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二阿姐真是好日子过的,什么都不操心了,二阿姐难道忘了,过年的时候,苗婆子说她给老四看上的那家。”吴三娘斜瞥了眼吴二娘。
“织造司黄主薄家?那怎么让老五出门?换老五了?黄家大郎喜欢老五那样的?”吴二娘思路平直。
“哎呦二阿姐啊!”吴三娘再次鄙夷的斜瞥了一眼她二阿姐。“说是苗婆子还到处跟人家话里有话,意思是老五到茶坊,是去侍候那位世子爷。”
“会不会!老五真搭上世子爷了?”吴二娘猛地挺直后背,两眼放光。
“二阿姐啊,老五过去茶坊那一阵子,世子爷没在咱们平江城,在杭城呢!”吴三娘既无语又鄙夷,往上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知道世子爷没在咱们平江城!”吴二娘极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二阿姐啊,我家铺子对面的越阳李家,那才是真正搭上了世子爷的人家呢,越阳皮蛋行的尹嫂子亲口告诉我的,说是苗婆子散的话儿,连她都听说了。”
吴三娘凑到吴二娘耳朵边,“尹嫂子还说,这是抹黑世子爷,要是让世子爷知道了,可不得了!说是世子爷脾气大得很,我没敢跟我们当家的说,赶紧过来找你了,要不,你问问二姐夫,这事儿大不大,二姐夫是读书人,见多识广。”
“你不敢跟你们当家的说,你让我跟我们当家的说?”吴二娘斜横着吴三娘。
“二姐夫对你多好呢。”吴三娘一脸干笑。
吴二娘张嘴想再呛几句,突然想起什么,半张着嘴呆住了。
“二阿姐?”吴三娘刚刚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呆住了的吴二娘。
吴二娘呼的站起来,冲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几个箭步坐回去,伸手将吴三娘拉到自己身边,凑到吴三娘耳朵边,一只手捂着,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
“刚刚!我家翁问我,苗婆子是不是坏了哪家的亲事,做的太过了!”
吴三娘眼睛瞪大,“你家翁怎么知道?怎么问的你?”
“还让我赶紧回去一趟,好好问清楚,说是上头问下来的,上头!”吴二娘一张脸有点泛白。
“这年里年外,苗婆子手里就老四这一门亲事。”吴三娘也害怕起来。
“难道?”吴二娘一脸惊慌。
“肯定就是这事儿!这个老虔婆昏了头了!肯定是世子爷知道了,这是让人查呢!这是要害死咱们!”吴三娘也慌乱起来。
“我得告诉跟我家翁……”
“不行!”吴三娘一把拉住吴二娘,“你怎么不想想,那个老虔婆得罪的是谁!一审起来,又是为了老四!你怎么不想想,到时候,你家翁是保你,还是把你赶出门保自家平安?”
吴二娘猛抽了口凉气,一屁股坐到榻上。
三妹妹说的对,她家翁家婆本来就不喜欢她,肯定要趁着这个机会休了她再娶!
“咱们怎么办?这个老虔婆,这个老倡妇,这个王八东西!”吴二娘气的破口大骂。
吴三娘捧着肚子,原地转了七八圈,“有个法子!”
“你快讲!你身子重,赶紧坐下来讲!”吴二娘急忙接话道。
“只要把咱们和苗婆子撕掳开,分个清清楚楚,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是咱们,她是她,她姓苗的跟咱们毫无关系就行了。”吴三娘咬牙道。
“怎么撕的清清楚楚,这都一二十年了!”吴二娘白了吴三娘一眼,这都是废话。
“让阿娘去衙门告姓苗的,就说她拐带老五,要把老五往火坑里推!”吴三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阿娘能肯?”吴二娘这回拧起眉,忘记按了。
“能,上一回阿娘就松动了,是姓苗的提了黄主薄家的亲事,阿娘就说等老四这门亲事定好。
“咱们两个一起,大阿姐就算了,她早就觉得她不姓吴了,就咱们俩,好好跟阿娘说说,老四和老五的亲事,阿娘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应,反正……”
吴三娘拖着尾音,哼了一声。
“就是个尽力呗。”吴二娘明白无比的接了句。
“就是这话。这事儿宜快不宜慢,咱们现在就走,把阿娘叫出来,无论如何得把阿娘说服了。干脆,让阿娘到我们家住一晚,明天一早,你先到衙门等着,我陪阿娘过去递状子!”吴三娘干脆直接。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换条裙子,咱们现在就走!”
