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逃 第147章

作者:旅者的斗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

  因是借宿在旁人家中,陆令姜起得并不甚晚,给怀珠仔细盖好了被子,留她一人在帐中安眠,自己则和白老爷用了一盏早茶。

  “殿下日安。”

  白老爷见太子殿下面容清爽,神情自若,想来昨夜怀珠伺候得周到。

  他欲语还休,想替怀珠跟殿下面前要个位份,又怕言语不当失了分寸,难以鼓起勇气。

  陆令姜垂眸吹着茶盏间的浮沫儿,主动提及:“近日您要嫁女了?”

  白老爷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个女儿,没敢马虎,中规中矩答道:“回殿下,微臣的三女眀笙说了一门亲事,便是昨晚拜见您的宋家。”

  陆令姜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半晌道:“还剩下一位四小姐,有安排么?”

  白老爷心头一震,恭敬道:“怀珠是殿下您的人,微臣不敢擅作主张,一切悉听您的安排。”

  陆令姜颔了颔首:“我倾慕您家四女已久,有意聘为妇,托付中馈,奈何四妹妹一直心有隔阂,还求白老爷您多多宽慰她两句。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老爷瞳孔微微放大,听太子殿下左一个聘为妇,又一个得妻如此,竟是聘怀珠为正室太子妃之意,当下惊喜得缓不过神来,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家头上。

  “太子殿下……您……说真的?”

  陆令姜撂下茶杯,轻轻挑了下眉:“有问题?”

  白老爷激动得手指颤抖,登时跪下,“微臣替怀珠谢恩!谢殿下对白家的栽培信任,谢殿下天大的恩赐!”

  陆令姜倒抽了口凉气,自己和怀珠提亲,又和栽培白家有何关系。

  “请起,不必多礼。”

  白老爷忙不迭,陆令姜打断道:“……此事您答应了没用,需得四妹妹亲自点头。所以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白老爷料定,怀珠除非傻,否则焉能拒绝太子妃的尊位。起初料着太子殿下给怀珠一个良娣或太子嫔的位份已是上上签,谁料太子殿下深情如斯,聘的竟是正妻。

  那么怀珠,将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和怀珠说明白的。”

  陆令姜想早点把怀珠娶回家,使她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却日夜萦绕在心头的一桩夙愿,与她功德圆满。

  白家人对她不好、刻薄白眼,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的坚强后盾,所有敢欺负她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

  “那便先这样。”

  他起身准备去宫里一趟,白老爷得喜形于色,比平日更殷勤百倍地相送。

  经至怀珠闺房之前,见她已然醒了,趴在窗畔自内而外望着他,警惕问:“……你刚刚和我爹说了什么?”

  顿一顿,不悦,“又想卖我。”

  陆令姜:“想什么呢。”

  一见了她,脸色就忍不住挂上笑,心窝里甜丝丝的。

  怀珠撇了撇嘴:“肯定没安好心。”

  他笑,“没有。不信你亲自去问你爹。”

  怀珠道:“我爹向着你。”

  想关上窗户眼不见心为静,又隐隐忧虑,不禁问,“我住在白家了。你晚上还来吗?”

  他温煦道:“你这么说,是想我来还是不来?放心我一定会来看你。”

  怀珠愈加不悦,唰地一下关上了窗户,盼着他千万别来。

  灯笼一挂上,除旧迎新,热烈喜庆。水木阆苑内流水潺潺,冬日不结冰,当真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雨太大了,她的脚扭了,他得沿着长廊抱她回去。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聚集着目光,人人皆看见,那位俘虏一样的白小姐被太子亲自抱着,从亭子上回寝殿。

  她爱不搭理地埋着头,他的长斗篷却摘了倒贴似地盖在她身上,娇贵得跟千金小姐一样,足都不沾雨地的。相比牢房中真正俘虏的待遇,可算是天渊之别。

  许信翎在不远处也看到了,事实上他一直没走,躲在长廊的朱墙后面,目睹怀珠被太子叫上去,搂抱,拥吻,笑着说些情话,都是他所不能企及的。

  怀珠终究是属于别人的。

  唯一欣慰的是,太子念了旧情,没有因为怀珠的身世而虐待她或打杀她。

  许信翎叹了叹,敛起心中绮念,回到自己的居室中又没日没夜地研习起兵法,希望有朝一日实现他的那个目标。

  到了翠锦居,太子雪白的衣襟洇了一小片,怀珠则完全无恙。

  陆令姜换过干净新衣,将人放在匡床上,不知她一会儿要继续画画或怎样,左右时辰还早,不做些事情消磨时光会很无聊。

  怀珠脱了绣鞋,却恹恹地什么也不想做,“我困了。”

  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备下了各色蜜饯、点心,坚果仁,党梅。另外太子殿下写的花好月圆四字楹联也挂在了水木阆苑外,一切准备就绪。

  整个过程,太子问的最多的就是“她会喜欢吗”,无上恩宠,小心翼翼,当真是把白小姐当天上的神仙招待。

  下人们也欢喜落泪,太子和太子妃有情人终成眷属,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怀珠道:“眼睛肯定是治不好的。”

