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赵砚纠结片刻后才道:“九九,以后等我出宫建府,你来我府上给我当护卫好不好?我给你比父皇还多的银子,天天让你睡觉,都不用值夜的。”
天佑帝无语:感情问这些是想挖他墙角呢。
他直接拒绝:“不好。”
赵砚继续努力劝说:“当父皇的侍卫一点也不好,要看那么大的皇宫,以后我王府很小的,不用走很多路。你家住哪啊,以后我让父皇把我王府建到你家旁边,你走路就能去王府了,住在王府也可以呀。”钱多事少离家近,多好。
是他都心动了。
天佑帝瞧着他:“看来
七皇子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卑职告诉陛下,您明日就去读书吧?”
赵砚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还没有好。”说着就咳咳咳咳嗽起来。
天佑帝呵笑两声,起身要走。
赵砚连忙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衣摆。天佑帝回头看他,就见小孩儿在床里侧掏啊掏,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他面前。
天佑帝挑眉,缓缓打出个问号。
赵砚小声道:“给你留的糕点。”
木盒子打开,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盒子里面分成了八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面躺着一枚精致软糯的糕点,是赵砚生辰那日,御膳房特意做的。
天佑帝还以为这孩子先前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给他留了。
只是,这糕点都过了两天吧?
还能吃?
赵砚把糕点往他手里塞了塞,殷切道:“我偷偷藏的哦,可好吃了,你快吃呀,吃了值夜就不饿了。”
天佑帝手略微僵硬,拿着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九九怎么不吃?”赵砚看向他的手,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了他右手拇指上,那手拇指的侧脸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居然和他昨日在父皇右手上看到的划痕一模一样。
他眸色波动:九九怎么会有父皇手上一样的划痕?
再细细打量九九身形,从前从未注意过这方面,现在仔细一看,九九身形居然和父皇的十分相似。
九九突然出现,小路子好像从未惊讶过。好似被派过来伺候他时,就知道九九半夜会翻窗进来。
父皇来过之后,他的哨子就突然出现了,还是小路子发现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父皇就是九九,九九就是父皇?
这种猜测冒出来的时候,令赵砚震惊不已。
他抬头一下子看向九九的面具,眼神有些呆。
天佑帝揉了一下他发顶:“快睡吧,卑职要去值夜了。”说完转身就翻圈而走。
下一秒,他又出现在赵砚的面前。
天佑帝拧眉,对面的小孩鼓着腮帮子,突然问:“九九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天佑帝莫名其妙:“七皇子指的是什么?”
赵砚抿唇不说话,天佑帝没工夫和他玩猜谜语,再次道:“快睡吧。”然后继续翻窗。
一只脚还没跨出去,人又到了小孩儿面前,手里依旧拿着那盒子糕点。
小孩子依旧气鼓鼓的盯着他。
这小祖宗,有话倒是说啊,净瞎回溯。
天佑帝眸色微动,打量了赵砚一圈,目光顺着赵砚的目光往自己右手的拇指看。
拇指侧面的细微处有一道浅浅的指甲剐蹭痕迹,浅到他都不曾注意,忘记掩盖。
天佑帝心里一咯噔:这孩子是察觉了什么?
下一秒,赵砚手臂上抬,突然伸手抓向天佑帝的面具。天佑帝早有防备,身体站直,微微后仰。
一次不中,再来一次,连续五次后,他精疲力尽。
但每次天佑帝都精准躲过。
赵砚暗叹:能当禁卫军统领的人果然身手了得。
看来偷袭这一招用过一次就不管用了,要不直接问吧。
反正他能回档,问完后直接回档,就不会打草惊蛇。
时光再次回溯,天佑帝又重新站在了赵砚面前,手里依旧拿着那盒糕点。
天佑帝眼眸微眯:这孩子,果然怀疑他了。
他不动声色问:“七皇子在看什么?”
这次赵砚单刀直入,指着他右手拇指上的疤问:“九九,你这里的伤从哪里来的,怎么和父皇手上的一模一样?”
