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为 第1章

作者:参果宝 标签: 平步青云 爽文 科举 朝堂之上 成长 穿越重生

  庶子无为(科举)

  作者:参果宝

  文案:

  沈江霖一朝穿越,成了荣安侯府的小小庶子。

  纵然只是庶子,但是生在豪门仕宦之家,家中嫡母父亲只偏爱嫡子兄长,对他这个庶子向来没有什么太大期待,沈江霖本就是有些懒散的性子,偏安一隅倒也乐得轻松。

  庶子么,只要不争,只要无为,不与嫡兄作对,就能过好日子。本就爱养花侍草、观鸟下棋的沈江霖觉得他寻找到人生的真谛了。

  只是当沈江霖得知自己的嫡长兄沈江云定亲的那位未来嫂嫂,名字叫赵安宁时,沈江霖风中凌乱了——这不就是自己被小表妹推送的那本,《重生之我的夫君是状元郎》书里的人物吗?

  可惜自家大哥不是男主,而是炮灰男配,上辈子娶了女主又待女主不好,女主重生回来嫁状元郎,成诰命夫人,斗倒原夫家,人生得意快哉。

  他们沈家,就是女主的原夫家……还记得原书描写,沈家门庭一夜败落,全家流放三千里,沈江云在流徙途中染上风寒,不治身亡!

  而自己,这个炮灰中的路人甲,连被提起的资格都没有,反正就混在沈家的流放队伍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靠已经十五了还只是童生的沈江云和同样十五岁就成了一地解元的男主斗?

  沈江霖的头突然有些痛了。

  躺平是躺不平了,要不自己还是捡起书本,继续考吧!

  科举之路漫漫,为了防止女主成事自己命丧黄泉,首先这状元郎可不能再让男主当了。

  只单若如此,待到功成名就之后,自己又如何全身而退,继续闲散人生呢?

  沈江霖将目光“亲切”地放到了周围人身上——

  嗯,一事无成的爹,外强中干的娘,花天酒地的哥,还有乌合之众一般的沈家宗族子弟,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他支棱起来!

  沈家众人:我说我是被迫走上人生巅峰的,你们敢信?

  ①不黑原文男女主

  ②男主一拖N,带着一个大家族向上狂奔(是家族,非个人)

  ③女主古代土著,与男主从小定亲,先婚后爱,1V1

  ④古代豪门日常流,微群像

  ⑤架空朝代,仿明制,考据勿究

  另外:请大家理性看文,不喜点叉,可以讨论情节,但是不要上升人身攻击,不要都没看文就帮作者臆想文中人物结局,谢谢。

  内容标签: 平步青云 穿越时空 爽文 科举 朝堂 成长

  搜索关键词:主角:沈江霖 ┃ 配角:沈江云,谢静姝,徐姨娘,魏夫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状元郎还是我来当吧!

  立意:临危受命,百折不挠

  年中/年终盘点奖章

  2024年度

  古言组年度盘点优秀作品

  (在年中/年终盘点活动中入选的作品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霖哥儿,快给夫人赔不是!小孩儿家家,怎可说这种话?”

  王嬷嬷急的额头上直冒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恨不能捂了沈江霖的嘴巴,让他可千万别再说下去了。

  这大节下的,怎就生出了这等祸事!

  可是沈江霖根本没看到他乳母对他使的眼色,或者说,即便是看到了,他也不在意,刚刚留了半年的头发原本好好地束在网巾中,因为用力过猛,此刻也歪斜到一边,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涨得通红,就是双目亦是赤红,恨不得滴出血泪珠子出来似的。

  沈江霖用衣袖狠狠抹了一下眼睛,梗着脑袋继续犟嘴:“母亲,您时常说您对我和大哥是一样的,孩儿也视您为亲生母亲,在母亲面前,孩儿不敢说假话,那玉佩我没有拿就是没有拿,我也不知道这玉怎么就到我的房间书桌上了。”

  说到这里,沈江霖停顿了一下,继而还似不够地发狠赌咒道:“若是孩儿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死后入那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王嬷嬷一听这话,眼前一黑,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鬓边冷汗直下,想拉着沈江霖一起跪下,可奈何十岁小儿,虽只是半大小子,力气却不小,就这样直挺挺站着,目光直直地看着魏氏,竟是半点都不肯退让。

