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荀欢
又大哭:“就是看不上主子你,也不能痛下杀手啊!”
“……”
话音刚落,脑门便被狠狠拍了一记。
广陵王世子气得不轻:“这么会说,把你发卖给戏台子唱戏去算了?”
陈皮疼也不躲,拿着药瓶小心翼翼在主子伤口处一点一点抹上,他自小跟着主子长大,知晓主子惯来是能忍的,想来受了这么大的伤,必定也未吭过一声。说不定为了不让旁人担心,甚至可能都没被人知晓,只自己撑着回来。他心中不免有些心酸,小声道:“主子,您长大后,小的就基本怎么见您受过伤了。”
颜元今被他说得也不禁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受伤确实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微乎其微。从前他极少失手,许是也厌恶眼睛变色无法自控,所以一般也都会竭力避免。但这半年来已经伤了好几回,尤其方才巷中被这僵尸伤的,着实可见它厉害。
况且今日所见也不过是当日那道清赶尸队伍中被抢走的其中之一,经炼化后便这般难斗,不敢想如若全数尽出,这世间能有几人能敌,只怕整座都城都要被它们掀了。
正想着,伤口处一痛,是陈皮不小心下手重了:“对不住主子!”
颜元今倒也没恼。
他盯着自己的伤口,忽然开口道:“派人去帮我查查,宫中派过哪些朝官给阴山观赶尸泼酒。”顿了顿:“尤其注意几月前的那一回。”
陈皮道:“是。”
广陵王世子又道:“再找人时刻盯着谢寅。”
“是。”陈皮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主子,说到那谢小公爷,小的之前忘了说,昨日在街上碰见了谢公子的妹妹,那谢二小姐还托我问您的好来着。”
颜元今浑不在意:“知道了。”
半晌瞧见面前小厮一脸的欲言又止,便掀了下眼皮:“还有话说?”
陈皮道:“主子,小的是在想,您既然要查谢小公爷,查谢家,何不干脆顺水推舟同那谢娘子打好关系?那小娘子可是喜欢您喜欢得紧,对您好得很,三天两头差人来打听。听说谢小公爷对这妹妹宠得很,您要是稍微给她那么几个眼神,再旁敲侧击问问,没准她便什么都给您说了。”
颜元今眉梢稍微抬了下,他像是有些气笑了:“陈皮,你活腻了直说,你几时见过我用这种腌臢法子?利用起小娘子来了?”
陈皮到底没胆子再大声说了,换成小声嘟囔:“这话说的,过去也不是没少见您利用过旁人,就说顾大少爷那次……”
“什么?”
陈皮立马摇头:“没什么!主子说的对!查案子而已,何苦要牺牲自己色相!”
颜元今:“……”
广陵王世子眼瞧着自家小厮,忽然又想起什么,慢条斯理问道:“说起来,我倒是记起来一个事,陈皮,你同李秀色说,我给乔吟送过琴?”
“是的!”陈皮答得也算快,这事怎么叫主子晓得了?
颜元今道:“怎么说的?”
“也没怎么说,”陈皮露出微笑:“就是那回李娘子好奇您要枣木做什么,我就告诉李娘子,许是要送给乔娘子吧!还说我家主子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也就都中娘子榜上第一大美人乔娘子有这个待遇,曾让我主子费心竭力大费周章劳心苦思呕心沥血地送了一把上等好琴,旁人您看都不带看一眼!”
颜元今:……?
其实陈皮早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跟李娘子怎么说的了,没准只是随口一提,但他惯会信口胡来,想着夸张一番邀个功,眼巴巴道:“怎么样主子,李娘子是不是因为这个跟乔娘子吃味了?我就知道!这小娘子若是心中有你,必定是会吃飞醋的,倘若连这都不吃味,那才是心中没你呢!”
广陵王世子默了一默。
半晌,黑着脸开口道:“……你闭嘴吧。”
陈皮殊不知自己靠着旧日主仆情谊艰难地躲过了一场血光之灾,他帮颜元今包扎着,还在滔滔不绝:“主子,要我说,您就该想办法让小娘子吃个味试试。您瞧瞧您,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我是不信您对她一点魅力都没有的,想来不激她一下,她永远开不了窍!”
