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57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她错眼瞟见沈鸿影右手白净的虎口上多出了一道伤痕,血珠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冒,“受伤了?”

  沈鸿影低头看了看,下意识想将手缩到衣袖里藏起来,却被张月盈一把攥着。

  “别动,我看看。”张月盈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将血迹擦拭干净,露出半寸长创口,“这是怎么伤到的?”

  沈鸿影不自在地动了动喉咙。

  适才出手太急,握得太紧,被箭尖给刮伤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口子,等会儿便结痂了,可他只是摊开手任由张月盈处理,少女轻柔的动作,犹如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触着他的皮肤。

  “嘶——”

  沈鸿影唇间故意溢出吃痛声。

  叶剑屏那个家伙给他出过主意,唯有在女子面前适当示弱,才能叫她无时无刻把他放在心里,那便姑且一试。

  张月盈忙问:“是我下手重了?”

  沈鸿影摇头。

  张月盈懒得和他继续闹脾气,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将伤口包好,提醒他:“回去找大夫上药,免得感染。”

  转身带着几个丫鬟穿过叶贝门,往庵堂外走去,身形匆忙,似乎有些……步履匆匆的过分。

  沈鸿影左手轻抚过手帕,凝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不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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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宁殿是皇帝居所和召开大朝会的地方,位于皇宫的正中,侧面角落的垂拱殿乃其日常接待臣子、处理政务之所在。

  今时今日,垂拱殿主殿大开,只见大殿由多根朱红的柱子撑起,每个柱子皆是雕梁画栋,最上方刻有一条盘旋的金龙,殿内最上方的白玉宝座上端坐着身着朱红常服、头戴幞头的皇帝。太后坐在白玉宝座往下一点的凤座上,神情严肃,张月盈便侍立在她身后,再下方是宗室的长辈女眷,乌泱泱地挤满了大半个宫室。

  皇帝的精神并不算太好,有些疲倦地摁了摁太阳穴,然后开口:“老四,听说你把许国公府给围了?”

  沈鸿影恭敬答道:“父皇命儿臣所查之事如今已有了眉目,故而特请来了信阳姑祖母、康乐县主,还有宗室的诸位长辈一同前来请求父皇圣裁。”

  皇帝方才也仅是做个样子,没打算真的责备沈鸿影,摆摆手道:“那便将人和物带进殿。”

  信阳大长公主和康乐县主坐在离御座最近的位置,翘首朝殿门的方向望去,明镜师太还有许宜人被推搡着入内,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就说果然有鬼,我女儿是你换的?”若不是大长公主拽着,康乐县主当即便要过去与明镜师太拼命。

  明镜师太早知事败,毫不在意康乐县主投来的怨毒眼神,扯着嘴角拉出了一个难看的笑,“你再恨我又有何用?我的女儿还不是在国公府享了十多年的福,而你的女儿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你!”康乐县主受了刺激,呼吸急促,目眦欲裂地瞪着明镜师太,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将其撕碎。

  皇帝问沈鸿影:“可是真的?”

  沈鸿影回答:“而当年明惠寺罹难之人中确有一具孩童的尸骨。”

第73章 母女相认恭喜县主,此遗骸并非令女。……

  殿内的众人有些可怜的看着俯在大长公主膝上的康乐县主,她哭得泪眼涟涟。然而,对于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婴儿,他们很难再生出别的什么多余的情感。

  沈鸿影补充道:“不过,这具遗骸是否是县主之女尚且有待验证。请父皇允准,请京兆府的仵作上殿。”

  “准。”

  皇帝一声令下,楚蒿应声从殿外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覆白布,不知遮掩着何物。

  “卑职京兆府仵作楚蒿叩见陛下,恭祝圣安。”楚蒿不卑不亢,压根没有因为殿内皆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而露出半分怯意。

  “早闻大名,原来这就是京兆府的楚仵作。”说话的是楚王,他望向楚蒿的目光算不上多友善。也是,他手底下最大的钱袋子威远伯算是直接栽在了楚蒿身上。

  楚蒿压根就不打算理他,从未被人这般忽略过的楚王指着她正待说些什么,楚蒿忽然一把揭开了白布。

  “嘶——”

