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照前墀
声音又甜又软。
回应她的只剩下一片沉默。
她试探性地露出半只眼睛,沈鸿影突然拦腰一抱,将她抱进怀里。
张月盈没料到他会这样做,本能地揪住了沈鸿影的前襟。沈鸿影的衣裳本就穿得不甚牢固,被这么用力一扯,直接散开,露出了大半胸膛。
“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月盈想要解释,但于事无补,她已然惹火上身。
沈鸿影一手揽腰,不让张月盈掉下去,一手捧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男性浓烈的气息侵蚀着张月盈的感观,她有些喘不过气,张开齿贝吸气,却被沈鸿影的唇舌强势挤入。
张月盈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只能双手紧紧抓住沈鸿影的双肩,指甲报复性地扣进他的背,却被膈得有些发疼。
张月盈躺在床上,任他百般施为。
床勾抖动,骤雨初歇。
张月盈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体的热流不住流出,沾湿了被衾。
沈鸿影从背后勾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肩膀,轻轻吹了口气,张月盈浑身的汗毛又颤动起来了。
“你……你……别这样。”张月盈白了他一眼。
白日宣淫,这叫什么事。
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沈鸿影轻轻啄了一口她的脸颊,没有继续逗她。
丫鬟们则进来收拾残局,瞧见的便是沈鸿影打横抱起张月盈,去了隔间,张月盈羞得躲在被子里,连头都不敢露。
再从隔间出来后,张月盈整个人气鼓鼓的,指挥着丫鬟们将沈鸿影轰出了房门。
沈鸿影被关在门外,敲
了几下门,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索性就坐在了廊下。
内室里,张月盈坐在梳妆台前,杜鹃和鹧鸪正在替她绞干沾湿的发尾。帕子擦过几遍,杜鹃用了一个小熏炉很快把头发熏干,鹧鸪掌心抹了些桂花油,涂在张月盈发尾,滋养发质,防止干枯毛燥。
听见沈鸿影在外头叩门,她们也没有求情,毕竟在这方面,他确实有些不知节制。
一柱香后,鹧鸪便为张月盈梳了一个简单的朝云近香髻,绑了条浅碧的素罗发带,插了几支珍珠发钗,耳朵上也坠了一对白玉耳铛,衣裳则挑了大长公主马球会那日的那身鹅黄装扮。张月盈自己动手,秀眉轻扫了两下,不浓亦不淡。
因时间已经晚了,早饭没有必要再吃,索性和午膳合成一餐。
张月盈刚刚推门出去,沈鸿影便积极地凑上前,手里捧着一朵绿菊。赏菊的时节已经过去,菊花也渐渐凋零,开得这样盛的花已算得上稀罕物件,就被他这样折了。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张月盈语气冷淡。
沈鸿影一边将绿菊簪在张月盈发间,一边道:“我见此花开得正好,唯有阿盈能配。”
张月盈懒得理他,但也没有再赶他走,直接绕过他,下了台阶。
午膳摆在院子中间的汉白玉石桌上,清蒸鳜鱼、糖醋排骨、菠萝咕噜肉、蟹黄包……近十道菜摆在桌上,香气飘飘十分诱人。
张月盈捏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沈鸿影几次给她夹菜,她均垂着眼,没分给他丝毫眼神,显然气犹未消。
突然,春花端了一个汤蛊放在沈鸿影面前。
“殿下,这是姑娘特意吩咐小厨房为您做的。”
揭开盖子,奶白的浓汤里竟然是一条甲鱼。
第81章 惊蛇一个人怕蛇,一个人怕虫,谁也不……
站在沈鸿影身后的小路子脸上的笑差点儿憋不住,被自家主子瞥了一眼,才悻悻捂住了脸。
汤蛊里除了甲鱼,还加了红枣、枸杞和山药,瞧着卖相十分不错。
但是,甲鱼汤这种东西最是滋阴补肾,补虚壮阳。
张月盈这是在明晃晃地讽刺他。
沈鸿影镇定自若,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啜了口乳白的汤液,好似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意思,真的在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蛊里的汤仅余一半,沈鸿影笑道:“多谢阿盈为我考虑。”
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张月盈难得觉得吃噎,再跟他计较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索性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难道还留在这里看着他受气,王府南侧的花园最近刚刚被重新修缮好,张月盈还没去过,干脆过去走走,饭后消食。
张月盈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浣花阁。
沈鸿影瞧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哑然失笑。
小路子有点儿搞不明白两人之间这又是再闹甚,小心问道:“殿下,您不去追?”
沈鸿影慢条斯理搅动着汤,道:“过满则溢,过急则易错,缓一缓也好。”
他是彻底把阿盈给惹生气了,稍微远离她的视线一会儿,她才有可能消气。
南侧花园依照扬州园林的形制改建,灰瓦白墙的楼阁亭台散落其中,峰石假山无数,遍植紫竹、青竹、红竹、白竹、湘妃竹等各类竹子,丛林掩映,秀丽不已。花园中间掘了一方小池,池面约有三丈宽,上架一道跨水梁桥,梁桥中央设一凉亭,凉亭边缘栽了不少四季常青的绿萝。
张月盈凭栏而坐,津津有味地观赏着池中残荷,果如许多人所说的那样枯黄的荷杆组成了各种几何图案,十分抽象。
秋风盈盈,张月盈亦感到有些凉意,鹧鸪特意折反了一趟,取来了一个铜质暖手炉,外套了绣花棉套,不至于太过烫手。
“你回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张月盈捧着手炉,低声问。
“姑娘……你说什么?”张月盈的嗓音太轻,鹧鸪有些没有听清。
张月盈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我问那个家伙在做什么?”
