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娘,娘,你开门啊!我是杨氏,我们一家来看你来啦!”
她的嗓门原本就比一般妇人大,这会儿更是想到了那白来的一百两银子,便越发的起劲,那声音几乎响彻了半条街。
好些个手上没有要紧事的街坊,听到了这动静,便都出来看热闹。
报社里,几乎所有人都出来站在院中,商量着对策。
贺秀贞脸色苍白,“我出去同他们说。”
任家人的脸皮之厚,她也是断没想到的。
居然还有脸找到报社来!
“我已经去官府记了档,跟任家已是没有半分关系了。”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庆幸,没在任家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然若都是这般的厚颜无耻,岂不是要将她活活气死。
楼欣月忙拦住她。
“表姑不可。这任家人既然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马车,万一你出去,他们把你往车上一拖,这种劫人的事儿,怕是也干得出来。”
她就说,这几日,报社是日进斗金了,可这心里总有些个不安的感觉。
又听贺先生提过,在点心铺子里遇见过从前的街坊。
她就觉得若是那街坊是个多嘴的,没准回去就要大加宣扬。
若是任家日子过得还行倒还罢了,若过得正窘迫,那没准就又要来打贺先生的主意了。
贺秀贞脸色一白。
任家人只怕真能干得出这种蛮不讲理之事来。
“可也不能让他们在门外这么闹呀?”
楼欣月救她一命,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之自在,从未感受过的自身价值。
她总不能为楼欣月,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啊。
一个人影,从墙头上就跳了下来,摩拳擦掌。
“不就是任家那帮子坏种来了,看我去收拾他们!”
却正是楼赛郎,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早就心头火起,捋起拳头想要冲出去,但还是被杨婆子给劝下了。
杨婆子劝楼赛郎,还是要过来问问大娘子的意思。
楼赛郎从前头走,正好跟任家人对上。
因此她不走寻常路,就从墙上跳过来了。
楼欣月笑道,“咱们是正经生意人,又不是道上混的,哪里好打打杀杀的,真要打人,也得夜深人静,没人看见的时候,套麻袋啊!”
楼欣月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也是纳闷得很。
栖云城这么大,坊市这么多,贺先生住在楼家,也就是行内少数人知道,贺先生又不爱出门,这附近的街坊并不知道她的过去,而茶楼那边,她也跟原小姐打过了招呼,原小姐是东家,整个酒楼的仆役也不可能不听东家的吩咐,要去跟个陌生的外地人啰嗦呀?
看这个时间,约莫任家人一大早就坐马车出发了。
途中一点弯路都没有绕!
所以说,任家人怎么知道的地址?
难道说,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搞事?
第199章 后悔真是白眼狼!
眼看着那紧闭着的报社大门自内打开了。
杨氏不由回头朝任宝和公公看了一眼,面上都是得意。
看看,这一家子,离了她这个泼辣的,就不行吧!
站在门口的,正是楼家姐妹。
杨氏立马就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那日将婆婆贺氏接走的两个人吗?
仗着自己也是妇人,便扑了上去,先嚎上了。
“哎哟,两位表妹,你们是把婆婆接走了,可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却是险些被夫君和公公给休了呀!”
不过她还没扑到姐妹俩的衣角,就被那个高个的,一把扶住了膀子。
“且
站稳了!”
看上去,那高个子的姑娘,也就是轻飘飘地扶住在她肩上,可她竟然是往前动不了一星半点,仿佛整个人被铁钳子给钳住了似的。
她就想起,那天这两姐妹把贺氏接走,就是这高个姑娘背起的贺氏。
贺氏虽然瘦成了一把骨头,但那份量也不轻啊。
这高个姑娘就背了一只空麻布袋似的,轻轻松松地就单手托着,出了她家院子,上了马车。
这贺氏的表侄女,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就在此时,报社里的人也都站到了门口。
杨氏眼珠子一打转,还真就瞅见了贺氏!
贺氏如今果然是大不一样了!
