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月无边
【那我们还是快跑叭!】
江蝉月径直向财神殿走去:“来都来了,先拜个财神吧。”
悟嗔法师的徒弟刚刚十九岁,正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年龄,看见江蝉月头也不回地向财神殿冲,笑了:“江施主上次来也是这样往财神殿跑,义无反顾,勇往直钱。”
他看着江蝉月一路冲向财神殿,但是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站着拜了拜。
拜完后江蝉月才转过身,皱起眉:“我‘上次来’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静通睁大眼睛:“施主不记得了?几年前你也陪孟施主来过一次,孟施主还挂了祈福木牌呢。”
江蝉月似乎想了想,点点头:“哦,想起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祈福牌在哪挂来着?我也去挂一个。”
静通上前几步给她带路:“施主请跟我来。”
静通带着她走到了一棵挂满红色祈福牌的巨大古树下,古树周围人很多,都在寻找最好的位置悬挂自己的祈愿。
他取了一只木牌递给江蝉月,笑道:“不知施主还有何心愿未了,才徘徊此间不肯离去。”
江蝉月:“?”
江蝉月:“我还活着呢?谁把我的人生七天无理由退货了?”
日百人:【额娘你活过七天不能退货了】
静通十分
抱歉道:“非常抱歉,帮人做法事做太多,现在说话只会套公式了。”
他又取了毛笔来,递给她:“只是好奇施主想许什么愿望而已。”
江蝉月接过笔背着身子写下几个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走到树下四处寻找合适的地点悬挂。
在赛博占卜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选中了一个几乎没有人悬挂木牌的地方,笃定地走了过去,踮起脚,想把木牌挂上去。
她怕愿望许得太多了不灵,就挑了两个写上去,回头再带个护身符给皇阿玛,免得他说她偏心。
木牌被她牢牢悬挂在树枝上,风一吹,满树的红色木牌和飘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旁边一块已经褪了色的祈福牌被风吹着转了个方向,露出一行熟悉无比的字迹。
“愿江蝉月此行一帆风顺,平安顺遂。”
没有落款,但是她见过孟延年的字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木牌好巧不巧就挂在孟延年木牌的旁边,字迹龙飞凤舞:“愿江蝉月长命百岁,孟延年无恙无忧。”
江蝉月怔怔站在树下。
“在发呆什么?”孟延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祈福?”
江蝉月回头,指着树枝上随风飘荡的褪色木牌,惊奇道:“小叔!我找到你以前挂的那块祈福牌了!”
孟延年顺着江蝉月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几分捉摸不透的情绪,模糊道:“嗯。”
江蝉月:“你好冷淡,你不惊讶吗?我可是在这么多祈福牌里苦苦寻找了两个小时呢!”
孟延年笑了:“从我离开到现在还没有四十分钟。”
江蝉月本来就没指望骗过他,转移话题问道:“这是小叔什么时候挂的?”
孟延年却好像不愿多谈:“好几年前了,你出国前。”
江蝉月敏锐地察觉不对:“我出国没告诉孟家的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延年听闻这话,突然抬头盯着她,眼底晦暗难明:“你告诉过我,还来找过我。”
江蝉月被他盯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不记得……”
眼前的人神色很淡,但总让人感到他眉间笼罩着一层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江蝉月读不懂,但能看出这种情绪里绝对不包含愉快,下意识闭上嘴。
孟延年敛了神色,轻声道:“嗯,我大概也记不清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难以言明的心绪湮没在沙沙的飘带摩擦声和鼎沸的人声中。
江蝉月察觉到这个话题让他不开心了,颇通人性地推着他离开这里:“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素面去,这里的素面特别出名一吃一个不吱声!”
素面便宜实惠又好吃,排队的人非常多。
江蝉月走得实在有点累,把隐藏在人堆里的保镖喊出来,请他帮忙排队。
素面确实美味,连江蝉月这种没肉吃就要骂人的都不得不承认,面软硬适中,汤底鲜香无比,一时间桌上没人说话,只有默默吃面的声音。
吃完面,雾灵山上香半日游也就接近了尾声,保镖见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帮着江蝉月推孟延年下山。
迎着渐沉的暮色走到半路,保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坏了!刚刚的面没付钱!”
