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膝下再无任何子嗣,李燧听着听着嘴角便压平了,神色有些失落,只是他很快掩饰好心情。
又听了几句曲瞻讲的趣事,他也跟着笑了几声。
很快便道:“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曲瞻顿首称是。
曲瞻借着机会帮贺云昭在皇帝面前刷了一下好印象,另一边的贺云昭自然不知晓。
她只是心里感叹,曲瞻这是什么乌鸦嘴啊,说曹操,曹操到。
安王竟真来拉拢她了!
第44章
自乡试之后, 贺云昭并未大宴宾客,不过是请了几桌家宴,在亲朋中热闹热闹。
座师苗博渐渐与她走的近些, 还叫她去家中喝酒, 不过当时她舅舅新添了一个儿子, 她便去吃满月酒, 于是遗憾拒了苗大人的邀请。
十一月初六,苗大人再次下帖子邀她去西四胡同的小院小聚, 同去的还有几位乡试上的同年。
师侄程颐卿赫然在名单上, 两人平日里玩的还好。
从前贺云昭跟着师兄刘苑听讲的时候便与程颐卿是同窗, 不过因为穆砚与她关系太好反倒显得程颐卿与他们俩隔着一层。
车上程颐卿有些好奇, 他问道:“云昭, 朱检兄听说是没接到帖子, 难不成就叫了几个人?”
宴会上闹着叫师叔师侄不过是玩闹,两人平日里多是称呼名字。
贺云昭闻言皱眉,“朱检师兄也是名列前茅,况且他家中……”
未尽之意两人都明白,此次乡试书院里参与的人不少,赵同舟上一次便堪堪在榜边缘, 这次算是意料之中的落榜了。
朱检性格沉稳的多, 此次中了乡试的十二名,而程颐卿是十八名。
按理来说,苗大人若是请自己乡试的学生饮酒不会不请朱检。
三人同出一门,都算是丁老门下, 单单抛下一个人岂不是故意给人难堪。
况朱检家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他家也是书香门第,姐姐朱氏是宫中的嫔妃。
一个嫔妃算不得什么, 但陛下后宫人少,一共不到十五个人,朱氏能有名姓已经是了不得的厉害了。
程颐卿暗叫不好,他扯开僵硬的笑容,扭头看向贺云昭,只见他眉端微蹙,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
“嘶!”他挤眉弄眼的问:“云昭是不是没出去玩过?”
贺云昭:“?”什么意思?
她有些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出去玩过?”
程颐卿清清嗓子,“小云昭啊,可怜咱们穆小将军去了边疆没能和你作伴玩,倒叫朱检师兄给带的清心寡欲了~”
他眉端一挑,笑的极暧昧的搂住贺云昭的肩膀。
程颐卿虽然从前经常与贺云昭、穆砚二人一同念书,但他年纪大了几岁,性子也闹的很,与两个小娃娃样的师弟自然玩不到一起去。
这会子聊了几句已然明白过来。
朱检师兄一向是个正经的,三年前院试之后就成婚了。
如今孩子都两岁多了,他一贯又是个爱待在家里的,等闲叫不出来玩。
再加上苗大人请的地点是在西四胡同,那一片可是有名的玩乐地点,不仅包含诸多口味绝佳的馆子小院,更有不少心照不宣的玩乐地方。
程颐卿笑的荡漾,他意味深长道:“看来云昭十分得座师喜爱,这是要送你一份大礼呢。”
贺云昭一抖肩膀,她抬手挥开程颐卿的手。
她或许听不懂怎么回事,但对男人这种古怪的笑容还是看的明白,看来今日要去的场所恐怕不太恰当。
说不恰当还是委婉了。
马车顺着胡同一条窄窄的胡同口往里走,两侧都是有名的酒家,左边‘李家琼香榭’,右边是‘临川美酒’。
这两家可都是靠着真本事立足京城的酒家,李家琼香榭的酒品类多,可选择的地方多,卖的也是极贵,临川美酒则是曾被选为贡酒。
这两家都是消费很高的酒家,能开在这一条巷子口,也着实难得。
贺云昭撩开帘子,面无表情的向外看,所见之处无不穿红挂绿。
大晋明面上是禁官员嫖妓的,但是仔细翻开大晋的律法书就能看明白,大晋禁的是官员与官妓发生关系,但在节庆日并不限制官员与官妓饮酒玩乐。
官妓的意思包含多样,但总体来说就是为官府的宴饮庆典提供歌舞、音乐表演等,其中女子多为罪人家属、奴隶买卖、俘虏以及贫困人家的女子。
她们通常居住在官府指定的居住特定区域由官府统一管理,在服饰以及行为方面都有很多规范,管理她们的衙门是选宣徽院。
允许她们被赎身,只要拿出银子就可以,需要注意的是,赎身只代表不再需要接受官府管理,可从籍贯上她们仍然是贱籍。
从这里或许察觉有些古怪了,禁止官员与官妓发生关系,那普通人与官妓发生关系呢?官员与私妓发生关系呢?