那个家伙指的自然是沈鸿影,张月盈现在显然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说,只是以此代称。
鹧鸪照实回答:“殿下还在喝汤饮茶。”
张月盈嘴一下就拉了下来,闷闷不乐地拨弄着暖炉的流苏,嘀咕道:“明知道别人生他的气,也不知道来哄哄就算了,连一点儿反思的意思都没有。”
“算了,不想他了。”张月盈摇摇头,把沈鸿影从脑子里甩出去,对鹧鸪道:“让小厨房备的火炉、茶具还有水果米糕可都弄好了?”
鹧鸪一招手,两个小丫鬟抬了一个陶炉进来,点燃炭火后,再将一层铁网罩在炉上,正要默默退到了亭子外边。
“留在里面,替我添炭,看护炉子吧。外面风冷,得了风寒就不好了。”张月盈对两个丫鬟道。
小丫鬟们是宫中采卖的贫家女,进宫前吃不饱穿不暖,进宫后又被年长的宫女嬷嬷们欺压,难得遇到一个如此宽和的主子,一时竟愣住了。
杜鹃看不下去,提醒她们:“还不快谢过王妃殿下恩典。”
小丫鬟们反应过来,朝张月盈行礼:“奴婢谢王妃殿下。”
说完,她们做在杜鹃搬来的两个小杌子上,一边看顾炉火,一边给苹果削皮。
红枣、生姜、红糖、苹果块一同入水,铁制隔网上的紫砂壶很快烧得汩汩作响,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炉上空出来的地方则烤上了米糕。
沈鸿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寻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黄衣女子手捧暖炉,倚栏而坐,同丫鬟们一道围炉煮茶,言笑晏晏。
张月盈正撕掉米糕那层烤得金黄酥脆的皮,小口小口地吃着,别提有过么惬意。
“殿下。”两个小丫鬟慌忙站起身,退至一边。
张月盈抬眼,沈鸿影撩起亭子门口的竹帘踏入亭内,径直坐在了她对面。她也不理他,一句话也不讲,只当他不存在。
沈鸿影摆摆手,让两个小丫鬟回归原位,隔着帕子握住壶柄,倒了一杯茶,茶色红棕,香味扑鼻,正是生姜水果茶,暖身养胃,最适秋冬饮用。
“喝一杯,暖和。”沈鸿影将茶杯塞到张月盈手中,指尖状似无意地自她掌心一划。
张月盈捧着杯子,热意从杯身传导至指尖,低头抿了一口。
本就是她煮的茶,怎能因为他碰过了就不喝。
热茶下肚,胃里瞬间暖意融融,身体的酸痛亦减缓了不少,张月盈终于恢复了精神。
“你来做什么?”张月盈别开眼睛,口是心非道。
沈鸿影凑近了些,“我来求阿盈原谅。”
突然,他的眼神一凛,拉住张月盈的胳膊,将人往怀里一带,左手揽住她的的肩膀,右手抓住丫鬟小苹果用的小刀,往前掷去,随即挡在了张月盈眼前。
“啊!”张月盈眼睛被挡得严严实实,只听见两个小丫鬟尖利的叫声。
张月盈问:“怎么了?”
“姑娘……别看。”
张月盈挪开沈鸿影的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蛇,趴在栏杆上不断挣扎,小刀直直插入了蛇的七寸,鲜血沿刀锋流下,蛇所在之处距她刚刚坐得位置仅有一尺之遥。
“……蛇……”张月盈吞了口唾沫,后知后觉的颤抖起来。
她最怕这种冷血动物。
一想到刚刚只要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她咬到,整个人不寒而栗。
沈鸿影察觉到了张月盈的害怕,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朝浣花阁走去。
张月盈不自主地环着沈鸿影的
脖子,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已经瞧不见了,别怕。”沈鸿影抱着张月盈进了浣花阁的内室,将她放在了榻上。
张月盈靠在他怀里,声音仍在打颤:“我……刚刚差点儿被咬了。”
说着,两行清泪簌簌漫出眼眶。
“我知道。”沈鸿影抚摸着张月盈的发顶,一遍一遍柔声安慰。
比起能像这样将张月盈揽入怀中,他更希望她没有受到惊吓。
他继续徐徐道:“刚刚已经让人看过了,那条蛇是条无毒的菜花蛇,让厨房把它拿去煲汤,弥补你今日受到的惊吓可好?”
张月盈一下从沈鸿影的怀里跳了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坚决不要!我一点也不想再看见那个东西!”
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沈鸿影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替她拭去眼泪,低头在发顶印下一吻。
“好,都听你的。”沈鸿影一口答应,“只是没想到阿盈竟然怕蛇。”
张月盈嗔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