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府中其余十八个公子,皆资质平庸,才具寻常,虽然都悉心培养,却无一人崭露头角。
只有谢漼,仿佛集了谢家年轻一代的灵慧于一身。才情绝世。
经史子集过目成诵,谋略兵法亦有独到见地。
府中上下,皆视谢漼为家族重器。
如若其余公子始终难成大器,那么谢漼便是谢家下一代中唯一可寄予厚望的人。
寻真陷入深思。
只有生了儿子,才能抬成妾。
那原身的身份应该是很差了。
丫鬟?平民?
寻真问:“那我呢,是什么身份?”
月兰脸上突然出现几分不安,目光闪躲,垂首道:“这奴婢实是不知,奴婢来伺候您时,未曾有人与奴婢提及您的身份。”
怎么看她这样子,像是知道,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难道她的真实身份很见不得人?
寻真脑洞大开,问道:“该不会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吧?”
月兰双眸骤然睁大。
寻真看她这反应:“还真是啊?!”
月兰默了默,道:“姑娘,其实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过府上奴仆私下时有流言传散,不过都是捕风捉影,此中详情,唯有爷心中明晰。”
那应该就是了。
不是,没穿成公主、相府千金也就算了,拿的身份卡还是古代最受歧视的青楼女子。
忽然有一人步入屋内,身上着与月兰相同的丫鬟服饰,年龄也差不多,进
来后,服身行礼,唤了句“姑娘”。
寻真转头看去,大惊,一把掀开被子,匆忙奔上前去,差点被自己绊倒,等到了丫鬟跟前,她握住丫鬟双肩,惊喜道:“云云,阿云!你也穿来了!你什么时候穿来的?”
丫鬟莫名,望了眼后面的月兰,还未来得及说话,寻真一连又道。
“呜呜,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啊!”
“我好想我妈……”
“想我爸做的菜,他说了要给我做一顿大餐的。”
寻真这日醒来,已经想起了穿来前的最后记忆。
寻真上的是宣城最好的高中,实验班,班里成绩中等偏上。
高考那天,全是会做的题,写卷子的时候如有神助,出成绩那天,寻真迫不及待联系好友商云。
商云考得也不错,两人当即决定大肆庆祝一番,在KTV定了一包厢,尽情欢歌畅饮。
两人还约好了,等过几天分数线出来,填完志愿。
叫上同学,一起去爬黄山。
最后,似乎是她枕着商云的肩膀,睡着了。
没想到……来了这鬼地方。
由于面前人跟商云长得一模一样,寻真心中愈发笃定,一定是彼此一同穿越到这鬼地方,她再也按捺不住,滔滔不绝倾诉苦水。
“好不容易解放了,怎么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难道我所有运气都花在高考上了?”
“好气啊!”
……
寻真见“商云”神色怪异,面容上满是困惑与惊讶,仿佛完全没听懂她的话。
刚才走的太急,这才注意到“商云”脸上有伤,问:“云云,你脸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这丫鬟往旁边看去:“姑娘,这伤并无大碍……”
月兰这两日已经习惯了主子不时的奇怪言语,见状开口道:“姑娘,这是引儿,不知您口中的……商云,是何人?”
寻真心猛地一紧,目光在“商云”脸上游移一阵,垂死挣扎般看着眼前人问。
“衬衫的价格是……?”
第4章 “风流才子救风尘?”……
丫鬟当然不可能答出来。
见主子摇摇欲坠,两人赶忙合力扶着寻真去床上。
寻真陷入沉寂,被愁绪的浓雾所笼罩。
两丫鬟便问是否要用些膳食,寻真埋在被子里,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引儿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到了隔间便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月兰便将这两日的事说了。
寻真这次得以脱险,委实多亏了引儿。
那时正房那边的人,谎称是谢漼差遣,唤两丫头过去,说爷有事要吩咐。
行至半途,引儿便觉事有蹊跷,三言两句便识破其谎言。
转头欲返。
那仆人凶相毕露,强行拖住两丫鬟。
引儿拼死抵抗,全力拖住仆从,方使月兰有机会奔回营救寻真。
引儿因此遭了罪,被人扇耳朵,腹部亦遭狠踹。
故而这两日都在榻上养伤,没有现身。
翌日,谢漼修沐,未时来了西院。
方踏入房门,便敏锐察觉两丫鬟神色异样。
于床边坐下。
寻真躺在床上,脸微微侧对墙壁,双眸半睁,左眼处隐有泪痕。
寻真没察觉谢漼的到来,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旁的月兰倒是先急了,明明昨个还好好的,跟她说了不少话,言语间透着几分开朗,不料见了引儿后就变了,闷声不吭,只有在用膳时才肯起来。
两人瞧着姑娘这状况不对,正纠结着要不要遣人告知爷。
未料想谢漼午后竟来了。
姑娘怎还使起了小性子!
若非爷一直庇佑,以姑娘这等出身,恐早已香消玉殒。
犹记那日出事,爷听闻,当即便赶来了。雷霆手段,将院内一众仆人打的打、杀的杀,一个不留。
还将夫人禁足半年。
外头都说,爷这般人物,对这贱籍出身的女子如此上心,可真真是宠的没边了。
可如今姑娘这番模样,爷在这儿受了冷遇,他日后不再前来,那可如何是好?
小少爷都养在夫人那边呢!
月兰心里是一顿急。
而寻真呢,听见两丫鬟问好时就知道谢漼来了。
不是很想搭理。
这人怎么天天来啊!
照月兰说的,他以前也不常来,跟原身感情应该也一般。
耳边似有微风拂过,一截凉意扫过眼尾。
是谢漼的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淡淡的雪松清香。
轻轻拭去寻真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珠。
“这是怎了?”
手指还停留在脸上。
寻真身子蓦地一僵,脸往里一撇,避开谢漼的手。
旋即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月兰看得更急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是要将爷往外推吗?
谢漼的手凝滞于半空,须臾,他转头看向两丫鬟。
两丫鬟会意,忙随他步出院外,只留寻真一人在屋内。
谢漼一走,那股似有若无、如芒在背的压制之感,一瞬间消散,寻真顿时觉得周身一轻。
院外廊中,修竹猗猗,翠影摇曳,清风徐来。
谢漼卓然而立,衣袍似云般垂落,随风轻摆,湛然若神。
身姿挺秀,若劲松苍竹,令人见之忘俗。
月兰悄悄抬眸瞥了一眼,又赶忙垂下头去,将昨日寻真见到引儿后的种种异样,说与谢漼听。
谢漼容色沉静,瞧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