素面馆没有收银台和收银员,全靠食客自觉扫桌上的二维码付钱,不过在寺庙这种地方,也没人敢逃单。
保镖急得团团转:“完蛋了完蛋了,我下午还在财神庙里长跪不起,转头就逃单了,财神爷会不会觉得我素质太差扣我财运啊!”
江蝉月接过轮椅道:“那你去付了吧,我们站这里等一会。”
保镖热泪盈眶:“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我马上就回来!”
保镖去拯救自己的功德了,江蝉月把轮椅卡在路边,站了一会,有点冷,蹲下来默默抱住自己。
孟延年见状,对她道:“过来。”
江蝉月吸了吸鼻涕挪过来:“小叔你要给我外套吗这多不好意思……”
“蹲我旁边,挡风。”
江蝉月:“……哦好。”
女孩小嘴边飘过几句绚丽的中国话,孟延年无声地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搭在她肩头。
江蝉月裹紧外套,腼腆道:“小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孟延年模糊地嗯了一句,两人又沉默下来。
奇奇怪怪的氛围。
江蝉月拿小树在沙土地上戳洞,觉得这个氛围实在太奇怪了。
保镖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干嘛了,天色暗淡下来,路旁的人也变少了。
她腿蹲麻了,想站起身活动几下,突然感觉外套的尾端被人拽了几下。
人烟稀少,夜晚的半山腰,突然被人拽了几下衣角。
江蝉月已经脑补出无数鬼故事。
她一寸寸地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日百人:【往下看】
江蝉月往下看,跟一双明亮又懵懂的双眼对视了。
卧槽,雾灵山真的有猴子。
江蝉月无比懊悔,不该为了克制水逆就穿红色内裤。
要是不幸被猴子抓烂了裤衩,她就只能改名叫满山猴子我腚最红了。
孟延年此时才察觉到江蝉月的凝滞,疑惑道:“怎么了?一直蹲着不腿麻……?”
野猴无辜地看着他们,左爪抓着江蝉月身上的外套,右爪抓着孟延年的轮椅。
江蝉月企图安抚:“猴哥你听我说,你抓我,抓我裤衩都行,别抓他轮椅,会滑下去,ok?”
猴子十分灵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孟延年的轮椅抓得更紧了,甚至让轮椅在地上拖出浅浅一条痕迹。
两人一猴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江蝉月动都不敢动,生怕它上来给她一爪子然后把孟延年拖下山崖。
就在这时,保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了,欣喜地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孟总、江小姐我们走吧!”
江蝉月:“!!”
野猴果然一下子就被惊吓到,吱地一声尖叫起来,爪子往后狠狠一拖,吱哇乱叫地逃跑!
江蝉月被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去追孟延年的轮椅。
孟延年又一次面无表情地被轮椅带着急速后退,好在路旁都是有围栏的,及时拦住了他的轮椅!
但是江蝉月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惯性的。
惯性,物体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
当高速运动的轮椅突然停下时,轮椅上的孟延年会怎么样?
答:飞出去。
江蝉月使尽中考体育冲刺的速度抓住了飞起的孟延年,用脚卡住栏杆,险险地停在山崖边缘!
“保镖大哥!”她大声喊道,“help!!!”
出乎意料的是,面容憨厚和善的保镖此时冷眼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后才走上前去。
江蝉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她视野颠倒,感觉到自己被人举起来,猛地推出栏杆外!
“我艹艹艹艹艹!!”
江蝉月抓着孟延年量子纠缠高速翻滚,不忘发出命运的哀嚎,吃了一嘴土和草叶。
坏了坏了,这种原著里经常出现的暗杀情节怎么会出现在他们两个反派身上?
不应该是反派去暗杀别人吗!
没有主角光环的两人要怎么样才能在这种必死的情节中活下来啊!
日百人晕头转向地打开录音机:【yue……额娘要不咱们留点什么话吧】
江蝉月死死捂住嘴不说话,因为她现在最想留的话就是脏话。
但是说脏话要扣健康值,那不是死的更快吗。
她只能紧紧抓住孟延年以防他滚到别处,嶙峋的山石撞上她的身体,脑子像被装进滚筒洗衣机一样晕眩混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被孟延年用手护住后脑勺,紧紧拥在怀里。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知道躺在哪个山沟沟里,睁眼一看,天上月明星稀,身上散架一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