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姑娘不是说了,我这气色不好得很?都是累的,哪有那么轻松!
“唉,我这气色不好,倒不全是累的,我跟老姚虽然不算大才,可这样的案子,全力以赴之下,还算轻松,不至于累着。
“这气色不好,唉,做事容易做人难,审案容易善后难,唉,你太小,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记着,这世间,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没有好事,也没有坏事,好与坏总是混沌成一团。
“唉,不说这个了,姑娘今天还要赶回平江城?”
“是,我该告辞了。”李小囡站起来。
第196章 信
李小囡在回去的大车上,努力克服车厢里的晃晃荡荡,粗一笔细一笔的写了封信,拐到王府别业,找晚晴借了个银锞子用来盖封漆,里里外外封好,将信交给了晚晴。
顾砚和太子早上刚刚启程,巡查不是行军,速度并不快,当天的行辕离平江城不远,晚饭前后,顾砚就收到了从别业急递过来这封信。
顾砚转着信封,看着歪歪扭扭布满信封两面的一个个漆封印记,十分无语。
“挺谨慎。”太子从顾砚手里拿过那封信,翻转看着漆封,忍不住笑,“这印记像是天涯共此时,你们约定好的?”
“不是,我请她讲术数,给过她几个银锞子。”顾砚有几分尴尬,有一种衣冠不整时突然暴露在外的感觉。
“噢。”太子慢慢噢了一声,将信递给顾砚,看着顾砚撕开信封,突然问道:“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肯定是公事。”顾砚抽出信纸,扫了几眼,“是公事。”
太子立刻伸头过来,顾砚将信往太子那边移过去些。
“黄显周最近心事很重,我有些担心,让她过去找黄显周探探话。她人缘极好,就连史大姑娘那样的,都愿意跟她说心里话。”顾砚解释了几句。
李小囡的信直白简单,一句世子爷安好之后,就是说她下午去看望了黄先生,黄先生和她聊了杨小将军巡查时路边全是看杨小将军的小娘子,以及问她她三阿姐过得好不好,还问了她们姐妹看好了人家没有,以及,黄先生那句审案容易善后难的感慨,和给她的那几句教导,好与坏总是混沌成一团。
“这小丫头一点儿也不怕你吧?黄显周怎么会提到杨启帆的闲话,她没写,问她们姐妹看好了人家没有,她怎么答的,也没写。”太子斜瞥着顾砚。
“黄显周还有心情八卦小娘子看杨五,那就是没什么事儿。”顾砚答非所问。
“黄显周能知道此案最难在善后,你眼光不错,这个混沌一团。”太子手指在信纸上点了点,叹了口气,“你安排个人近身看一阵子,看看他在这混沌一团中如何自处,也许是个能大用的人。”
“嗯。”顾砚点头。
“黄显周不是问她们姐妹,是问她吧,她大姐不是自梳了吗?”太子回到刚才的话题。
“她还有个二阿姐待字闺中。”
“她没写她怎么答的,你要不要让人去问一问?”太子笑眯眯看着顾砚。
顾砚看了眼太子,没答话。
“你要是到江南之后再退的亲,我肯定以为你是因为她才退的亲,可惜,你来江南之前就把亲事退了。”太子接着笑道。
“我现在还没想这件事。”沉默片刻,顾砚看着太子道。
太子呆滞了下,随即问道:“你这话这意思,你真有娶她的打算?”
“还没想过,这两年,我一心一意在海税司这件事上,再说,她今年才不过十六岁。”顿了顿,顾砚看着太子道:“她担得起睿亲王妃的职责。”
太子看着顾砚,好一会儿,“你这心思,就你我知道?”
“嗯,你问了,我不能不说。”顾砚摊手道。
“那我就当不知道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太子往旁边一步。
“最多就是我阿娘而已。这是以后的事,眼下先全力理好海税司这个烂摊子。”顾砚笑道。
“还有那个小丫头吧。”太子顿住话,呆了片刻,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顾砚,“你可要想好了,就看这封信,这小丫头可半点不怕你,到时候,一边是你阿娘,一边是这小丫头,这夹板气可难受得很。”
“等理好海税司之后再说吧。”顾砚折起那封信,放回信封。
………………………………
离平江府衙不远的一座酒楼里,平衙头和余大郎一前一后出来。
平衙头站住,看着脸色灰白的余大郎,抬手拍了拍他,“别多想,你那布庄才开了几个月,肯定牵连不到,放宽心。”
“是,我也是这么想。”余大郎想笑一笑,却没能笑出来。
“你怎么回去?你脸色不好,别走回去了,叫辆车吧。”平衙头招手叫过一辆拉客的大车,示意余大郎上了车,将手里提着的桑皮纸包顺手放到车上,往后一步,示意车夫赶紧走。
余大郎回到家,拎着那个桑皮纸包,径直去找他阿娘。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又拎回来了?没见到平衙头?”余阿娘看着余大郎手里的桑皮纸包,拧眉问道。
“见到了,一起吃了饭,平衙头没收。”
余大郎放下桑皮纸包,看着他阿娘道:“平衙头说来往他们衙门传令传话的,都是临海镇的兵卒,都是外地人,只能听得懂官话,听不懂咱们平江话。
“平衙头说,如今他们府衙最要紧的事,就是临海镇过来的差使。
“说头一回来人,是让他们带着拿人,他们赶紧去请刘府尹示下,没想到刘府尹大发脾气,说不赶紧去办差,还请什么示下,从那天起,但凡临海镇过来的差使,他们都是先赶紧办了,再去跟刘府尹禀报。
“平衙头讲,平江城丝绸行里的织坊掌柜,几乎都被拿过去了,能回来的没几家。
“平衙头还讲,他们衙门钱粮上一多半的人都被拿过去了,说他师父洪老衙头也被拿走了。
“阿娘!”
