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寻真:“在后院呢,子尚可是要见晓晓?”
说起苏氏,她搬进小院后,寻真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小蝶。一听到这个名字,寻真顿时恍然,难怪初见时总觉得她的眼睛莫名熟悉。
原来,她真见过。
寻真私下与甄凌聊,甄凌印象模糊,却也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两人便与小蝶聊了聊,才知道小蝶早年卖身为奴,曾在谢家做过几年奴婢,后来因犯了些事,便被赶了出来。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了寻真这里。寻真和甄凌不禁感叹命运的奇妙。
好在小蝶那时年纪小,又过去了太久,谢府中的人和事她大多都忘了。寻真问时,她也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些,并没有认出寻真和甄凌。
潘竞和寻真到后院,苏小蝶正在做绣活,见两人来了,忙起身问好。
听潘竞说要看孩子,苏小蝶便将二人带到小木床边。
小娃娃躺在床中
央,眼睛一眨一眨,正玩着自己的脚。
潘竞伸出来,轻轻点了点婴儿的脸蛋。
那婴儿也不怕生,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寻真改良后的翻车造出来后,一经试验,提水效率大幅增进,便全县大力推行使用。除此之外,寻真还尝试研究更复杂的水力机械,用水力驱动水车群,使灌溉更加规模化。
寻真还辟了一块试验田。因古人不了解遗传规律,便无法针对性地进行品种改良,而寻真虽然懂一些,但也只是高中阶段的知识。
寻真想培育优良稻种,提升水稻产量,奈何知易行难,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不过寻真一直没放弃,县衙里的活做完了,便跑去田里,对大量的样本进行观察、分析,都记在小本本上。
从中挑出单株或单穗,特别高大、健壮且无病虫害的优秀稻穗,拎到自己的试验田中。
就拿人工授粉来说,水稻花太小了,需要精密的操作技巧和工具,来进行精确的去雄、授粉,寻真便又琢磨着,画了图纸,专门寻工匠打造。
人一旦有了目标,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在田里忙活时,甄凌和小蝶便交替来给她送饭。潘竞也常来看,见她做实验条件实在艰苦,便自掏腰包,在试验田附近给她造了间休息室。
一日,潘竞上下打量着寻真:“竞舟,我怎感觉你又黑了不少?”
寻真自然也发现了,之前她还刻意将肤色晒黄,以作掩饰。可这个夏天,实在太晒,即便戴着帷帽,也挡不住紫外线的攻击。
晒了一整个夏天,寻真自己照镜子都吓了一跳,现在实在是黑得有些过分了。
她也愁着,寻思要不要去脂粉铺买些护肤品之类的。
潘竞从腰间拿出一个玉质小圆盒,递给寻真。
“这是我平日常用的面膏,你每日洁面后,涂一些,或许能有改善。”
寻真收下了:“多谢……改日我请你吃酒。”
刑部。
夜色深沉,陈安正挑着灯,整理各类案件卷宗。翻到前段时日轰动朝野的死刑案件时,他随手翻开,瞄了一眼,这一眼,视线便凝住了。
他神色严肃起来,拿起烛台,凑近卷宗,逐字逐句仔细地看,直至看到末尾。
卷宗末尾处,列着参与此案处理的官员署名。
有好几个名字,陈安看着,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会试结束那日,他偶然瞥见的熟悉脸孔。
陈安,也正是承安,脱籍后他便改回原名,此后一心苦读备考,巧的是,他下场的那一届,正好与寻真撞上。
而寻真看到承安后,在会试放榜时也曾留意过名字,因承安改了名,寻真便没发现。
陈安中的是三甲同进士,闻喜宴、游街等活动都没资格参与。所以两人之后就没碰见的机会。
陈安后又通过吏部铨选,在刑部谋得主事一职。
陈安越看越心惊,他跟了谢漼十三年,再熟悉不过他的字迹。至于寻真,她又会时常写些采买清单让瑞宝去办,陈安也多有过目,自然认得她的笔迹。
陈安凝视着卷宗,上面的字虽刻意调整过,可细微之处,却与姨娘的笔迹极为相似。
陈安心中登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姨娘根本就没死呢?
当下惊得冷汗直冒。
那时,第二日火扑灭,陈安便即刻派人抓那两个丫头,几乎动用了所有人手,甚至将画像交予城门兵差协查,两个女子,本就惹人注目,按常理说不可能抓不到,可最终还是让她们逃脱了。
陈安回想那两具焦尸,面目全非,烧得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当时他们又是如何判定其中一具就是姨娘的呢?
不过是依据焦尸的身形,以及从其中一具焦尸身上掉落的簪子。
还有,院后偏门叠放的三块石头。
当时,陈安还让丫鬟们试过,她们都翻不出去,这才认定是凶手所为。
可有一件事被他彻底忽略了。
此事唯有陈安知晓,从未向旁人提及,那就是——
姨娘曾有偷溜出府的“前科”!
