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倒不如将话挑明了,叫她知晓那人心思,如此一来,她自会与他保持分寸。
谢漼:“有一点,真儿怕是不知。”
寻真:“嗯?”
谢漼:“范岂已与王家女和离了。”
王家女。
怎么有点耳熟?
寻真想了一会,问:“王家嫡次孙女?”
谢漼颔首。
寻真又问:“范岂与王家女和离后,他们俩的孩子是不是归王家抚养?”
谢漼:“真儿知道?”
原来那年赶考,她在京中客栈听到的八卦中,那范姓小官竟然是范岂。
寻真:“是我应试时,在京中客栈听旁人说起过。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范岂。”
“不止这个,我还听说了一件与你有关的事呢。”
谢漼:“何事?”
寻真:“我听说你跟这位王家小姐在议亲。”
确有此事,只是王家主动表达意向,谢二爷问谢漼后,谢漼当即回绝了。
哪成想,竟还传出去了。
谢漼认真注视她,道:“的确有此事,可我既许了你,此后只要你一人,必不背弃。王家来问,我便立刻回绝了。”
寻真哦了一声,有点开心,坐谢漼膝上,啄吻他的唇,在他耳边吹气,轻声道:“做得好。”
谢漼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低头同她接吻。
被她这么一闹,便完全忘了原本要告诉她的事。
谢漼事后忆起,也不打算再提。
若让她知道范岂曾经向他求娶过她,如今又认出了她的女儿身,反倒徒增烦忧。
虽谢漼心中对范岂此人颇为介怀,又不得不认可,在品行操守上,范岂的确是端方正直之人,不会将她的秘密宣扬出去。便也罢了。
吴县这边稳定下来,官员们准备返回州城。谢漼已将谢璋的户籍和过继手续处理好了,等谢璋再长高些,大概一两年后,寻真便可将他带到人前。至于谢家那边,正好借着蝗灾的由头,“丧事”一切从简,派人送封信回去告知一声便可。
听着谢漼的安排,寻真只有一处担心。
谢漼见她面有忧色,问道:“怎了?”
寻真道:“小恒这两年怎么还是没长个子呢……该不会以后都不长,就这么点了吧?”
谢漼道:“莫忧,我也是十四五时才开始长的。”
“是吗……”寻真忽然好奇起来,问,“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应该也很好看吧?”
谢漼含笑道:“真儿想看?”
寻真:“嗯!”
谢漼取来纸笔,凭借记忆,描绘自己十岁左右的模样。
很快便画好了。
画中的男孩与谢璋有几分相似,眉眼间透着清冷疏离之气。
眼鼻唇哪里都精致,小时候的颜值就这么高了。
寻真看着画,又瞅瞅谢漼,伸手摸了摸画中小少年的脸,道:“谢漼,这画能不能送给我?你小时候长得也太好看了!”
谢漼笑道:“好。”
“真儿,我想为你作幅画。”
寻真道:“好啊,需要我怎么做?摆什么姿势?”
谢漼道:“真儿随意便可。”
寻真哦了一声,上了塌,斜倚,撑腮看着谢漼,弯着眼睛,道:“我可以动吗?”
谢漼:“可以。”
寻真便拿起书,翻看,时而趴着,时而躺着,变换各种姿势。
被人盯着看,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寻真便问:“还没好吗?”
刚才他画自己挺快的啊。
谢漼道:“真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寻真继续看书,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感觉脸颊发痒,伸手一摸,触到温热的肌肤,睁眼。
谢漼在吻她。
寻真搂住他,亲了一会,问:“你画好了吗?”
谢漼嗯了一声,将画拿给她看。
画面里,她翘起一条腿,蜷着脚趾,单手举着书,歪着脸。
选了这么不雅观的一个姿势。
虽然画得很好,但是……
寻真不禁有些埋怨地看向谢漼,嘟囔道:“你怎么不把我画得更美些?”
谢漼笑着,搂着她,道:“我瞧着却是美极了。”
寻真哼了一声,将画卷起来,夹在腋下:“没收!”
寻真休假,带着谢璋回昆山县。
谢璋这次跟寻真回去,便正式改名为甄恒了。
马车上,寻真拿出一叠五颜六色的彩纸,裁裁剪剪。
甄恒好奇地问:“娘,你在做什么?”
寻真道:“我准备给你做一个风车。”
甄恒哦了一声,拖着腮,认真瞧着。
寻真将彩纸剪成风车叶片,用细线把叶片固定在竹棍上。
寻真一共在竹棍上串起五个风车,颜色自上而下分别是红、黄、青、绿、紫,最后在竹棍最下方系了个小铃铛。
寻真举起风车,递给甄恒,道:“小恒,给你。”
甄恒接过风车,眼中满是惊喜。
寻真看了眼窗外,快到了,便让马车停下。
寻真把包袱斜系在胸前,然后牵着甄恒沿着河岸往家走。甄恒兴奋地举着风车,来回挥舞,五个风车齐齐转动起来。
甄恒轻呼出声,眼睛熠熠闪烁。
寻真停下脚步,站到甄恒面前,膝盖弯曲,微微下蹲,拍了拍自己的后背,道:“小恒,你上来。”
甄恒一愣,道:“我不累,娘,我自己可以走的。”
寻真道:“你先上来。”
甄恒哦了一声,趴到寻真背上,双手搭在她肩上,问:“娘,我重吗?”
心砰砰砰撞着胸膛。
寻真:“一点都不重。”
甄恒:“娘,要是累了,就与我说。”
“嗯。”寻真碰了碰他的手,“小恒,抓牢。”
甄恒搂紧了寻真的脖子:“嗯。”
寻真背着甄恒跑了起来,甄恒高高举起竹棍,五彩风车迅速转动起来。
河对岸吹来风,竹棍下方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娘,你看!”甄恒将风车往前伸了伸。
寻真应了一声,加速往前跑。
“背小恒回家咯~”
甄恒笑容灿烂,两只腿微微地晃动着,笑着笑着,他低下头,看着寻真的脸,眼眶渐渐发红,大颗大颗的泪珠砸下来,浸湿了寻真的衣。
寻真急忙停下,侧头一看,甄恒的脸湿漉漉的,覆着一层泪。
她将甄恒放下,半蹲下来,用指腹轻柔地擦他的脸,问:“怎么了?”
甄恒哽咽着道:“娘……我是太开心了……”
甄凌从寻真口中得知她与谢漼和好,虽为他们感到高兴,仍不免担忧,道:“可这般无名无分的,长久下去,终究不妥。”
寻真:“担心这么早干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甄凌望向窗外,视线定在甄恒身上,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在昆山县呆了两日,便回苏州城,到子城的宅子,当晚,谢漼来了。
天气渐渐热了,寻真又开始担心起谢漼的病,一见到他,便问:“这几日感觉如何?有没有发病?”
谢漼摇头:“真儿不必忧心,上回不是说了,已在慢慢好转。”
尽管谢漼这样说,寻真仍放心不下,时刻留意着他的脸色。
没想到白天还正常,到了夜里,谢漼毫无征兆地发作了。
寻真不知道谢漼的心疾发作起来竟这样吓人。
黑暗中,她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臂在不停颤抖,猛地惊醒,唤了两声谢漼,他没应,只听到压抑的喘息声。
她顿时慌了,下床点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