  观者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樟木托盘上所呈乃是一截三寸长的白骨,外观细小,仅有成人的一根手指长,仿佛轻轻一捏,便有可能碎成齑粉。

  “这难道是人骨?”如阳郡王妃的语气不可置信。

  “大胆!怎敢将这般晦气之物带上殿!”成王当即斥道。

  楚蒿皆不入耳,只对宝座上的皇帝道:“启禀陛下,这便是明惠寺那具婴儿遗骸中的腿骨。《洗冤录》有载:‘试令某乙就身刺一两点血,滴骸骨上,是亲生,则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骸骨既在,康乐县主之女身死否,依此一试便知,请陛下应允。”

  皇帝看了眼大长公主,“信阳姑母,您意下如何?”

  大长公主还未启唇,已经冷静下来了的康乐县主抢先开口:“楚仵作,你这法子可有把握?”

  楚蒿答道:“除《洗冤录》,《南史》和《会稽先贤传》等古籍均有类似之记载,卑职之师亦曾以此法助一人寻回亲身父母遗骨。”

  “那好。”康乐县主咬了咬牙。

  “同玉。”大长公主看着女儿有些担心,怕她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康乐县主却很认真:“娘,是与不是,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女儿承受得起。若生,便母女团聚,若死,女儿也要将她风光大葬,不叫她沦为无名冤魂。”

  宫人取来干净的银针,往康乐县主指尖一刺,一滴鲜血滴落,落在那根细小的白骨上。

  此刻满殿的视线均汇聚在这个托盘上,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太后忽尔低声问张月盈:“影儿媳妇,你之前提过的滴血验亲与这个滴骨验亲有什么区别。”

  这可难倒张月盈,她又不是专业人士,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只答道:“皇祖母可莫要再提那事了,所谓滴血验亲,孙媳只是听了些民间传说,倒让信阳姑祖母和康乐县主那般失望过一回。至于这滴骨验亲,孙媳之前可是连听都没听过。”

  太后早猜到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不失望,神色淡淡地瞧着上面的动静。

  鲜红的血滴在白骨上停留了几息,并未渗入其中,而是顺着骨头的弧度倏尔滑落。

  “这……”康乐县主几乎要喘不过气。

  楚蒿仔细查看了白骨上的痕迹,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血液透过骨壳,她对康乐县主道:“恭喜县主,此遗骸并非令女。”

  康乐县主终于能正常呼吸了,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几乎掩饰不住发自心底的雀跃。

  刚刚发生的一切意味着她的女儿尚在人间。

  “不!不可能!”明镜师太的神色瞬间变得凌乱,撑在地上的手霎时痉挛,止不住抖动,激动道,“我

  明明亲手将那个孩子扔进来着火的柴房,她怎么可能没有死?怎么可能还活着?”

  康乐县主此时一颗心都系在活着的女儿身上,眼神期盼地望着沈鸿影:“襄王殿下,那个孩子是不是……”

  她想问是不是柳南汐。

  “就目前的所查有八分的可能。”沈鸿影如实道。

  康乐县主一时间又哭又笑,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当娘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呢?”

  楚王冷不丁开口:“四皇弟又是如何得知?”

  沈鸿影豪不贪功,只言明:“这就要让京兆府的孟少尹来说了。”

  一身绯红官服的孟修远本站在垂拱殿角落的一根重檐金柱下,此刻应声出列,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卷轴。

  卷轴展开,上面所绘是一名女子的画像,此女杏眼桃腮,容貌娇俏,算得上一位佳人。

  孟修远介绍:“画中人便是柳姑娘养母雪夜所遇女子。”

  “这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不是说没什么人见过吗?怎么画出来的?”

