸……”
那双暗绿色的眼瞳目光涣散,但说出来的话却含着透彻的冷意。
“你让我,感到恶心。”安格说,“伽不佘大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那个金发的女人只会见缝插针地称赞她。
说她很厉害,说自己需要她,说我会帮你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事。
直到安格忍不住移开目光,她还会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
“真可靠啊,安格。”
像温暖太阳一样的金发女人,是她追随的人,是安格想要……成为的人。
她浑身紧绷,忍耐住黑蛭攀附在身上的灼烧与剧痛,安格慢慢支起身。
黑蛭在她的背上尖叫,然后被大力地与地面扯开。黏腻的黑色液体炸开,落在了地上。
她努力又愤怒地抬起手,攥住了那个冒牌货的衣领。
“狗屎。”她说,“把伽不佘,还回来!”
冒牌货顶着那张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不会回来了。”怪物说,“要我说,你也别抱有希望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她根本不在意你们任何一个人,她在乎的只有这个矿坑。”
“她要的是这个矿坑底下的宝藏,那是即便舍弃你们所有人,她都要得到的东西。”
“你怎么会相信一个贵族?一个谎话连篇的贵族?”
“难道你还没看透贵族的真面目吗?醒醒,安格。你的母亲是被贵族害死的,你的亲人是被贵族禁锢折磨的,直到现在你还对那群人抱有期望吗?”
在安静的甬道内,只能听见黑蛭抽丝般的啃咬碎音。
安格:“我从没对他们抱有任何期望。”
“我一直相信的人,也不是什么贵族。”
她开口的哑声成了现下环境中的重点。
“是伽不佘。”她说,“只有伽不佘。”
“我相信她,永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