马车一路行进到小院门口,此处装饰的金碧辉煌,进门时闻了一些燃烧的香料气味。
贺云昭鼻子微动,她闻了闻这十分甜腻的香气,虽甜腻但不是便宜货色。
她环顾四周,扭着脑袋极自在的四处瞧瞧,对垂下的绸缎感兴趣还会拽一下看看。
期待看到贺云昭惊恐面容的程颐卿可是失望了,“云昭,你这竟然一点不紧张兴奋?”
贺云昭瞟他一眼,她无声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
这算什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可是看过电视剧看过纪录片去过小酒吧的人,这点子灯红酒绿湿湿碎啦~
不过看是看,面对面到眼前时,贺云昭脑袋还是宕机了。
一共四个人,左边是座师苗大人,右边是师侄程颐卿,对面是姓李名晖的安王爷。
他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云昭低下头……
右侧脚边是捧着一双柔软布鞋的绿衣女子,脸庞青涩神态羞赧,她柔柔跪在她脚边上等着她换鞋去旁边席子上。
左侧是立的粉红色衣衫的女子,这位就看起来成熟很多,肌肤白腻丰润,脸颊晕红眼带妩媚之色。
右边穿的普通严实,但清纯娇美,左边露出大半个柔软胸脯并一小节白皙手臂,姿态是那样的柔软多情。
清纯娇美神态青涩的妹妹与妩媚娇腻柔软多汁的姐姐,属实是把男人那点癖好拿捏的死死的。
可……姓贺名云昭,对外性别男,实际性别女,她看着伺候周到的两位女子……
贺云昭:“……”
昏黄的灯光下展示了什么叫人比花娇、灯下看美人,如果是个没沾过女人的愣头青在这恐怕已经呆住了。
只可惜,被热情的招待的是贺云昭。
男人有头上的脑袋和底下的脑袋,有时候会争夺一下思考主权。
但她没事,她就一个脑袋,理智太多了。
她比脸红到脖子的程颐卿自如多了,她轻笑一声。
话还未出口,这声轻笑就叫人品出了几分东西,苗博放下酒杯,心中一顿。
贺云昭道:“多谢王爷费心款待,只是我一贯不爱和女子玩闹,咱们喝酒就是了。”
安王李晖有些着急,他皱眉道:“是不是光不好,贺解元你近前瞧瞧,这两位可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可是为了拉拢这位陛下十分欣赏的年轻人花费了不少心思,请这两位头牌出来可是花了他足足四百两银子!
一个京城的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花销大概在二十两,一套四书五经的旧书价格在二十五到三十两白银。
这四百两是买下这二位姑娘的出场,绿色衣衫的女子甚至还是处子,只要贺云昭看中,安王还要再花二百两银子买下她的初次。
贺云昭若是知晓安王为了拉拢她花费这样的心思只怕会笑出声来。
说诚意,为了拉拢她这一顿加上酒席不下五百两。
说大气,看好的姑娘只买了一半,等贺云昭看中后再付钱,这难道也叫分期付款。
“贺解元年少,想必未曾见识过这些有趣的玩意,今日既来了本王定然是要好好关照你的,尽管挑自己喜欢的来。”
贺云昭无奈的摇摇头,这人根本没把她说的不喜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的托词罢了。
没有几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温香软玉,何况是他认为‘贺云昭’这样极年轻的少年郎,热血勃发不识女人滋味。
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思绪,没想到竟真照着曲瞻说的来了,安王喜好时拉拢的文人拉到她脑袋上来了。
贺云昭道:“殿下实在太客气了,我……”
话音未落,苗博已然起身亲自推着贺云昭坐下,又一挥手吩咐道:“快服侍好。”
贺云昭嘴角有些僵硬的坐下,怪不得苗大人一个不出名的鲁州学政能调回京城来,之前还认为是他足够出色,如今一看竟然是安王府在背后使力了。
这是王爷,即使贺云昭十分不喜,这也是一位王爷,是有概率登上皇位的王爷。
另一边坐的还是她的座师,她无奈只能坐下,最后选了那绿衣女子作陪。
程颐卿旁边则是那粉色衣衫的女子。
李晖为了气氛还玩笑道:“惜瑶姑娘,这可是你极喜欢的那位明月郎啊!还不快快喂他一杯酒,也不枉你日夜念诵诗篇。”
贺云昭扭头看向这位姑娘,笑道:“姑娘喜欢我的诗?”
惜瑶红着脸,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贺云昭,一双手柔弱无骨的捧着一杯酒。
她看人的眼神那样柔软那样专注,仿佛只有你一个人。
李晖等人看着贺云昭似乎是被女子的柔情所打动,他温柔的握住姑娘的手,包住那杯子。
道:“姑娘若喜欢,我车里还有一张写好的诗篇,叫小厮过去取来,在左侧下方匣子里写着去字那张,找我那小厮勤禾就是。”
惜瑶笑着应下,“多谢郎君赠诗,这下我便是日夜都不敢眠。”
靠在车厢上吃糕点的勤禾一脸懵的被小厮叫住,“你家公子叫我来取车厢里的诗篇,要送给惜瑶姑娘呢。”
“说是在左侧匣子里,写着去字那张。”
勤禾打开车门进了马车,他还有些纳闷,车里只有一个匣子啊。
是他跟小满哥学识字写好的大字,三爷要瞧瞧,他就被备好了给三爷看。
手指一扣,他打开匣子的卡扣,里面没有新东西,只有他歪七扭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