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月无边
经此一战,雾灵山的所有小贩都知道了这两个人疯疯癫癫的不能招惹,接下来的一段路走得相当清净。
孟延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复转动:“你……口无遮拦。”
江蝉月笑嘻嘻地探出头看他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小叔你不是只手遮天吗?”
想起只手遮天这个词前面的那个称呼,孟延年呼吸一滞,默默扭开脸。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手遮天遮的是老百姓的天,我是人民企业家,不做这种事。”
这句话明明很红很正能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无脑霸总文里的大反派口中说出来,就有点好笑。
江蝉月笑得直不起腰,但是手还尽职尽责地抓着轮椅把手,把轮椅笑成震动模式。
孟延年:“推~了~那~么~久~歇~会~再~走~吧~”
孟延年:“……”
被迫开启震动模式的孟延年闭上嘴不再说话,江蝉月笑累了,把孟延年的轮椅在旁边卡好,坐到路边休息了一会。
上山下山的人群仍旧熙熙攘攘,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正温暖,树影斑驳,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远处传来的隐秘哭声突然吸引了江蝉月的注意,她皱眉站起来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微赤书上还说雾灵山上不干净,别是闹鬼了啊。
四周都找不到人影,江蝉月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前方的草丛突然动了几下。
她喊道:“谁在哪?”
哭声陡然一停,草丛又动了几下,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顶着一头草叶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蝉月,道:“姐姐,你算命吗?”
江蝉月:“?”
雾灵山的算命业务已经扩展到用小孩子打感情牌了?
她迟早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整治啊!
江蝉月还没开口拒绝,少年又道:“不要姐姐钱!这是我师父给我布置的任务,每天要免费给人算一
卦,但是到现在都没人相信我,呜呜呜我回去又要挨骂了……”
孟延年皱眉想了想:“附近好像确实有个道观,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
少年立马点头:“对对!有人!我就是住在那里的!”
江蝉月拍拍他头上的草:“你就说你算过了呗,蹲在这哭干什么。”
少年急得又要哭出来了:“我骗不过师父!他就是会知道!”
少年颠三倒四地说着,呜呜噎噎,非要给人算一卦再走,大有你不同意我就撞死在这里的架势。
江蝉月没办法,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你给我算算吧,算完赶紧回去吧。”
少年立马破涕为笑,甜甜地问她:“姐姐,你算什么东西?”
江蝉月:“……”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下午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没人揍他都是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打小孩的冲动,随口道:“你给我算算我有几条命吧。”
骗子都会算,算完赶紧走。
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中二期,听见她说的这话,竟然把她当成了什么隐世高人,敬佩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吗?如果不知道的话报出生年月日也行。”
江蝉月:“?送分题还要草稿纸?”
你直接说一条命不就好了?难道我还能凭空多出几条命出来?
少年严肃道:“姐姐,速速!”
江蝉月只能报了出生时间,少年立马严肃地鼓起脸颊,在心里默算。
……这个真的需要算吗,他平时的爱好不会是在晚上数月亮吧?
过了一会,少年面色沉重地抬起头:“姐姐,我算出来了。”
江蝉月郑重点头:“你算出来我只有一条命了?”
少年摇摇头。
江蝉月:“?”
难道她真有九条命?
少年沉痛道:“姐姐,我算出来你有0条命。”
他悲哀地摇摇头:“也就是说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见江蝉月脸色不好看似乎马上就要踹小孩屁股了,少年连忙安慰道:“但是姐姐你不要伤心!我觉得大白天见鬼的我才更伤心吧……啊啊啊你不要打我!人是鬼的幼年体,死是鬼的成年礼,所以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预制尸体!姐姐你只是比较新鲜的尸体!”
江蝉月抽起地上的树枝就要打他屁股,小孩站起来一溜烟跑了,窜到旁边的树丛里,像个精怪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了。
孟延年试图安慰她:“他……可能小时候发过烧,别那么生气……”
江蝉月叉着腰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头去推孟延年的轮椅:“走走走!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两人一椅离开了,不远处的树丛中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晶亮的眼睛像是林中的小鹿,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蝉月远去的背影。
他绝对没有算错。
坎离相冲,七杀临命,三垣无光,四柱皆空,父母缘薄,天煞孤星,活不过十八岁。[注2]
她本该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的。
第31章
或许是将愤怒化为了力量,江蝉月推着孟延年走得飞快,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悟感寺前。
悟感寺飘着浓郁的烟火气,大殿前人很多,有排队等着师傅解签的,还有排队等候上香的。
刚走到大殿门口,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双手合十地走了过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江蝉月双手合十:“哈利路亚。”
和尚噎了一下,道:“上帝不管我们这片辖区。”
江蝉月立马道歉:“抱歉抱歉,脑子累懵了。”
和尚慈悲为怀,并不生气,眉眼温和地说:“施主若感到疲累,可以移步旁边喝一杯凉茶。”
江蝉月点点头:“甚好甚好,但今天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是陪我小叔来给故人上香的。”
和尚朝着孟延年温和一笑,语气熟稔:“孟施主许久不曾来过,阔别四年,故人灵位一切安好,贫僧日日派人照料,请孟施主放心。”
江蝉月立马扭头:“你不是说你年年都来吗?”
孟延年:“……”
江蝉月:“你骗我!!”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和尚仍然在兀自微笑:“?”
孟延年轻咳一声,试图解释:“咳,我车祸当了四年的植物人,醒来还以为只过去一年。”
江蝉月一脸狐疑,拨通孟嘉贤的电话:“喂?问你个事?”
孟嘉贤正在跪搓衣板:“啥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岑涟语的声音:“在跟谁打电话……啊!你竟然背着我给蝉月打电话!”
江蝉月先自动过滤了岑涟语的尖叫背景音,问他:“小叔说他车祸当了四年的植物人,是真的吗?”
孟嘉贤刚想否认,狗脑子灵活一转。
不对!小叔从不说谎,能让他对江蝉月说谎,肯定是遇到了堪称生命危险的大事!
他要守护男人之间的小秘密!
孟嘉贤笃定道:“是啊!当了四年植物人呢,我天天去医院给他浇水!”
江蝉月一哽,道:“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孟嘉贤爽朗一笑:“就是这样,不用怀疑,哎呦我这边有点事……老婆我没有背着你给她打电话,我不是光明正大地打吗?我跟她真没什么……”
岑涟语的声音传来:“她凭什么给你打电话!她都没给我打电话!”
江蝉月被吵得耳朵疼,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四年植物人,天天被浇水。
她敬佩地对孟延年道:“小叔,真是辛苦你了。”
孟延年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都过去了。”
和尚站在旁边看着这出闹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轻轻闭上眼睛,四大皆空。
三人尴尬的静默半晌,和尚率先打破沉默:“孟施主四年不曾来过,想必故人十分挂念,不如随贫僧去给她的灵位上几炷香吧。”
孟延年轻轻颔首:“多谢悟嗔法师。”
他转过头来看向江蝉月,江蝉月立马道:“小叔你去吧,我在这旁边转转。”
悟嗔法师菀然一笑:“江施主也是贵客,我徒弟与您年龄相仿,就让他陪您转转吧。”
江蝉月也不自觉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孟延年叮嘱了她几句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他很快就回来之类的话,就跟着悟嗔法师一起离开了。
日百人在脑海里兴奋地说:【额娘!我还是第一次来寺庙呢,好兴奋啊!】
江蝉月如临大敌:“你兴奋什么,咱俩是外来的孤魂野鬼,一不留神被超度了怎么办?”
日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