余大郎一口气说完从平衙头那里得来的信息,看着他阿娘,浑身发抖。
“你先别慌,咱们这细布生意刚开始做,再说咱们也不往临海镇走货,肯定没事儿,你别慌。”
余阿娘虽然脸色青白,却还能稳得住。
“再说,都到这份上了,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咱们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不会有事儿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余大郎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垂着头塌着肩,一步一步挪回自己屋里。
“你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吧?刚刚苗阿妈过来,让咱们放宽心,说越阳布庄还开着呢,只要越阳布庄还开着,那就没事儿。”吴大奶奶迎上来,陪着笑脸道。
“她一个媒婆,她懂个屁!”余大郎突然暴怒起来,“都是你!你这个败家货!这细布生意都是你的主意!你这个败家货!滚!”余大郎猛一把推开吴大奶奶。
吴大奶奶被推得撞在矮榻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一声没敢吭。
第197章 出事
史大娘子想开了,放手这门亲事,打算择日启程返回京城,潘二太太那颗一直挂在史大娘子身上的担忧之心总算能彻底放下了。
潘二太太是个真正凡事随缘的人。
世子爷突然退亲那会儿,她虽然也极舍不得这门亲事,想不通世子爷为什么要退亲,可得了信儿没多大会儿,她就想开了。
世间万事皆是缘法,婚姻更是讲一个缘字,缘起缘灭都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没办法,就该放手放心随缘随份。
可这话她不敢说。
她喜欢热闹,喜欢家长里短,闲人闲事,可回回她听了闲话,劝人家想开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被怼,比如:
你又没孩子,你哪知道当娘的这份牵心挂肚,这份放不下的心。
你又不用当家管事,你哪知道这中间的左不成右不对多少烦难。
你一个人,又没经过男人成天沾花惹草的事儿,你哪知道这事儿有多糟心多熬人。
你福气好,娘家婆家没人不疼你,你哪知道成天被人难为是什么样的苦。
……
怼得多了,她就不敢多说多劝了,毕竟,被退亲的人不是她,她哪知道被退亲的难堪苦楚呢。
她看着大姐儿长大,打心眼里拿大姐儿当亲生孩子看待,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帮着大姐儿,大姐儿说不甘心,她就尽力想着大姐儿的这份不甘心,大姐儿想怎么做,她就帮着大姐儿去怎么做。
虽然她真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甘心的,世子爷再好,也没办法了,就该放手,不放心,煎熬的只有自己啊。
现在,大姐儿想开了,她仔仔细细看过,又问了符太太,她和符太太都看出来了,大姐儿是真真正正的想开了,放手了。
潘二太太心情轻松的如同二月的春柳绿烟。
太子爷离开别业外出巡查前两天,潘二太太得了信儿,就开始对着平江城各家戏院的演戏单子,仔仔细细再三斟酌,挑好了几台戏,太子一走,她就要出门听戏去了!
史大娘子虽然想开了,可她本来就不喜欢听戏,再加上还十分瘦弱,要安安静静的好好将养,潘二太太去听戏这事儿,压根就没去打扰她。
顾砚陪着太子启程走了,整个别业要料理收拢的事情极多,符太太要看着各处,等收拢好了,她还要赶紧赶回杭城。
符太太忙得团团转,尉家几位小娘子都要跟着她们阿娘身边学着打理。
毕竟,太子驻跸这种事儿,那可是可遇不可求,这一场大事,她们得好好跟在她们阿娘身边长见识学规矩学礼法,都没空儿。
还有,听说杨家那位五哥儿又来了,他们两家正议亲呢,这可是大事。
潘二太太想着杨尉两家这门亲事,她也很想去看看热闹,不过,符太太这个人不说闲话,她们两家议亲的热闹,要是在京城,倒有有好多人能打听打听好好闲话几句。
算了,她还是带着九姐儿去听戏吧。
头一天一场大戏,潘二太太和潘九娘子都听了个心满意足,第二天,潘二太太带着潘九娘子,早早就到了戏院,坐进了她那间头一份的包间里。
潘二太太非常喜欢平江城,平江城的什么都好中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平江城的大戏了。
平江城的大戏处处透着精致讲究,听说头面都是真金真宝石,唱腔也极细致讲究,软软糯糯,听起来是真舒服!
戏台上拉开大幕,咿咿呀呀唱起来,潘二太太靠着栏杆,看的专心听的专注。
“滚开!”
一声尖利的叫声突然响起,潘二太太吓得一个哆嗦,潘九娘子吓得跳起来。
“滚开!”
随着再一声尖叫,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娘子手里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冲进了潘二太太的包间。
潘九娘子一声尖叫,一头扎进了潘二太太怀里。
潘二太太紧紧搂着潘九娘子,抖着声音叫道:“人呢?把她赶出去!赶……”
“你们都滚出去,不然我就杀了她!”小娘子浑身散发着疯狂之气,举着刀子冲到潘二太太身后。
潘二太太紧紧盯着那把雪亮的短刀,吓的浑身僵硬,潘九娘子紧紧抓着潘二太太的前襟,用力挤在潘二太太怀里,抖成一团。
“姑娘有话好好说,这里是王府别业……”一个管事嬷嬷话没说完,就被小娘子的尖叫打断:“滚出去!再不走,我就杀了她!”
小娘子将刀架到潘二太太脖子上,“让她们出去!”
“你们出去!出去!”潘二太太吓的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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