  ……

  一时议论声不断。

  “虽说按理不能扰亡者安眠,但微臣等征得了柳姑娘的同意开棺,楚仵作以头骨复原了这张画像,多方查找下终于明晰了画中人的身份——十七年前的礼部侍郎廖伓琅吻锬铩!�

  孟修远将查到的旧事娓娓道来:“廖秋娘本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当年廖佂环⒅刂ⅲ涝诶癫垦妹牛也蛔逯谐け睬资敉淌梢豢眨桓龉屡铣隽思颐牛闪氖敲涣丝可降乃脖晃椿榉蛲肆饲祝咄段蘼废轮荒芡渡砻骰菟虑蟾霰踊ぶ6馕槐承牌宓奈椿榉颍呤汤煽梢鹿偬匾庵改愠隼矗俊�

  此言既出,工部右侍郎高淮波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有人蛐蛐道:“我记得高侍郎当年好像真的退过亲。”

  “廖侍郎对高家可是有扶助之恩,高侍郎竟敢这么对廖姑娘。”

  “廖侍郎泉下有知,怕是不得安宁,爬也要从地里爬起来。”

  昔年私事于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高侍郎面子难捱,忙朝皇帝道:“陛下明鉴,孟少尹查案便查案,何需牵扯微臣,如此这般,倒是何意?”

  工部尚书年老,随时都可能乞骸骨,尚书之位届时大概率会由两个侍郎之一接任,关键时刻爆出这般私德丑事,高侍郎之前的盘算全都成了白用功。

  “高侍郎莫急,”孟修远一点儿不慌,“此时还真与你有关。廖秋娘入明惠寺不久后,便偷偷外出寻过乡间的一位游医问诊。因廖秋娘容貌气质出众且一身缁衣打扮,游医对其印象深刻,京兆府的衙役拿着画像去一问就问到了。高侍郎可知她为何求医?”

  高侍郎语气冷漠:“干我何事。”

  “因为当时廖秋娘已身怀六甲。”孟修远一语激起千层浪。

  “怎么可能?”高侍郎额前冷汗直冒。

  等等,他忽然想起,因当初廖佊锌赡苌卫癫可惺椋郊业牟罹嘣嚼丛酱螅P牧渭一嵋虼送嘶椋室夂辶肆吻锬铩训故悄歉鍪焙颍�

  孟修远见高侍郎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说:“看来高侍郎是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楚仵作,把东西拿过来。”

  楚蒿将托盘端了过来,孟修远拿起银针,攥住高侍郎的手刺了下去,血滴落,少顷,与白骨几乎融为一体。

  “恭喜高侍郎,寻回亲女。”楚蒿开口,这句恭喜只让人觉得分外讽刺。

  高侍郎几乎稳不住身形。

  孟修远继续说道:“廖秋娘自知有孕,但因为害怕被赶出庵堂,一直蓄意隐瞒,唯有一个小比丘尼因无意撞见她换衣而知晓,此人当年明惠寺大火后便辗转去往水月庵挂单,如今已为庵主,法号清音。劳烦清音师太作证。”

  “阿弥陀佛。”清音师太眉眼慈悲,手捻紫檀佛珠,呼了一声佛号,“贫尼昔年的确帮善妙隐瞒了此事。”

  清音师太口中的善妙便是廖秋娘在明惠庵的法号。

  “上天有好生之德,胎儿既已投入善妙腹中,便无杀生之理,贫尼亦不忍善妙失了庇护之所,故而与她商量待生产后再将孩子送至京城善堂。”

  只可惜七月之后,生下的女儿方一落地便没了气息。

  “因那座柴房平日少有人去,善妙同贫尼便决定在那处生产。产后不久,巡夜师傅点名,贫尼便扶着善妙回了禅房。不久后,柴房着火,她闻讯而去疯了一般扑进了熊熊烈火之中,找寻孩子的尸骨,却从里面抱出来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固执地认为这是她的孩子。然后,她抱着孩子狂奔,逃出了山门,怎么唤都唤不回来,从此再没了音讯。”

  清音师太语罢,双手合十,再念了一声佛号。

  经了她刚刚一番叙述,有耳朵的人皆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明镜师太与许国公私通生下许宜人,不满女儿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趁机放火与康乐县主交换了女儿,并将康乐县主的孩子投入了火海,被廖秋娘救出,带到寺外,最终遇见了柳南汐的养母。

  “师太所言……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