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天佑帝拧眉:“好好的,你怎得也病了。朕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离小七太近?”
不过几日,天佑帝额间皱纹都多了几道。
太子连声咳嗽:“儿臣无事,儿臣身体强健,很快便能好。”他身体冷得发颤,说话时,牙关都在打架。
“父皇还是出去吧,莫要被传染了。”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瞧着比小七还严重。
他问:“可是昨夜去你母后那里着凉了?”
太子惊疑不定:“父皇怎知昨夜儿臣去了哪里?”父皇查到了什么?
天佑帝:“你别管朕如何知晓,你说说,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半夜冒着大雪过去?”
太子强压下慌乱,深色暗淡道:“母后手里有一味千年灵芝,儿臣想求来替小七续命……”说完就不住的咳嗽。
天佑帝也没心情再探究什么,又将太医全喊了来,逼问太医可有想出法子。太医院众人汗如雨下,就在天佑帝要砍人时,白九匆匆来报,有人揭了皇榜,说可以医治七皇子。
天佑帝眸中微光闪动,令他快些将人请进宫。
来人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后背佝偻,衣着朴素。脸上胡须密扎,面容瞧不出确切的年纪,倒是一双眼睛敏锐通透,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
他见到天佑帝先跪下行礼:“草民游方郎中言濯参见陛下……”
天佑帝打断他:“先救人!”
来人立刻起身,先奔到太子处。太子眸色压了压,朝他道:“先看小七。”
那人点头,又朝里头的赵砚走去。把脉面诊过后,没有任何拘谨的开始吩咐太医院的人做事。
太医院的人纵使薄有微词,此刻也不敢发作。照着他的吩咐取来大床、烛火、烈酒、银针和艾条,开始给七皇子做火疗,行火针逼出寒气。
这等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皆觉得惊奇。对这个敢揭皇榜的人也刮目相看。
连续三日后,七皇子终于苏醒了。
小路子欣喜,第一时间将此时禀告给了天佑帝。天佑帝散朝后,就直接过来了东宫。
看着活生生的赵砚,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
赵砚脑袋还有些迷糊,揉揉眼睛问:“父皇,儿臣怎么了?”
天佑帝唇角翘起:“你可吓死父皇了,一场风寒,这样严重。”
“风寒?”他隐约记起自己睡着前好像是得了风寒,他疑惑问:“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小路子连忙道:“七皇子,已经腊月二十一了,再有几日就大年三十了。”
赵砚懊恼:“那我生辰不是过了?”
天佑帝宽慰他:“生辰过了便过了,生辰礼朕会补给你,明年再来过。”
赵砚点头,看了一圈,又问:“太子哥哥呢?”
小路子抿唇:“太子照顾您好几日,也病倒了,现下还在偏殿住着,言太医在给他医治。”
赵砚立刻紧张:“太子哥哥要紧吗?严不严重?”
他想起身,天佑帝一把将他摁了下去:“没你严重,你好好休息,待好了再去看你太子哥哥。”
赵砚乖乖点头,待天佑帝走后,他就问端着药碗过来的小路子:“太子哥哥怎么样了?是被我传染了?”
小路子把药喂到他嘴边:“太子三日前才病倒的,和您病症一样,但没您严重。您放心,言太医能治好您,太子殿下肯定也没事。”
赵砚一口气将药喝了,掀开被子下榻,就往外走。只是才走过屏风,腿脚一软,就摔了下去。
小路子连忙放下药碗,伸手去扶他:“哎呀,小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还是等病好了再
去瞧太子殿下吧!”
赵砚就着他的手爬了起来,目光无意中落到窗台。窗台边上空空如也,只有一盆枯萎的杜鹃花还摆在那。
他诧异问:“先前摆在那的两盆绿植呢?”那味道凛冽,还挺好闻的。
小路子随口道:“太子殿下说那绿植吸了殿下的生机,不吉利,命人送走了。”
“是吗?”那绿植是生得旺盛,没想到太子哥哥还挺迷信。
他气力实在不济,只能又躺回了病榻之上。
如此,又养了三日,才终于能下榻。
第四日,他迫不及待去偏殿看太子。
偏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莲笙拿着账本在清点。太子靠在软榻上听着,面容倦怠病白,瞧着气色和他相差无几。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珠宝首饰和值钱的物件。
赵砚诧异问:“太子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小路子扶着他在太子身边的软椅上坐下。
太子见他来也没太大惊讶,朝他笑了一下,温声道:“在清理私库。”他从莲笙手里接过账本,然后把账本递到赵砚手里,继续道:“这些东西放在库房吃灰也是浪费,都送给你吧。”
赵砚惊讶的瞪大眼,看着手里厚厚的账本满脸疑惑:“太子哥哥送我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太子:“送你就送你,还要有原因?你不是最喜欢这些。”
赵砚:他是喜欢。
但这么多……他有些慌张,怎么弄得像是处置遗产一样。
太子又道:“除了账本上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也一并拿了去。拿了这些东西,明日就搬回玉芙宫吧。”
“太子哥哥!”赵砚更糊涂了:“您这是赶我走?是觉得我太麻烦了吗?”
