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是
她内心万分骄傲,这可是她的宝贝女儿!
“各就位…”
在跑道上蹦跳的选手回到起跑器前,
“预备…”
“砰!”
程帆脚下一蹬,冲了出去。
她的起跑反应时不占优势,过弯一度被内圈的选手超过。她心中不慌,加大摆臂。
出弯冲向直道,程帆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快!
后程是程帆的天下,她接二连三超越对手,拉出两个身位,牢牢占据占据第一的位置。
三米、两米、程帆风一般刮过终点,冠军就此诞生!
30秒94,是她最终成绩。
林红景看到这几个数字,心脏用力一跳,成绩又进步了?
其他教练对程帆这个人非常稀奇,这到底是什么奇葩,两枪成绩也差太多了吧,小小年纪,就能把节奏控制得这么好了?
等到第二天的女子百米决赛,程帆以12秒99的成绩强势夺冠,夺下市运会少年丙组双冠王。
陈苏这次成绩同样出色,百米与两百米都是亚军。
林家父女难得有这样的收获,兴奋地跳起来。
结束比赛,程帆回到休息处,等待两个小时后的颁奖仪式。见到陈苏,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家教老师出的试卷送给她,“陈苏,你下半年六年级了吧?这套题适合你。”
“……”陈苏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成绩不好。”
程帆看着她认真道:“成绩不好才要认真学,你跑步跑不了一辈子,要早点为自己做规划。”
她对陈苏的家庭情况有一些了解,她父母重男轻女,上面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本来家庭条件就不好,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更是雪上加霜。
陈苏大姐读完高中就去打工赚钱,陈苏待遇还不如她姐姐,家里连小学都不打算给她读,还是林教练看中她的短跑天赋,亲自上门劝说她父母,才能有个体校上。
体校一年三千学费还是林教练给掏的钱,陈苏比赛成绩上来后,学费免了,还有一些补贴,就是比较少,她存了好久存出三千块还给教练。
林教练不收,陈苏一定要给,他只好收下,转头给她添了几双新鞋新衣服训练用。
“我妈…”陈苏抿着唇,“我妈不想让我读书,练个几年短跑养活自己,等大了就结婚,这样就有人养我了。”
程帆反问:“什么叫养,给你吃一碗饭不让你饿死就是养了,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陈苏思索片刻,摇头:“不愿意,我想自己养活自己。”她吃家里的饭都要被爸妈给脸色,何况是去别人家吃饭。
程帆暗暗松一口气,能这么想说明这人还有救:“你要是不嫌我管太多,可以听我一次,保持训练的同时认真学习,体育特招生也是要看成绩的。等大了你去个好大学,学个好专业,以后能选择的工作会更多。结婚不结婚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不结婚也饿不死的。”
体育生的确可以靠比赛成绩进入名牌大学,只要能在全锦赛、全运会、世青赛、世锦赛、亚运会、奥运会等重大体育比赛拿到优异成绩就可以。
可这简单吗?一点儿也不,京市那么多年,也就林教练拿到全运会男子百米金牌。
如果陈苏的学习成绩能提一些上去,她未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陈苏有些为难:“可我那么笨,能学得好吗?”她一直以来成绩就很差,爸妈都说她很笨,继续上学也是浪费钱。
程帆起身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脑袋,“不要急着否定自己,我们先试试吧。”
怎么试?做题呗。
发信息跟妈妈说了情况,程帆找了张桌子,让陈苏写试卷,她做题速度很慢,程帆也不介意,坐一旁看着。一时之间,耳边只有笔尖落在纸面的唰唰声。
一个小时后,陈苏终于写完,递试卷时额角冒汗,都不敢抬眼看程帆。
程帆拿着红笔照答案批改,总共30道题,对20道,错6道,还剩4道没写出来。
望着纸上一个又一个的“×”,陈苏脑袋越垂越低,再一次觉得自己果真不是读书的料。
改完题目,程帆抬起她的下巴,问:“苏苏,我听说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做家务,还得帮着带弟弟,对吧?”
陈苏点头,“嗯。”
程帆笑了起来,“你看,从以前到现在你几乎没有学习的时间,还能做对那么多题,说明你一点都不笨呢。我相信你只要好好学习,不敢说会有多优秀的成绩,中等肯定是有的。”
陈苏怔住了。
她望着那张打着红叉红勾的纸,不知不觉落下眼泪。
她,原来是不笨的吗?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父母、她的弟弟、还有她很多很多的亲戚,都说她很笨,让她不要浪费时间在学习上,早点出去赚钱减轻家里负担。
她哽咽着问程帆,“这是为什么呢?”
程帆用纸巾轻轻擦她的眼泪,“因为那些人想让你变笨。这样你就不会思考,不会提出要求,面对不公平的待遇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意图。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压榨你。”
陈苏这一晚都没有睡好,她手指紧紧攥着被子,脑中回响着程帆的话,“因为那些人想让你变笨。”
她不由想到自己的生活。
陈苏的姐姐叫陈迪,弟弟叫陈耀,姐姐高中时成绩算是中等,努努力能考上大学,可家里没钱,就让她辍学了。当时姐姐的班主任来家里怎么劝她父母都没用。
后来姐姐去厂里打工,每个月准时打钱回来,爸妈手里就宽裕了许多。
陈苏永远记得妈妈跟婶婶聊天的时候,用那种说不上来的语气说:“女孩读的再好,也要嫁到别人家去,是给别人培养的。还不如让她早点赚钱,帮我把阿耀供出来。”
那时她不懂这话的含义,只是觉得疑惑,为什么女孩子嫁到别人家就成了别人家的人?