  王嬷嬷从小奶到大的孩子,哪里不知道沈江霖的脾性,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乖乖巧巧不声不响的,但是真的触了他的逆鳞,那是牛心左性,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哪怕刚刚王嬷嬷自己心里都有些怀疑,如今听沈江霖敢这么赌咒发誓,就知道这事定不是霖哥儿做下的,他确确实实是被冤枉了。

  但是此刻在软榻上坐着的魏氏可没怎么想,她怒的当即一拍身边的小几,眉目凌厉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失望,口中冷笑道:“真是反了天了,上了几年学堂,念了两年书,才多大年纪,已经敢在我面前死啊活的了?你视我为亲母,我又何曾薄待了你?但凡你和你大哥的起卧饮食,哪个不是我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可有短了你的不曾?你满京城的打听打听,别人家的庶子可有也是这般?”

  沈江霖听到“庶子”二字的时候,笼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但是他却抿着唇,一言不发,头颅慢慢地低垂了下去,小小一个身子紧绷成一块,连肩膀都有些塌陷了下去。

  魏氏犹嫌不够,指着沈江霖继续骂道:“今儿个若是别的东西,你拿去顽就拿去了,可偏偏拿了云哥儿大舅给的那块玉,那是进上的羊脂玉料,这我也不说了,偏他舅舅说,初三去外祖母家让云哥儿定要带着去给他外祖母看看。霖哥儿,你可听清了?这不是沈家的东西,是魏家舅舅给云哥儿的,你可懂了?好赖是春桃找了出来,否则我又该如何去交代?你七岁开蒙,读了三年书了,难道就读了一肚子的鸡鸣狗盗?”

  魏氏身后七八个丫鬟婆子束手垂立,静静听着,谁也没站出来给沈江霖说一句话,王嬷嬷倒是想说,但是她笨嘴拙舌十分畏惧魏氏,只知道喊着“夫人息怒”,其他照顾沈江霖的一个小厮和一个小丫鬟才和沈江霖差不多的年纪,哪里经过这个阵仗,只吓得瑟瑟发抖,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沈江霖小脸涨得通红,魏氏的话说的戳心窝子,不仅仅说他偷盗,还要说他没有正经舅舅,他身生亲娘都是卖身进府的,他又哪里来的什么舅舅?于是眼泪珠子是怎么都忍不住地一直往下滴,滴到青石方砖上,转瞬就不见了。

  “母亲,您信孩儿,孩儿真的没有拿过这玉佩,我之前是连见都没见过的,更不知道魏家舅舅有送东西过来。还请母亲信我!”

  沈江霖终是跪了下来,目光濡慕地看着魏氏,搜肠刮肚地找着自证,渴求着魏氏对他的信任。

  魏氏定定地看了沈江霖一会儿,头上的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簪子在日光下愈发熠熠生辉,她收回目光,整了整貂鼠皮披袄的袖子,怒气已经缓缓被压下去了,语气也冷淡了下来:“既然东西已经找到了,今日大节下的,我也就不多作追究了,只是为了让你身边的人长长记性,就革你们房里每个人一个月的银米,你可还有不服?”

  魏氏直接一锤定音,同时她自觉仁慈开恩,并未重罚沈江霖。

  今日大年初一,府里千头万绪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处理,原本她也不想和这霖哥儿大动干戈,但是这事想想实在气人。

  一则,魏氏以前只是魏家的庶女,嫁给了荣安侯嫡子做了填房,才有了排面,小时候不大正眼看她的兄弟姊妹们到如今却对她另眼相看起来,所以对娘家的人和事就格外上心起来。

  这二来,魏氏的哥哥,也就是刚刚她口里提的那个云哥儿的大舅舅,去年刚刚被提拔去了陪都任了学政,南边文风鼎盛,三年一次的科考榜上大半是南边的举子,而学政官管的可不就是这些事?一心想让儿子走仕途的魏氏,又怎么会不想好好巴结一下这位大哥?