他眼眶红了,太子朝莲笙摆手。
莲笙立刻将偏殿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
太子从软榻上掏出一枚玉佩递到他面前,赵砚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丢失的那块身份玉牌。他接过,整个人都茫然极了:“这玉佩怎么在太子哥哥这?”
太子:“是舅母和舅舅在御花园莲池边捡到的。”
赵砚眸子微闪:他那日明明没去莲池边上,玉佩如何在哪?
太子观他神色,忽而笑了:“那日,你果真听见舅母说的话了。”
赵砚瞬间惊慌,声音都带了小心翼翼:“太子哥哥知道了?”
不对啊,他只是昏迷了几日,太子哥哥如何知道的?
他想了一圈,姜侍郎夫妇在莲池边捡到了他的玉佩,那必然怀疑他听了不该听的事。
以皇后娘娘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他联想到先前出宫遇到的一系列时,难道他这次风寒快死了,也和皇后娘娘有关?
窗台上的两盆绿植……
他恍然抬头:“太子哥哥去找皇后娘娘了?”所以玉佩才在太子哥哥手里。
太子哥哥知道自己身世了。
太子点头:“母后都告诉孤了,孤不是太子,是舅母的儿子,阿瑶才是公主。”
赵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举起账单,语气艰涩问:“太子哥哥知道皇后娘娘想杀我,是觉得对不起我,才把这些东西留给我吗?”
太子坦诚道:“孤确实觉得对不住你,这些东西反正也是要给下个入主东宫的人,不若给你。”
赵砚急了:“太子哥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下一个入主东宫的人?这个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您还是太子啊!”
“而且,这么多兄弟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太子。”
“小七!”太子语气平和:“你当知道,你那日没有去过莲池边上,那必是有人将你的玉佩放了过去,且听见孤的身世了,这事迟早会被捅出来。”
玉佩,玉佩……
赵砚仔细回忆那日的事,脑中灵光一闪,道:“我记起来了,是有个小太监撞了我,偷走了玉佩。我们找到那个小太监,肯定能问出谁偷听了去。”
太子问他:“问出来有何用,你是要杀人灭口?”
赵砚一时回答不上来。
太子叹了口气:“这事本就是孤母后的错,莫要再造杀孽。而且,这太子之位本就不是孤的,孤当还回去。”
赵砚眼眶通红:“那太子哥哥想做什么?”又是送他东西,又是殷殷嘱咐,像是交代后事。
“莫不是想一死了之?”
太子摇头:“孤也没有那么不惜命,孤想假死。”
只有他死了,偷龙转凤的事才不会捅出去,才能保住他母后和姜家。
“而且要死快点!”
幕后黑手应该是想借着小七病重的事把他母后害小七的事捅出来,顺便迁出他这个假太子的事。
只要他死得够快,一切尾巴清扫干净,就能瞒天过海。
第85章 山雨欲来
赵砚有些不能接受:“就没有别的法子吗?父皇这么喜欢太子哥哥,兴许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为难你。”
太子戳破他的幻想:“小七,君父君父,父皇首先是君再是父。这点,你今后一定要记住。”
赵砚抿唇。
太子继续道:“欺君自古就是死罪,母后和外祖父他们犯的罪更是重中之重。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别说是天家,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也是天大的罪过。父皇喜欢孤,是基于孤是他的儿子。若知晓孤不是他儿子,孤的存在就是耻辱!”
他都能想象父皇知道真相后,会有多生气了。
“而且,太子之位本就不是孤的,孤无法心安理得的占着。”
赵砚想起他先前问天佑帝的话,父皇若知晓真相,真会杀了太子哥哥吧。
“那太子哥哥想怎么假死?”
太子:“这就需要小七帮忙了。”
赵砚捏着拳头:“太子哥哥尽管说,只要能帮的,小七一定帮您。”
太子:“你记得先前那柳姑娘吧?先前她找孤搭话,是因为年前孤曾在皇觉寺救过她。”
赵砚疑惑:“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