现在想起来,是父母一直把女儿当成外人吧。
陈苏和弟弟就差了两岁,在家中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陈耀每个季度都有新衣服新鞋子,陈苏只有妈妈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旧衣服;陈耀可以在房间里安心做作业,陈苏却必须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明明姐弟俩的成绩差不多,她是父母嘴里的笨蛋,陈耀却能去市里补课。
她曾有过不平,也想要去市里补一补数学。换来的却是父亲的一巴掌,“你那么笨,读到小学就不错了,还想补什么!越读心越野!”
为什么他这么说,因为出去打工的陈迪不再往家里拿钱,甚至没人能联系上她,这让这对父母萌生出提前给陈苏辍学的念头。
那个暑假对陈苏来说就是个噩梦,无论她怎么求爸爸妈妈,他们都不为所动……
后来,陈苏在林教练的帮助下读了体校,学业方面越来越跟不上,以至于她认为自己真的很笨,不是读书的料。
程帆的话让她有了更多的思考。她确实不是读书方面的天才,可她也不是真的笨,只不过是父母不想培养她罢了,他们想让自己早点赚钱供弟弟。
上初中还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压着,到了高中怎么办?她爸妈会像对她姐姐那样跑到她学校吵闹,直到她退学回家吗?
陈苏的辗转反侧无人知晓,程帆帮助她,是因为无意间听到林老师的吐槽,陈苏天赋优秀,可惜受家庭拖累,自信心不高,心态很容易被影响。年纪小倒还好,等再大一些,面对更多优秀的对手,她这样的心态非常影响成绩。
程帆不知道怎么提高她的信心,分析过她的情况后,觉得先让她提高学习成绩比较好,这才让自己的家教老师帮忙出题。
拿着两枚金牌回家,一家人都很高兴,安秀拿着牌很纠结,想展示出来,又担心被她哥看到后抢走。
正纠结着,程风的手机响了起来。
巧的是,程风去洗手间了,手机在程帆旁边,她见是个陌生电话,直接接了起来,不等开口问哪位,那头传来大声指责:“程风!你被拐又不是我害你的,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程帆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嘟……”
通话突兀终止,程帆举着手机,茫然地看向安秀:“奶奶,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妈妈被拐不是她害的,为什么妈妈要针对她……奶奶,妈妈被拐真相查到了吗?是打电话的人害了妈妈?”
安秀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这件事你爷爷还在调查中。帆帆,你还是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事有大人扛着,知道吗?”
程帆:“我知道的,但我想知道刚刚打电话来的是谁,奶奶可以告诉我吗?”
一只手按到她头上,程风温和的声音响起:“帆帆,现在真相还没查清楚,了解这些只会让你烦恼,等一切真相大白,我们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吧。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哦。”程帆乖乖点头,心里却想着,奶奶之前生病住院,肯定与这件事有关。
比赛夺冠的喜悦消失殆尽,程帆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憋着一团怒火,上格斗课时难免显露出来。
格斗老师周鹿女士是有名的格斗高手,若非安氏的面子,程林还请不来她当孙女的老师。
当然,他没打算让自己孙女入格斗这一行,主要是想程帆好好学习一下周鹿师门代代相传秘技,如何正确的正当防卫。
翻译过来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打人。
当然了,这个念头程林深藏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外他都说是为了让孩子好好锻炼身体。
而周鹿老师对这个学生的身体条件非常满意,对程家开的薪水更加满意,对待这一周一节的课那叫一个用心,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只是今天的学生状态有些不对,拳拳狠辣,沙袋都快被打破了。周鹿只能先暂停授课,关切问到:“帆帆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程帆垂着眼说:“恩,心情不好。”
周鹿欲言又止,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心情不好,程帆今天的拳头中带着强烈的杀意,仿佛面前站着与她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她组织着语言安慰学生,“帆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情绪掌控你的拳头,左右你的力量,那是非常危险的事,知道吗?”
程帆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沙袋沉默良久,才开口:“好,我会学着控制自己的。”
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再怎么愤怒都是白费功夫。
周鹿欣慰道:“我相信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程帆低头看自己的拳头,等她知道是谁害的妈妈……自己是个未成年,报仇比妈妈她们更方便一些。
她脑中盘算着危险念头,凌净那边已经收集到想要的信息。
“果然,当年的人贩子和郑佳艺是一伙的。”
极致的压力让郑佳艺想起还在山里受苦的程风,连忙联系亲戚打听她的惨状,不曾想听到的是她早已逃脱的消息。
这下郑佳艺算是明白自己的麻烦怎么来的,一开始她还有些害怕,可很快她反应过来,程家那边怀疑自己也没办法,他们找不到证据,要不然自己早就被抓了。
找人打听到程风的号码,她都想好了要怎么奚落这个女人。就算回家了又怎样,被拐的经历是抹不掉的,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不可能!
但是,手机怎么就出故障了?一个晚上都在死机,第二天一大早,郑佳艺叫助理去买来手机,取卡换机时,旧手机忽然极速升温,不等她反应,“boom”一声巨响,手机轰然炸开。
“啊——”郑佳艺的手脸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玻璃窗外,一只喜鹊冰冷望着她。
这只是开始。
第57章
郑佳艺重伤入院,先不说手,单是脸就需要进行多次手术修复*,即使如此,她脸上的疤痕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