  若是云哥儿入了魏大舅的眼,霖哥儿就没有沾光的了?这个时候,又怎么能来捣乱?

  所以就像魏氏说的,这块玉本身的价值还在其次,其中更是蕴含了更多深层次的意义在,当时一下子发现玉不见的时候,满府上下,可是差点闹了个人仰马翻的。

  有些话不能明说,但是魏氏的贴身大丫鬟春桃却知道,若碍了云哥儿的前程,十个霖哥儿都不够赔的!

  因着这个,魏氏收起了一贯的慈母作派,今儿个才会大动干戈,为的就是好好给沈江霖紧一紧皮,别真以为自己可以和云哥儿平起平坐了。

  同时,魏氏也是真的看不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作派,觉得沈江霖愧对她这些年的教导,到底是姨娘生养的,根子上就是烂的。

  案子既已断下,魏氏便准备起身去花厅那头处理事务,不在沈江霖屋里多逗留,谁知沈江霖却膝行几步,扯住魏氏的裙摆,昂起头来,一双倔强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魏氏,脸上布满了泪痕:“母亲,您真的不信孩儿吗?难道真的要孩儿以死以证清白吗?”

  魏氏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她站在原地呵斥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今日大节下的,说了几次死啊活的?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认?怎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了你?”

  王嬷嬷唬的连忙拉住沈江霖,磕头哆嗦道:“夫人,霖哥儿小孩胡说呢,您别当真啊!”

  沈江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死死看着王嬷嬷:“妈妈,连你也不信我?”

  王嬷嬷此刻哪里敢站在沈江霖这一头,只一门心思拉扯着沈江霖和魏氏道歉,沈江霖突然一挥手,挣开了王嬷嬷,气的头脑昏胀,大喊道:“我说了我没有拿就是没拿!为什么都要不信我!为什么?!!”

  十岁小小少年,尚未变嗓,喊出来的声音够响够尖利,倒是把魏氏都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是彻底恼了,一巴掌打了过去,一点都没留余力,“啪”的一声,沈江霖白皙如玉的脸上就浮现出五条红痕:“下流胚子,你这是朝谁喊呢?想是平日里我对你太好了,倒养出个不知尊卑的下作东西出来了!你要死就即刻去死,你要敢死我才信你没拿这玉!”

  春桃听到自家夫人被气的口不择言起来,连忙上前扶住魏氏的手劝道:“夫人仔细手疼。”

  刚想再劝两句,平息这场怒火,就见原本跪在地上的沈江霖突然一跃而起,扭身冲着大门就飞奔而去,身上石青色的披风顺着寒风张开鼓起,如同一只飞翔的青鸟在“酔然亭”栏杆上展翅而起。

  然后便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之后,就再没了声音,肉眼可见,黑发沉入水中。

  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停顿了三息,叫翠柳的小丫鬟才尖叫了起来:“二少爷跳水了!”

  正值寒冬,裹得严严实实在外面走一遭都冷到打颤的节气,此刻天上又下起了小雪,寒风一吹,白雪便打着卷儿飘落在了“酔然亭”的飞檐翘角之上,静静俯卧着看着池上众人扑过来救人的焦急万分之态。

  庭院中处处张灯结彩,纵使是光秃秃的树干上都有锦绣彩缎装饰其上,寒风呜咽着呼啸而过,吹起廊檐下的四角宫灯,在冷风中打着旋儿,又吹过所有奔到池塘边的人身上时,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第2章

  池水冰寒,池子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向着沈江霖袭来。

  沈江霖并不会水,跳进池塘后的那一瞬就后悔了,极端的恐慌中四肢挣扎着想浮起来,但是这一挣扎只让人更加口鼻灌水,混乱混沌成一片,再加上他身着厚实棉衣,吸饱水之后更是将人整个往下拖,只是一会儿,他便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没了挣扎的力道,往着池底沉去。

  岸上的丫鬟婆子们乱作一团,王嬷嬷倒是想不管不顾地往里跳,可是她自己本就不会水,跳进去也是枉然,被人拦着不让冲进去;身边带着的一个小厮和一个小丫鬟更是不知所措,只知道哭哭啼啼,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