颜元今倒是习惯这小厮拍马屁,未置可否,也没应下。不过好像当真认真想了下这个事,开口道:“怎么激?”
陈皮想出一个好点子:“比方说那个谢二小姐!”
“……闭嘴吧。”
颜元今有骨气的很,他确实很想让那紫瓜在意自己,也确实不满她今夜提起琴那档子事半点吃味都没有,但也不能做这档子不入流的事,当他广陵王世子什么人了?
陈皮包扎完道:“主子,您右臂伤口有些深,这几日无法再练剑行功。虽僵气对您无用,但瞧这怕是要好些天才可散尽,且也不知您眼睛颜色要多久才可正常,需得便先在府中歇着。”
“知道了。”广陵王世子点了下头,忽然道:“这件事不必同旁人多说。”
陈皮方要应声,听到这声“旁人”,下意识问:“包括李娘子吗?”
“尤其是她。”
颜元今道:“我最不喜麻烦,她自己有伤,不必替我分心。”
陈皮听话地应了下来,心中却道,主子还当真是嘴硬,明明是怕人家担心,还装作怕麻烦。又心想,除了嘴硬还有些矛盾,且不说不愿意听他的那些个点子便罢了,明明想让人家在意,偏偏又不习惯把伤口揭给人看,换做是旁人,朝那一躺一歪,装个虚弱,不就把小娘子的虚怀温暖骗到手了?
唉!主子这方面还真是有些笨,还不如他呢!
*
那边厢,李秀色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
她本来看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实在不想睡觉,是小蚕着实看不下去了给夺去才逼她阖上了眼。
李秀色倒是很快入了梦,就是这个梦委实有些吓人,从头到尾都是她与颜元今那厮一起角色扮演,他是王爷,而她是不喜王爷却无奈嫁入王府的妃子。
她梗着脖子硬气大喊:“我就是不喜欢你!”
他“啪”一下把门踹了,大喊:“笑话,由不得你!我拆得了门,便拆得了你!”
然后天旋地转,直接将她扔去了床上,还三下五除二,把两人衣裳撕了。
紧接着便是些强取豪夺、羞耻难忍的桥段,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话本子看得太认真,还是她想象力太足,醒来时总觉得浑身都有虫子在爬。饶是拍了自己脸蛋半天,也忘不掉梦里他贴在她脖间啃噬舔*弄的气息。
仿佛一切都跟真的似的。
他捏住她下巴,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如何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犹如火烧,让她挣脱不开,痛感和快感并存。
俯下身来是灵巧的舌头,顺着她衣领向下滑的如蛇般滑腻的手,肌肤相亲之间彼此的滚烫,和他一点一点亲下来的唇。
以及他摁住她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地,在某一刻停驻在她耳边轻声地唤了句:“色色。”
“……”
李秀色人都麻了。
古代人写话本写得还真精彩精细哈。
小蚕一大早就听见自家小姐在房内哀嚎,许是因为那门是勉强撑着的,有些缝隙,所以有点什么声音比往日清晰多了,连忙奔进去道:“小姐,你怎么了?!”
李秀色一脸魂不守舍:“没什么事。”
小蚕:?
“就是做了个春梦而已,”她家小姐似乎有些想死,又有些想死就死个痛快的意思,更像是疯了,补充道:“和广陵王世子。”
第160章 罚跪
那一日, 李秀色走路都有些打飘儿。
小蚕瞅着自家小姐一脸心事重重,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劝抚,胡乱用词道:“小姐, 您别再想了, 那只是个梦, 您又不是当真将广陵王世子给玷污了。”
李秀色:?
见自家小姐面如死灰回了屋,小蚕又在门外头道:“小姐,你便放心罢!这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定会给您保守住,连壮壮哥我也没讲过呢!定不会让世子知晓的!”
话音刚落, 便听院中墙边一阵动静,抬头看去, 却是有人翻到了墙上, 嘴里还小声招呼她:“啥?让我主子知晓什么?”