天佑帝看了眼右手的划痕,很自然道:“前天夜里追击贼人被暗器伤的。”
赵砚:“就是我生辰那夜吗?”他听小路子说过,那夜好像有反贼,九九在追击反贼。
玉芙宫偏殿的刘美人好像也和反贼牵扯上了,被打入了冷宫。
但伤口也太过巧合。
天佑帝又把另一只手摊开到赵砚面前,左手手心处也有一处伤口,比右手更深:“这里也伤了,禁卫军受伤是家常便饭。”
赵砚记得昨日看到父皇的时候,他右手手心没有伤口……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天佑帝:伤口是今早才弄的。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一国之君,在这骗个六岁的孩子。
赵砚看着那伤口,小小的谴责一下自己:他是坏小孩,怎么能怀疑九九呢。
还好,还好,他先前都回档了。不然九九知道自己怀疑他得多伤心啊。
他再次努力挖墙角:“九九以后还是到我王府当侍卫吧,肯定不会再受伤的。”
天佑帝脸黑:这孩子,脑回路怎么又转回来了。
“不必,卑职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赵砚:“……”
九九被PUA了。
赵砚的表情太过奇怪,天佑帝读不懂,只道:“卑职还要去值夜,就先行一步。”说完,生怕这孩子再回溯,头也不回的出了玉芙宫。
好在一直回到甘泉宫,都没有再被回溯。他还来不及歇口气,立刻让人将白九找了来。
一刻钟后,白九从甘泉宫出去。右手拇指侧面多了一道红痕,左手手心添了一道伤。
天佑帝站在甘泉宫的正门处,看着深冬的天幕思考:小七那孩子,只是读书笨了些,今夜过后必定还是会有所怀疑。
必须得再让那孩子确认一遍。
事实上,天佑帝走后,睡一觉醒来,脑袋清醒许多的赵砚确实又开始怀疑。
昨夜天黑没有细看,怎么瞧见九九右手掌心的伤口是新伤?
九九近日忙,他又不好再喊人过来确认,于是就明里暗里和小路子打听九九的情况。
但小路子的回答每次都一样。
“白统领那夜去追反贼,好像受了点伤,具体的奴才也不甚清楚。”
赵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小路子坦坦荡荡的任由他看。
过了三日,他的风寒痊愈,就被丽嫔塞回了上书房。午后,第二次去上骑射课,赵砚依旧站在旁边看着太子几个射把。
武师傅拿了把最轻的小弓箭塞到他手里,让他试试手感。
赵砚对骑射倒是挺感兴趣,双手用了,试着拉了一下弓。然而,他身板太小,手又小,又是大病初愈,手上跟本没什么力气。小脸都涨红了,那弓还是纹丝不动。
五皇子噗嗤一声笑。
赵砚郁闷的停下动作,侧头去看他。
五皇子胖墩墩的手举起手里的小弓,用力拉起来。他七岁了,身板有厚实,看上去足足比赵砚高了半个脑袋,用力之下,那弓居然全开了。
连一旁的六皇子都看呆了,眼神颇为羡慕。
五皇子抬抬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们两个。
六皇子撇嘴,朝赵砚道:“小七别气馁,你才第一天拉弓,多拉几次,迟早会拉开的。你看我,腰要挺直,拇指和食指握住弓……”
六皇子将武师傅教的示范给他看。
赵砚跟着他学,小身板还没站直呢。骑射场的东门处就传来一阵骚动。他回头去看,隔着一段距离就瞧见明黄的仪杖往这边来。待一行人走近,他才看到白九也在护卫队中。
赵砚惊讶,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六皇子拉着站到了最后:“小七,不要过去,父皇要考教太子哥哥和二哥他们的骑射。”
他话落,果然见小太监跑步进场,把先前的箭靶全都换过,然后重新取了箭羽放到皇子身后的竹篓内。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三人引弓拉箭,开始射靶。
天佑帝高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往靶场看。
赵砚的目光时不时就往看台上瞟,乌黑的眼珠在天佑帝和白九身上来回扫视。
两人身形确实极像,身高、体格老远瞧着很难分辨。至于容貌,九九一直带着面具,无从分辨。
至于几个月前看的那次,他只匆匆瞥见面具下一张青紫红肿的半张脸,具体容貌已经记不得了。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太子几人那边已经结束。
很快,几个小的,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上场了。他们三人中,平时默不作声爱睡懒觉的四皇子反而射中靶心最多,五皇子虽臂力不错,但准头
实在欠佳,几次都把箭羽射到箭靶旁的木架子上,箭羽颤巍巍的居然没落下。六皇子无论是准头还是臂力都不怎么样,箭是能射出去,但到半路就会掉落。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五皇子又嘚瑟了。
待所有的皇子都射完靶后,天佑帝起身,肃声道:“除去太子和老四,你们几个近日都疏于练习。脚下没有章法,手臂也绵软无力,太叫朕失望。白统领,你去教教他们如何射箭!”
白九应是,迈步朝着射场走来。
六皇子激动得拉着赵砚的袖子,小声道:“小七,听说白统领能听声辨位,百步穿杨,可厉害了!”
一项懒洋洋的四皇子眼睛都亮了亮。
赵砚凑头过去:“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