  这里是内院,普通小厮和管事的成年男子无事根本不容许进来,魏氏身边倒是有两个丫鬟婆子会泅水,但是此刻天寒地冻的,天上还飘着雪,好端端的人往冰水里跳,出来半条命都没了,所以此刻只推说都不会水,你推我嚷的,让小丫头们赶紧到外院叫人过来。

  等到叫来两个会水的管事,沈江霖已经彻底沉入了水底,将人救起来的时候,脸色已是惨白,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了,两个管事按了几下沈江霖的肚子,又将人倒转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将水控出来,结果水是从耳鼻口中流出来了一些,但是整个人却依旧软趴趴的没有丝毫反应。

  两个管事对视了一眼,心知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只能对着魏氏跪下请罪。

  闻讯赶来的徐姨娘身子一软,连哭都哭不出来,攒着最后一点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搂着儿子的头,嗓子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似的,停了好几息才“哇”地一声喊叫了出来。

  魏氏有心想过去看看,心里正也慌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徐姨娘却是疯了似的要冲着魏氏撞过来,若不是被一群丫鬟婆子拦着,这下撞过去,铁定能将魏氏撞个人仰马翻。

  虽被人拦着,但是徐姨娘嘴巴可没闲着,来的一路上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跑的发髻都乱了也不管了,心里一心认定了是魏氏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可是她仅有的唯一的儿子啊!

  霖哥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打小身子就骨弱,刚生下来的时候小猫那般一点点大,晚上也睡不踏实,一放下来就要哭,她和王嬷嬷两个人整夜整夜轮流抱着走动哄着睡,那段时间是真的难熬。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长到周岁会走路,会喊人,喜得她眼泪汪汪的,等到了三岁才长结实了,结果魏氏又说要接过去她这个嫡母来教养。

  徐姨娘自然不舍得,可是跟着她一个姨娘又有什么好前程?身边人都劝她要识好歹,就是心里在滴血,也得含着笑把儿子送过去。

  平日里借着请安看上儿子两眼,起初儿子看到自己就要哭要抱,渐渐的倒是只认魏氏这个嫡母了,心里再痛,徐姨娘想着认嫡母本就不错,让嫡母多几分怜惜,也算是儿子长大后多两分保障。

  可谁知道,谁知道,昨儿个还好端端一个人,今天就直挺挺躺那里了,这让徐姨娘如何能承受得住?

  徐姨娘头一次失了尊卑也失了理智,对着魏氏就大喊大叫起来:“是你!你害死了霖哥儿!不就是一块劳什子玉佩么,值当什么?要这么逼一个孩子?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魏氏何时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气的一个倒仰,本就因为沈江霖之死而愧疚万分的魏氏,被一个姨娘这么骂,只能收了怯意,硬挺着腰板回敬道:“是他自己要跳池塘的,我只多说了他两句还管教不得了?我是他嫡母,他本就该敬我尊我,偷了玉佩还抵死不承认,还敢跳水,如今这局面,只能怪他自己命薄,没人要害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就是告到老爷那边,也是如此!”

  魏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又想到沈江霖竟就这么死了,心里也是密密麻麻一阵烦乱难受。

  徐姨娘委顿在地,一只鞋子在挣扎间都被踩掉了,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她也不管,一屁股坐在沈江霖旁边哭声凄厉:“我的霖哥儿啊,你睁开眼啊,再看一眼姨娘啊!怎么就不把我给一起带了去啊!这世道不容人活了,干脆我今天一块抹脖子去了干净了吧!”

  说着竟是挣着要站起来,也要往池塘里跳,唬的众人忙不迭地围着拦住。

  魏氏被噎地只差当场昏过去。

  但是毕竟死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和她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孩子,就是再大的仇怨,此刻也只能任由徐姨娘去发泄了。

  也就在一片慌乱之际,沈江霖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水,然后又重重咳嗽了两声,才再次倒了回去。

  但是这次,人有了呼吸。

  徐姨娘和魏氏都被这个新的变故给惊到了,还是旁边人提了一句“要不要把二少爷抬回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