  妙尘无言。

  怀珠被朝廷洗.脑太深,轻易不会答应造反的。

  临走,妙尘教怀珠几招保命剑法。

  师徒俩来到庭院,怀珠挽了个剑花,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完美。

  怀珠是有底子的,从前就会剑器舞。现在虽时时戴着白绫,却能在目不视物的情况下,精准地刺中目标。

  怀珠不悦地掩了掩手臂,素长黑直的头发,白腻的肌肤,眉心朱红的痣,看得陆令姜心一跳。

  他想起昨日还如此奢侈地将她揽在怀中,无比怀念,好想好想再抱一抱她,哪怕一弹指也好。

  两人站立着,中间隔着三四尺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宛如参与商。

  怀珠也回忆着这些事情,但死后原知万事空,缥缈之事没必要过分纠结。重来一次,最后的结果也和最初别无两样。如有来世,只盼着再不遇见他。憾只憾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春和景明,她曾守不住真心对那个人动了一丝丝情。

  刘内侍问还有什么遗憾,能做的尽量做了,总不好含怨去了死不瞑目。

  怀珠想了想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才说,信,她想要回刚才那一封桃红小笺的陈情信。信中说了谎言,她根本就不喜欢他,绵绵的情诗都是从唐诗三百首里抄来的,簪花小楷也不是她倾注心血为他书的。

第135章

  新帝

  承元二十六年初冬,景帝咳血病重,山陵崩,龙驭宾天。皇第七子兼太子殿下即位,改元永嘉,是为永嘉元年。平叛功臣论功行赏,海晏河清。

  为追悼先帝哀思,新帝即位之初三年不设中宫,亦不置妃嫔,白衣食素,禁娱禁乐,这在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

  新帝继位一年不踏入后宫半步,不曾召任何世家贵女入宫侍驾,连身边伺候的宫女也少之又少。

  她终于还是嫁给了太子。

  她也曾给过自己机会,是自己太软弱,顾忌的太多,才没有抓住她。

  希望,太子能给她幸福。

  四月天里,皇城氤氲着一层潮气。

  怀珠在江边站了会儿,艳阳高照,日头越来越大,雪肌上沁出薄汗。徐徐吹来的风夹着夏日的热气,熏得脸发烫。

  可惜眼睛才刚刚痊可,见不得太亮,否则还可以放风筝。陆令姜将她的帷帽戴上,扶她回府。

  怀珠揉着眼睛,恹恹的,回府便把团扇搁在脸上,闷闷打瞌睡。春懒秋乏,一年四季都在床上睡着才好。

  陆令姜坐在床榻畔,指节伸过去,感受她温软滑腻的肌肤,神色温柔。

  怀珠的下颌被他抬起,谨慎地抿唇。他俯身,两片带着热度和湿意的唇蛰在她的脸颊上,哑哑的,闷闷的。

  怀珠颤了下,喉咙无助地吞咽了下,仰着脖子承受。拒绝的手几度抬起又放下,终究是没有推搡。

  阳春四月天里,暖洋洋的骨骼令人浑身犯懒。屋内浓郁的春色,似将她吞没。

  陆令姜眼神藕断丝连,缓慢地流淌着:“你能不能别那么紧张。”

  怀珠气息一窒,双手下意识揪紧了身下被褥,双目闭合,呼吸透着抗拒。

  越说不紧张,就越紧张,紧张得连身子板都是僵直的,心脏在咚咚跳。

  “我尽量。”

  他问:“前世怎没见你如此紧张。”

  “前世你也没这么亲过我。”

  他阒黑的眸子掩了掩,隐没了情绪,引导她手臂舒张,浑身放松下来。

  怀珠的手臂软塌塌地搭在陆令姜的脖颈上,半阖着眼,嘴上半句不肯服软。

  “去湢室里弄。”

  陆令姜捞起来她的腰,打横抱起,随即拿件长斗篷将她盖住。怀珠不愿,可此时情到浓处也无法拒绝,只任他抱着。

  氤氲的热气弥漫整间房室,怀珠一头钻进水中,暖意席卷而来。他惬意淡笑,兴致正好,亦褪了衣衫随她泡水。

  阳光漏过菱花窗被切成一个个方格,酽酽映在水上。怀珠还未曾这般与他坦诚相见地共沐过,略略后悔,起身要逃。

  陆令姜却抓住她,狭长的仙鹤目中流露浓墨重彩的意兴,将她摁回了水里。

  噗通,激起一阵小小的浪花。

  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两颊边,怀珠瑟瑟望着他,一张脸红透了。

  两人仅仅咫尺之距,陆令姜滚了滚喉结,心上人是眼前人,她朱唇一点红,眉如小月,浑若一枝蘸了水珠的白茉莉花,每一寸都足以令他发疯癫狂。

  他轻掐住了她的雪颈。

  太子殿下即将聘白氏一个庶女为太子妃,对她宠爱非凡,九州上下皆有耳闻。更传说此女和叛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是反贼妙尘的关门弟子,更与叛军首领穆南沾亲带故。

  太子殿下向来深明大义,何以留个诛九族不足以赎罪的叛军之女在身旁?

  范大将军稍一思忖茅塞顿开,怪不得太子殿下对西南卷土重来的叛贼胸有成竹,原来是有这么一颗活生生的棋子囚困在手。

  她若真是反贼穆南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那么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用作诱饵,捏住穆南的软肋,何愁穆南不束手就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