暗花竹叶纹的湖绿色丝绸褙子,点缀着雪花纹的白纱挑线裙子,搭配着淡绿色的轻罗小衫,脖上挂着一串绿盈盈的玉珠,头上用湖绿绸帕子裹着,耳朵上也带着同一套的绿玉珠耳珰。
小半年不见,贺氏不但病好了,脸上养出了肉,这模样,还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就贺氏这身,虽然并不扎眼,倒显得很家常很悠闲,可细细算下来,没有个四五十两,都置办不出这么一套来!
这身打扮,这般的姿态,在炎炎夏日里,就显得格外的清爽悠然。
却让杨氏升起妒嫉的熊熊火苗。
凭什么,贺氏也是任家妇,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生下来,却能过得比她强百倍?
哼,且教赚了贺氏这个摇钱树回去,看她如何施展手段!
而在贺氏的身边,还站了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文士模样,虽然也就那样,但很明显,这般斯文人,那是比她那个公公,是强得许多了。
杨氏心里便自认为破了案了。
不用说,必是贺氏离了任家,又搭上了这一位,这才能穿金戴银呢!
“几位在我们报社门口吵吵闹闹,是为什么啊?”
“需知我栖云城内治理严明,若是有人无事生非,故意捣乱,那我等良民,可是能报官处置的。”
楼欣月这话虽然说得挺大,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儿。
栖云城里的知府大人,虽然没听说过有什么劣迹,但古代的官府么……只要不出大贪大恶的,都算是好的。
至于那什么清官好官,不过百里挑一罢了。
别看她这报社名满栖云城,一提起来无人不知,赚到的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
但实际上,她现在的名气和财富,与实际上的实力并不相配。
真遇上什么棘手的,恐怕就只能求助王家和原家了。
可这两家会不会援手,或者伸出援手的时候会不会提什么条件,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她们两姐妹自打来到栖云城,因楼赛郎的缘故,至今还没遇到过棘手之事。
杨氏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个打鼓,不由回头看向任宝。
任宝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笑脸。
“这两位便是表妹?娘,你怎么也不引见一番?”
贺秀贞一出来就身板绷紧,神经紧张,这会儿听到任宝这话,反而不紧张了。
便冷笑道,“任宝,你自有亲娘,你小时候虽然是我养大的,可我病得要死的时候,你也没有来看过一眼,你爹更是在我病得起不来时,只知责骂,还扔给我休书。”
“我在你们任家,辛苦二十年,赚得的银子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两了。可一旦生病,挣不了银子了,你们全家便翻脸无情,把我一个病人扔到柴房里,每日只给一碗冷粥,想要将我活活困死!”
贺秀贞在刚离开任家时,时时回想到自己这半生的遭遇,自然是心绪难平,愤恨难当。
可这会儿再说,心里已经波澜不惊,仿佛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
如果不是这些人跑到报社门口来闹事,她是一点也不想提这些过往的。
不然报社就在这里,街坊们虽然不会来投稿,但出来进去的,难免时时碰面,她可不想背上一个抛夫弃子的名头,也不想影响报社的名声。
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的。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好让来看热闹的街坊们听得明白。
果然,围观群众听到还有这般的内情,一个个都热火朝天地插起了话。
“果然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亲不起来,养也是白养!”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恩大于生恩,任由母亲病死,真是个白眼狼!”
“都有了休书了,还上门来吵闹,总不会是见贺先生如今发达了,又上门来打秋风吧?”
“不过瞧着这家人倒也不似精穷啊!”
“兴许就是幡然悔悟了呢?”
“哪有这般的好事啊!说休就休,说反悔就反悔的?”
任大费了番工夫,这才挤进前来。
看到贺秀贞,便板起了脸。
“贺氏,当初我不过是吃醉了酒,一时冲动,这才写了休书,并没想着休你!不然,你病着那会儿,可不就将你赶出家门了?哪里还能让你在家里养病?”
“你可倒好,反是当真了,说是到侄女家里养病,却是一去不回了。你一个当祖母的妇人,却在这什么劳什子报社里做什么?还跟外男共处一个院子,当真是不守妇道!”
贺秀贞虽然提起过去来,并不会再心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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