吴二娘换了裙子,两人出来,叫了辆车,直奔桥东巷。
第258章 意外
吴嫂子往府衙递状子告了苗媒婆这事儿,第一手信儿先递给了周沈年。
周沈年听完,呆了一瞬,急奔出去请见顾砚。
离别业码头一射之地,周沈年赶上了顾砚,用力平稳着呼吸,见了礼,笑道:“刚刚平江织造司的黄主薄打发人过来,说是桥东巷的吴婆子往平江府衙递了份状子,告官媒苗氏颠倒黑白,拐骗坑害她们孤儿寡妇。”
“出什么事了?”顾砚蹙眉盯着周沈年。
“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周沈年赶紧先解释了一句,“我听说这件事,也是先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顾砚嗯了一声。
周沈年接着道:“来递话的长随是黄庆心腹亲信,这事儿前因后果他都知道。
“说是黄庆有个同乡,姓张名洪,在府衙王推官身边参赞,前天晚上,黄庆就找到张洪,托他打听那个姓苗的官媒。
“长随说,他家老爷觉得苗婆子连世子爷都敢编排,只怕平时更是肆无忌惮,肯定做过不少缺德事,也许还有不少犯了律法的事。
“黄庆托张洪打听时,自然没敢提到世子爷,只说苗婆子在他大儿子亲事中间使了手脚。
“张洪一问,得知府衙的衙头平吉娶的就是桥东巷吴家的闺女,传说平家当初看中的不是吴家闺女,是中了苗婆子的套路才娶回了吴家闺女,张洪就找平吉打听了几句。
“大约平吉回去说了,他那个姓吴的儿媳妇知道了,说是今天早上,平吴氏先等在衙门口,和吴婆子一起进去衙门递的状子。”
顾砚听完,眼睛微眯,吩咐道:“有意思,你悄悄打听打听苗氏和这个吴家。”
“是。”周沈年忙欠身答应。
顾砚在码头上了船,往平江城过去。
湖边,李小囡和晚晴肩挨着肩、头抵着头嘀嘀咕咕。
远远的,顾砚就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
跳板搭下去,晚晴才发现船到了,赶紧拍了拍李小囡的手,急忙往后退了半步,低眉垂眼规规矩矩跟着李小囡后面上了船。
顾砚斜瞥了眼垂着头,一路小碎步往船后过去的晚晴,看回李小囡,微微弯腰,稍稍凑近些,压低声音问道:“你就要嫁给我这件事儿,你告诉晚晴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到处嘚瑟?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李小囡回了句。
“嘚瑟~”顾砚拖着尾音,语调里透出了笑意,“是嫁进王府嘚瑟,还是嫁给我嘚瑟?”
“嘚瑟在我们昆山话里,是说鲜格格,骨头轻。不是你们京城的嘚瑟。”李小囡回了句,往船舱进去。
顾砚有几分悻悻然。
鲜格格什么意思他不大懂,可和骨头轻并列,此嘚瑟就不是彼嘚瑟的味儿了。
“晚晴不算太傻,等到八字开始一撇前,晚晴肯定就能看出来了,你嫁人这么大的事,晚晴不是从你这里知道,而是自己看到的,这不大好吧?”顾砚跟在李小囡身后道。
“那是我跟晚晴的事,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李小囡打量着船舱。
好像换了一条船,他们家船真多。
“当然不是。”顾砚坐到茶桌旁,拨了些茶叶到茶则上,倒进茶壶里。
李小囡坐到顾砚对面,胳膊支在茶桌上,看顾砚沏茶。
他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手指白皙而长,动作快而流畅,太快了,她眼睛盯着他的手,没有一回能看清楚看好了。
“怎么不说话了?”顾砚看了眼李小囡,问了句,“不高兴了?”
