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笺舟
“看看喜欢吗?”
沅沅拿着桃木剑学着他的样子挥了两下,神采奕奕的挺着小身板大放厥词。
“我是高手!”
“……”
裴知晏有时候挺想把自己的自卑分给她一点的,她舞的这两下毫无杀伤力甚至很滑稽。
“你究竟在自得些什么?”
可惜沅沅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拖着剑到处戳,找小福子玩起了打架游戏,追着他满院子跑。
看着孩子玩的满头大汗的模样,裴知晏拿着帕子跟在后面给她擦汗。
天渐渐冷了,这样出汗一冷一热的容易染上风寒。
“老实交代你把蜜饯放在哪里?”
沅沅突然把手里的桃木剑架在他脖子上,撅着小嘴让他老实交代。
小孩子贪吃零嘴,裴知晏给她买的蜜饯都藏在最高处的匣子里,省得她吃多了蛀牙。
“你给我老实一点…”
他推开架在脖子上的木剑,抬手拍了一下孩子的脑袋。
真是翻了天了,女儿都开始往老爹脖子上架刀了。
沅沅心情好被拍了一下也不恼,抱着木剑蹦蹦跳跳的去用晚膳。
以往裴知晏吃的很少,一人只需些清粥小菜就够了,如今跟着孩子伙食也逐渐丰盛起来。
“多吃些。”
他盛了碗鸡丝粥给孩子,又夹了两块野菜团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野菜只有贫苦人家才吃,可孩子却偏爱吃这个,一顿能吃上两三个。
裴知晏当年逃亡途中刨过野菜啃过树皮,野菜是他最不喜欢吃的。
他之前略有些瘦削,近来也跟着胖了些,身形显得更加匀称。
看着孩子吃饭也是一种享受,腮帮子鼓鼓的看着让他也忍不住想多喝一碗粥。
吃完最后一个野菜团子,沅沅擦擦嘴巴拿起木剑上楼,在床上开始自顾自的研发剑招。
看着她撅着屁股把脑袋顶在榻上试图翻滚的姿势,裴知晏都怕她把刚吃的饭给吐出来。
他的担心不是没由来的,孩子干呕一声立马停止了翻滚。
习武不是一朝一夕,不过沅沅对武术的痴迷超出了他的意料。
裴知晏第二日拿着佩剑在院子里舞了两招,孩子也有模有样的跟在后面学习,小手举着桃木剑舞的虎虎生风。
习武要从基本功开始,沅沅太小了不适合,就这样耍耍招式培养一下兴趣便好。
“爹爹,我厉不厉害?”
沅沅提着桃木剑跑进正殿,扯了扯正在批阅奏章的裴知晏,当着他的面又耍了一遍。
小家伙没什么劲儿,小胳膊小腿舞起来也颇有几分意趣,倒也学了几分精髓去。
“厉害!”
裴知晏鲜少夸赞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倒了杯花茶给她解渴。
“爹爹,你一直写这个累不累?”
漏风小棉袄也难得的关心了他一回,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回味过来砸吧砸吧嘴。
“这个茶是酸甜的。”
“加了山楂红枣和冰糖,可还合口味?”
这是裴知晏特地给她配的,里面还掺了白菊和枸杞。
“好喝!”沅沅捧着茶盏还要再来一杯。
“明日带你出去走走,看有什么要带让彩芝给你装上。”
裴知晏得到孩子的认可也觉得舒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和似水。
“要去哪里玩?”
一听说要出去玩沅沅两眼放光,被困在这深宫里太久,早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漓洲。”
“好耶!”
虽不知道漓洲在哪儿,但完全不影响孩子为此而欢呼。
说要收拾东西,沅沅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带走。
“姑娘,我们去一阵子便回来了,用不着带这些。”
“姑娘,天已经冷了夏日的薄衫穿不上的。”
“……”
沅沅一件件往外扒拉,彩芝一件件往里面塞。
她困在这重重宫闱数年,也对这次旅程充满了期待,但想想后面的事又不由的伤怀。
“我们去收拾爹爹的衣裳。”
沅沅见自己的包袱收拾好,拉着彩芝的手要上阁楼去。
“掌印大人会收拾自己的衣物,不需要我们操心。”
彩芝连忙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她可不敢去碰掌印大人的贴身衣物。
她在望月楼的这些日子里,裴知晏的衣裳都是自己清洗晾晒,亲力亲为不容他人染指。
“好…”
沅沅见彩芝不愿意去便不勉强她,自己去老头爹的卧房里收拾。
小破孩儿只有捣乱是最在行的。
裴知晏忙完手头的事走进卧房里寻她,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让他以为遭了贼。
他的衣裳被翻的乱糟糟的,小家伙抱着他的袍子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爹爹,你不穿肚兜羞羞!”
沅沅翻了老头爹的木柜,里面没有肚兜,彩芝说过大家都要穿肚兜的。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裴知晏把她从地上薅起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他要是穿了肚兜那才是真的羞。
“我没有说胡话。”
沅沅跟在他身后帮着捡衣服,她是想帮忙收拾的,却越收拾越乱。
“女子穿需要穿,男子不需要穿。”
“为什么?”
“不知,自古都是这样的。”
裴知晏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没有钻研过这方面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身体结构不同。
他要带的东西不多,拿几件换洗的衣物就足够了。
翌日一早,裴知晏带着孩子出宫,小福子和彩芝也跟着贴身伺候。
沅沅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骑装,精简利落,额头上系着同色抹额,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样看确实和掌印大人有几分相似。”
彩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二人眉宇之间足有五分相像。
第75章 掌印:掌印大人生气了
裴知晏听清了她的话,垂眸看了眼坐在他胳膊上的孩子,或许是养久了确实有些相似。
软轿在宫外等着,彩芝和小福子带着孩子从东华门出去,两队人马在城郊汇合。
宫外自然是比宫里热闹,各路摊贩吆喝叫喊。
扛着糖葫芦的老伯手里拿着拨浪鼓,一边摇晃一边唱着悠长的小调。
沅沅掀开车帘看的新奇,路人也纷纷打量着这辆马车,后面跟着一众伪装成家丁的锦衣卫。
“我想吃那个。”
“姑娘你等着!”
小福子立马叫停车夫,掏了碎银子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她。
酸酸甜甜的山楂十分可口,沅沅拿着竹签小口小口的吃着,她吃不了太酸的没勇气大口咬。
而裴知晏走的那条街道和她们截然相反,城中子民看到穿着蟒袍的掌印太监,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一路上景色萧条,商贩们个个垂头不语,仿佛多看他一眼就会丢了命。
死气沉沉氛围十分压抑,裴知晏坐在马背上目光平淡的看向远方。
他并不觉得这些百姓可怜,这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当年大街小巷都是辱骂他阿姊和阿爹的恶言,甚至有孩童编了歌谣传唱。
裴家的宗祠外日日都有人辱骂,甚至还有人合伙放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阿爹为了天下百姓死在沙场,北蛮来犯朝廷无一武将堪用,裴芝鹤主动请缨远赴边关。
大庆军力薄弱阿姊以一己之力强撑数月,让城中百姓安全转移,拼死一战被俘。
死前受尽折磨,铁骨铮铮任敌军如何磋磨也不曾俯首跪拜,被活活打断双腿,割下首级悬挂于敌军城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