小蚕吓了一跳, 还没惊呼出来, 便见那人手脚麻利地跳了下来,上前去捂她的嘴。小婢女险些给他当偾昧耍ňσ磺疲欧⑾置媲叭似は嗖淮砬已凼欤枪懔晖醺且晃皇雷犹淼男∝恕�
陈皮一脸笑眯眯的:“你家小姐在么?我家主子叫我送个门来。”
小蚕瞪大了眼:“李府虽比不上王府,但这好歹是闺秀院里,小哥怎好兀自便闯进来?”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小厮,陈皮自当是跟自家主子学的。
他在下人堆里也是傲气惯了, 但许是因为面前是李三娘子的人, 便还挂着一张笑脸,解释道:“我这不是怕敲后门时引来旁人,给李娘子惹麻烦, 只好先进来打声招呼了。门就在外边,人也等在外头呢,没人瞧见,装完便走。”
小蚕本还想给他理论,不知为何忽然间便想起自家小姐那惊世骇俗的梦,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虚来,想着左右门确实是被世子殿下拆了,赔一个也无妨,倒真乖乖去开后门了。
李秀色没在屋里多久,就见着有两人规矩地抬了块板子旁人无人地在她门口“砰砰啪啪”捣鼓了起来。
倒是毕恭毕敬,期间未敢朝屋里看去一眼。
她过去门边,正见着一张谄媚的嘴脸:“李娘子!您且歇着罢,这儿有我看着呢。”
说完,又递了瓶模样精致的药来:“这是主子叫我送来的养珍丸,说是对您之前的伤口有祛疤用,还可补一补气血。”
又道:“这可是上月宫中来的,整个胤都城都没有几瓶。”
李秀色没说话,朝那门板看去,见门色赤红中又泛着微微泛着紫,镂空处雕着几朵紫罗兰花样,门面如缎子般泛着光泽。另有白玉点缀,精致透风,透着与她房间格格不入的贵气。只听陈皮又介绍道:“这是主子找人连夜替李娘子打的,用的是最最上乘的百年紫檀香木。”
这小厮俨然操碎了心,好不声情并茂:“主子对李娘子可真上心!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鱼水深情情深似海海枯石烂哪!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换门的工人齐声:“是!”
李秀色:“……”
李秀色活像见了鬼:“那什么……”
陈皮:“娘子吩咐!”
李秀色说不出来了,她眼下瞧着陈皮,便不由自主想到他主子,想到他主子,心中顿时又开始哀嚎起来。
她本想着说叫你家主子不必这般大费周章,但那门早已手脚麻利地装了一半了,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只好清清嗓子,话锋一转道:“……没事,替我多谢世子。”
说实话,李秀色以前也并非未看过那种故事,可却真真是十几年来头一回做那般荒唐离谱的梦来。梦便梦了罢,从前只听男子好色,哪条律法不准小姑娘做春梦了?
但是好死不死,怎么能偏偏梦见是那骚包?
李秀色一来觉得自己胆大包天;二来痛恨自己饥不择食;三来迅速找好理由,想着定是一夜与那骚包孤男寡女相处过久,换做旁的阿猫阿狗也是一样的,紧接着看了话本,话本里那王爷性格恶劣确实与她心中的广陵王世子有几分相像,最后最后,颜元今的皮囊确实有些过分得好,很难不影响人梦中定力,于是她便这么顺理成章了。
饶是想明白了,小娘子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烫得像火烧,大有几分心虚在。不行,以后见着颜元今都得绕道走,好在他今天没来。
还在思忖着,忽又听小蚕从不远处后门跑了回来,手里拿这个青瓷小瓶,递上前来道:“小姐,这是方才谢小公爷差人自后门给您送来的,说是上好的药材,可补气血,还可祛疤。又说本是昨夜便要送的,但忙于公务,未来得及。”
没等李秀色回话,陈皮倒先怪叫了起来:“谁?”
他直接不客气地自小婢女手里拿过瓶子,打开朝内看看,正瞅见几粒红色的药丸。
坏了,也是养珍丸。
宫中赐物,想来国公府得了一份,但怎的也给李娘子拿来了?
这小厮机灵得紧,皇帝不急太监急起来,本着替主子争口气的心思,忙道:“李娘子!我家主子送的比这管用多了,必要先用主子给的那个。”又睁眼说瞎话道:“你瞧谢小公爷送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
说话间,那门已装好了,陈皮也不等人反应,带着人没一会儿便跑了,边跑边嚎:“走快些,我要抓紧回去禀告主子,出大事了!主子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