“不是,看你沏茶要专心是吧,不然显得不尊重。”李小囡随口道。
“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讲究。”顾砚失笑,“刚才你和晚晴说什么呢?说的那么投入,船都到面前了还没看到。”
“你真要听啊?”李小囡笑眯眯。
顾砚斜了眼李小囡,“当然。”
“史大娘子信里说,她现在越来越不喜欢繁杂华丽,说往年到了冬天,必定要亲手采集梅花窨些茶,今年觉得一味茶香才是最好,窨了梅花简直就是焚琴煮鹤。”李小囡笑道。
顾砚无语的看着李小囡,“这些你也跟晚晴说?”
“不跟晚晴说,跟谁说?”李小囡反问了句。
顾砚哼了一声,垂眼沏茶。
“晚晴就说,”李小囡顿了顿,“反正这事儿你们府上无人不知,跟你说也没什么。
“晚晴说,今年你们在平江府过年么,管茶酒的卢嫂子就愁坏了,说往年在京城,年年梅花开的时候,世子爷都要喝几回梅花窨的茶,可那些梅花茶都是史大娘子送来的,今年的梅花该怎么办?”
顾砚倒了杯茶推到李小囡面前,屈着手指,用力瞧了两下桌面,没好气道:“喝茶!”
“说是卢嫂子实在愁的没办法,就写了封信,花大钱快马急递到京城王府,请教她大姨,晚晴说她大姨回信写了四五张,全是骂卢嫂子的,说她蠢的没眼看。”
李小囡语调愉快。
顾砚抿着茶,斜横着连说带笑的李小囡。
李小囡接着说闲话,“还有啊,晚晴说,去年刚进腊月的时候,说是史大娘子病了,一声不响,她现在不是借居在瑶华庵么,说是史家那会儿忙着过年,史大娘子阿爹史尚书说是正好也偶染小恙。”
顾砚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史尚书这个小恙,是因为庞大公子那条腿,和他那份折子吧,史尚书这份不经事,可真不如他闺女。
“史大娘子阿娘忙着照顾她阿爹,史大娘子两个嫂子忙着办年待客,说是史大娘子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直到潘九娘子去看望她,大家才知道她病了。
李小囡嘿笑了一声。
“说是史大娘子阿娘心疼的大哭了一场,等史尚书病好了,就经了族里,把给史大娘子备的嫁妆,还有史大娘子阿娘的半份嫁妆,都归到了史大娘子名下,说是不至于让她连延医吃药都无力自主。
“晚晴说史大娘子阿娘的嫁妆厚的不得了?”
李小囡问了句。
“叶夫人娘家是药材叶家,豪富之家。”顾砚答了句。
“真好,财务自由了。”李小囡羡慕的叹了口气。
“我找你有正事!”顾砚伸手过去,在李小囡面前用力敲了两下。
李小囡端起茶,示意顾砚说。
“一件小事一件大事,小事是刚刚知道的,桥东巷吴氏母女到府衙递了状子,告官媒苗氏坑害她们孤儿寡妇。”
李小囡瞪大双眼,一声惊叹,“尹嫂子这么利害!”
“是你动的手脚?”顾砚眉毛高抬,立刻问了句。
“不是,也不能算不是,余家布庄老是站在街中间拉人进他们铺子,尹嫂子生气的很,我就跟她说了茶坊的事,不知道尹嫂子怎么跟余家大奶奶说的,余家大奶奶跟在尹嫂子后面出来,叫了辆车,是往平衙头家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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