想到这里,陈安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骤起。
他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若那两个女子真是姨娘和丫鬟引儿,那无论如何拿着画像搜寻,自然是徒劳无功。
如此一来,所有怪异之处便能说得通了。
但有一点让陈安百思不得其解,若姨娘真的还活着,为何不来找爷呢?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竟还胆大包天,参加了科举?
可这般毫无根据的推测,他也不敢贸然告诉谢漼。陈安纠结良久,还是决定,先自己派人调查,等有眉目,再去拜见谢漼。
处理完手头公务,陈安凭借记忆,绘出寻真和甄凌的画像,随后又寻人打听昆山县的官吏。
第118章 “几乎可以确定”……
每至季度更迭,潘竞都需向苏州刺史汇报工作,季度汇报递交文书即可,到了年终,便需本人过去。
年终汇报的准备工作就更多了,寻真耗费一周,将昆山县一年的治理情况,税收、农业生产、司法案件等各方面的数据,整理成册,交给潘竞。
潘竞随手翻了几页,道:“此次岁末奏报,竞舟与我一同去吧。”
接着又问,“听闻竞舟曾在青麓书院问学?”
寻真:“嗯,我在苏州城住过两年。”
潘竞:“那竞舟必定对苏州城极为熟悉了?正巧我从未去过,届时便劳烦竞舟带着我四处游玩一番?”
寻真:“好。”
潘竞和寻真一去,便让主簿和县尉暂代管理县中事务。
两人坐着马车去,第二日傍晚入苏州城。
门子早已在城门口候着,见他们到了,上前迎接,引他们到子城。小吏将寻真二人带至正厅,请他们稍作等候,仆人们奉上热茶与点心。没过多久,小吏走进来说,刺史大人因家中突发要事,无法亲自接待,便让长史代为相迎。
片刻,一位身着绿色官服的青年走进正厅,目光一扫,定在潘竞身上,道:“子尚,许久未见。”
潘竞起身行礼,笑道:“怀逸,早听闻你在此地,今日可算见到了!”
寻真心想,这两人还认识呢。
也跟着行礼:“长史大人。”
范岂的眼神投向寻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潘竞瞧着范岂这副发愣的模样,心道,范岂这人,莫不是还惦记着他那位“灵仙”姑娘?
虽潘竞这些年被扔到了边境,可京中的瓜是一个没少吃,自然知谢漼那妾室亡故后,谢漼悲痛欲绝,还突发心疾。也知道范岂后来与王家孙女和离,连儿子都送给了王家。王家为了补偿他,便给他疏通关系,为他谋得了苏州长史这一职。
那时听闻,潘竞心中就猜,莫不是范岂一直没忘那人,才守不住这么好的亲事。
这次,看着范岂的痴样,潘竞确定了。
是真没忘!
不过……这甄善美是真像缮之那小妾!
至于寻真,她与范岂总共也就见过两面,时间又过去那么久,当然早忘了范岂长相。见范岂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寻真还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
潘竞:“怀逸!”
范岂回神,笑了笑:“不知子尚今晚可有安排?”
潘竞:“本想着让竞舟带着我四处逛逛,怀逸这么问,莫不是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范岂:“今日由我做东,请二位去城中有名的酒楼一聚,如何?”
潘竞鼓掌:“怀逸请客,自然是再好不过!”
天色已晚,政事暂且搁置,三人坐马车去河畔的水上酒楼。
范岂已派人订好了位置,一到,便有侍者引着上船。
酒楼建于船上,共有三层。
琉璃灯高悬,灯火如星,将河面映得通亮。乌篷船、画舫在河面上往来穿梭,热闹非凡。楼内丝竹齐鸣,乐声婉转。登上第三层,立刻便有人引至座位。
舞台中央,舞姬们身着彩衣,长袖翻飞,舞姿婀娜。
寻真虽在苏州城住了两年多,却从未涉足过这种场所。这种附带歌舞表演的画舫酒楼在苏州城内极为兴盛。
在古代,这种地方多少都带着些情色消费的意味。
三人的位置在窗边,寻真与潘竞坐一排,范岂则坐在潘竞对面。酒菜还未上桌,三人开始交谈起来。
寻真和范岂便互通了姓名。
大多时间都是潘竞与范岂聊,寻真偶尔插上几句。
古代有钱人是会享受的。
十一月末,天气已很冷了,但酒楼内燃着炭,暖意融融,寻真望向窗外,欣赏河中夜景,偶尔看一眼中央的歌舞表演。
潘竞就瞧着,对面那人说着说着,那眼神就挪到他隔壁去了。
心中嘀咕,这范怀逸,果真还是跟以前一样,书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