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牛肉干装了满满一箱子。结束后,寻真给每人发了小费加一包牛肉干。
想想以前,寻真发小费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现在账上钱多,每日进项源源不断,出手自然比从前阔绰了许多。
果然利益才是第一驱动力。小丫鬟们每天干劲满满,一听说有活要干,个个都喜笑颜开、十分期待的模样。
小丫鬟们欢欢喜喜地扎堆在廊边,一起吃起了手撕牛肉干。
寻真也拿了一包进卧房。
月兰:“今日瑞宝来传话,说是让咱们帮姑娘收拾些衣裳和日常吃用之物,爷不日便要前往陇州出公差。姨娘可知道此事?”
寻真记得上次跟引儿提过,没想到引儿没和月兰说。
寻真点点头,若有所思,想了会儿,问:“什么时候出发?”
月兰:“瑞宝没说,不过瞧着应是颇为急切,奴婢猜约莫是三日之内。”
谢漼来的时候,寻真正坐在房门口。
轻风拂过,角落修竹簌簌作响,不远处的廊下,小丫鬟们或坐或立,轻言细语地闲聊着,一派宁静祥和。
谢漼将这幅午后静好图收入眼底。
正房门槛前,寻真双膝并拢,坐在小圆凳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搁着一个小匣子。
寻真着一袭粉红衣衫,裙摆随意地垂落在地上。
她微弯着腰,手中捏着什么物件,正拿着一条细长的搓板,来回仔细地擦磨着。
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她身上,周身笼上一层柔和光晕。整个人仿若莹莹发光。
月兰瞧见谢漼来,正要上前提醒寻真。
谢漼摆了摆手,丫鬟们悄然退下。
谢漼缓缓踱步至寻真身侧。
竟专注到连他来了都毫无察觉。
只见寻真捏着颗比指甲盖还小的珠子,细细地磨着,神情极为专注。
寻真突然觉得身边安静得有些异常。
丫鬟们的轻言细语消失了,唯有微风扫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寻真抬眸,见谢漼站在自己身旁,弯着身子,正打量着她。
寻真将小珠子放回匣子里,盖上盖子。
匣子里约莫有百来颗小珠子,一晃,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谢漼:“真儿在做什么?”
“没什么……”寻真挠挠脸,站起来。跟着谢漼一起进屋。
丫鬟端上茶水,寻真为谢漼斟了一杯。
谢漼上下瞧了瞧她,忽然开口:“真儿不妨先去沐浴净身,换上我为你精心制的天水雾绡裙。”
天水雾绡裙。
寻真:他还给那裙子取了个名字……
寻真:“可爷上次不是说,六日后您修沐那天,我再穿吗?”
今天他也休息。
大概是因为马上要出差,所以提前放了?
谢漼:“真儿应已知晓,我不日便要前往陇州,这几日都在家。”
寻真:“哦。”
谢漼:“我后日出发,需快马加鞭赶路。路途颠簸,我忧你身子受不住,故而此番便不与我一道,真儿还是坐我为你备好的马车,安稳慢行。”
“陇州气候干燥,且更为寒冷,约莫要半月车程,等你到了,差不多也入冬了。”
寻真陷入了思索。
赶路半个月,到了那儿又是冬天。
谢漼又补充道:“此去路长,真儿只需带上必要用品,那些个小儿玩物就莫要带去了。到了陇州寻人买,或是差人再制也成。”
寻真:……
谢漼看着她,轻笑一声:“真儿快去沐浴。”
那条裙穿起来颇为繁琐。裙摆层层叠叠,繁复精美,且极为修身。凭寻真一人之力无法穿戴整齐。
月兰和引儿在旁帮她系各种带子,好一会,才帮她穿好。
穿完,寻真低头看了看。
这裙子太轻薄,还很透,寻真怕出现什么尴尬情况,想了想,还是脱下,换上缝有两片胸垫的抹胸。
上次谢漼送来的三大箱子珍奇好物中,有一面全身镜。清晰程度比寻真平常用的高多了。
立地大铜镜置在衣柜前,镜背刻着瑞兽葡萄纹,镜框选用紫檀木镶嵌宝石而成,还设有精巧的支架,能够随意调节角度。跟现代的镜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寻真站在镜子前。这裙子过于贴身,袖子也是窄窄的,仅仅一层薄纱,手臂的轮廓都隐约显现出来。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月兰为她梳了垂云髻,再插上珠钗步摇,发后用同色帛带束起。
寻真看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扮,虽说穿来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发型与衣服款式,应该都不是当下流行的。
莫非这是古代的cosplay?
衣裙下摆被束紧了,行动有些不便,寻真只能迈着小步子走。
被迫淑女起来。
走进次间。
谢漼放下茶杯,转头望来。眼神黏在了她身上。
寻真在他的注视下,小步小步往前走,直至走到谢漼跟前。
谢漼瞧着。
寻真身着曲裾长裙,裙摆拖曳在地,每走一步,如涟漪泛波。
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眉如远黛,面色温润。
走动时,步摇上的垂旒轻轻摇曳,发出悦耳声响。而曲裾翩跹舞动,又如春日杨柳之婀娜。
实在美不胜收。
谢漼看了一会儿,道:“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真儿,着此裙,甚美。”
谢漼看上去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儿,坐。”
寻真松了口气,今天穿这么轻薄,她还真怕谢漼又要抱她,等会肢体一接触,这青天白日的,就……羞耻度爆表了!
谢漼:“上回我留与真儿那一问,可想出答案来了?”
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毋自欺。
谢漼在点她呢。
寻真这几天琢磨明白了。
原来那天他那么生气,是因为她作弊了。
范岂那个进士应该很有水平,估计是按科考模板给的标准答案。
她这一小菜菜,把标准答案说出来了,可不就让谢漼起疑了吗。
谢漼这个状元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也没准那范岂嘴大,一转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谢漼。
毕竟二人同届科考,年龄差不多,说不定还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呢。
寻真还不是怕答不出,谢漼罚她么。
谢漼当时说的含糊,谁知道他会罚什么?
要是那种没三观,无下限的……
哪能想到谢漼这么介意“作弊”。
那天谢漼的反应,对他自己来说,应该到了“大发雷霆”的程度了吧?
寻真也能理解,毕竟是状元嘛,学霸学神都是这样的。
看不惯那种学术不端的行为。
寻真暗吸一口气。
“爷,在答那一问前,我要先向您坦白一件事。”
谢漼看着她,缓缓道:“何事?”
“其实,我……上次论语那三问的答案,不是我自己想的。”
“是我问别人的。”
寻真低下头,乖乖认错状。
寻真听到谢漼将茶杯搁下的声音,不轻不重。
谢漼的声音也不轻不重,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哦 ?”
“竟是问别人的。”
他声音轻飘飘的。
“我还想呢,那日真儿答得那般出色,好似一日之间茅塞顿开,通了灵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