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江管事想到这儿,又回忆这几日在江州城和其它几座城中的所见所闻,竟是惕然心惊。
虽然如今前线战事胶着,并不至于连丢十八城,但来到南边之后,他就没听过有谁提起大魏与北荒战事的!
第239章 胆大胆大能包天。
楼家姐妹俩启程这一天,物资足足装了八大车,因为东西太多,担心引起街坊们的注意,便早早地动身,在城门未开时,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排队等待出城。
来送行的是贺先生和刘师傅。
这次出门,不光是要回栖云城,还有可能要亲自去边城的。
这一来一回,估计少说也得三四个月了。
楼欣月上回离开栖云城,是将栖云周报社给关了的。
而如今的水云周报社,也不过才刚起步,那饕餮游记等话本都还没连载完,又不像上回一样,有京城来的贵人在背后施压,所以楼欣月自然不会再关报社了。
饕餮游记和金瓯缺这两本,其实楼欣月早就已经加班加点地赶出来了,尤其是金瓯缺,楼欣月都已经找了作坊,印出了整本,甚至在临行时,还带上了早就已经刻好的雕版。
因此水云周报社这边,就得有人主持了。
贺先生自然是当仁不让,刘师傅是报社里最强劲的安保力量,哪怕她也想跟着年轻人一道去边城看看,也只得留守坐镇了。
小丫环们都长了一岁,个个都跟刚买下时判若两人,识文断字,还粗通拳脚,这种人才,放在哪个大户人家里,那都是抢手的。
姐妹俩这次也只带上了功夫最好的彩枝。
彩枝这个丫头,一开始就是跟随楼赛郎学武的。
一来原本她力气就比常人大一些,二来确实学武最早,又有天赋,所以彩枝的身手在丫环里是最好的,甚至都超过了开练最早,年纪最长的楼欣月。
城门一开,楼家一行车队便在头一个出了城。
出城十里,这才稍稍停下,等着与原家商队会合。
贺先生和刘师傅两个拉着楼家姐妹好生叮嘱了一回,看着原家商队已到,这才依依做别。
眼看着长长的车队渐行渐远,二人这才往回返。
贺先生不由叹了口气。
“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也。”
刘师傅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楼欣月此人,说她胆小吧,她也胆小,说胆大吧,有时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上一本真假公子,引来京中平王府中贵人不满,派人雇凶火烧小院,让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
与之相比,那收买**中洪老大,施压放话不许城中书坊与报社合作,都不算太大的事儿了。
这也不过是得罪了平王府里一位无官无爵无实权的年轻小公子而已。
可这本金瓯缺放出去,会得罪谁呢?
她都不敢想。
而且显然,楼欣月这次,可不是只打算让这话本在南边流传的,她还把雕版给带去了。
这说明什么?
楼欣月要整个大的。
贺先生心里也在琢磨着。
从前跟着那任大背井离乡,贺先生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边了。
本以为安心认命,就能在那边安稳过一生,谁知道人心难测,世情如刀。
到头来,若不是有楼欣月这个没半点血缘的大侄女搭救,她此时的坟头草都要过膝了。
去年归乡,当时的故人,有的已死,有的穷困潦倒。
当年的那些恩怨,什么继母继妹,什么易嫁换亲,此时再看,都觉得恍如隔世。
百般算计又如何?
到头来,能耐不足,还不是守不住?
反倒是她,半生孑然,一只秃笔,写我所想,画我所见,换几斗米粮,逍遥自在,清清静静,了此一生。
又有一二小友,才气纵横,侠肝义胆,胸有丘壑,她不过是从旁观望,也觉得少年意气,当该如此。
楼欣月整个大的就整个大的。
她只须将报社守好便是。
离开江州城的车队,晓行夜宿,途中自然也遇到过麻烦,不过有商队和保镖,都是有惊无险。
而跟着原家商队,一路上的安排都十分妥当,算是给楼欣月省了不少的心。
路上遇到大些的城镇,楼欣月就带着妹子去找当地的书铺。
楼欣月虽然一直在写话本,但上门推销,这还是第二回。
第一回自然是在长宁县城里,主动去找龚先生毛遂自荐了。
不过这回推销,倒是没费她多少力气。
毕竟,这次的话本可不是之前那种简陋的手抄本子了,而是纸质不错,印得清楚完整的印刷本。
更何况这个话本看上去,也跌宕起伏,确实有意思呢。
楼欣月原本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每个大城都留下百来本,等到了栖云城的时候,手里带的印好的话本子,正好是一本不剩了。
到了栖云城,楼家在这个城里已经没了房产,便寻了个靠近城门的客栈,包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那些带来的货物,也都有了地方存放。
楼家姐俩让彩枝看着院子,二人信步去了百味茶馆。
虽然只离开一年,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栖云城比走之前似乎萧条了一些。
走进百味茶馆,守在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态度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楼大姑娘,楼二姑娘,里边请!”
栖云城固然萧条,而百味茶馆也不复从前的盛况。
楼欣月只朝大堂里瞥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上座率,也就只有五成而已。
二人上了楼上包厢,便有掌柜的听说了,赶紧过来招呼。
原来栖云城中那些富商,虽不至于把自家的产业都关停了,但有不少都举家迁往外地,少了这些消费能力高的客人,层层传递,所以整个栖云城内的商铺,买卖都不如从前,百味茶馆也是如此。
不过百味茶馆毕竟是城中独一份,就算只有五成的上座率,也还是盈利的,只是没法跟过去比而已。
再加上楼欣月这个负责排戏的,原无瑕这个东家都不在城里,只能靠书信来指导,茶馆里这一年,也就排出了一部新戏,也就是海上捞金记的上部,才算是吸引了些客流。
这部新戏,楼欣月只能通过书信来提点,没法亲自指导评价,如今和楼赛郎两个看罢了一回,心里就有了数。
这些小演员已经有了两年的经验,虽然没有楼欣月亲自把关,倒是也演得似模似样。
只是有一组的女主角,似乎换了个人。
掌柜无奈苦笑。
“东家不在,这些演员也有些个心思不定,就有人哭着喊着想要赎身,想要去贵客家里享福,在下也只好写了信给东家,东家说想走就让她走吧,所以这才换了人。”
楼欣月微微一愣。
便笑道,“这也不算稀奇,他们见的人多了,又受人瞩目,经受不起诱惑也是有的。”
其实原家的这些家生子们,能坚持两年多,跑了的只有一个,楼欣月就觉得已经不错了。
要是搁在现代,别说是明星了,但凡是个小网红有点流量呢,那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
只是现代人的容错率高,走了弯路还能再换个赛道,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呢,
但在这古代,选了一条路,若是选错了,那基本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进富贵之家里做妾室,会是个好结局吗?
况且这些原家的家生子,当初挑选的时候,楼欣月也是出过一把子力的。
她和原小姐挑中的,都是更适合演戏,有一定灵气,长相中上就行了,并非挑的都是美人。
演员们在演戏的时候,不但要化妆,还处在灯光映照之下,又有剧情的加持,就算是六分的容貌,也能给加上四分的美颜滤镜。
可等到被困在深宅大院里,滤镜全无,年华渐老,还能过得好的,那得有多么逆天的气运呢?
虽然不看好那走了的演员,楼欣月也没在掌柜的面前多说什么。
反而是问起另外的两个人来。
当时她带着人去了南边,只留下了高家夫妻在这茶馆里打工。
后头她与这边书信来往,也提起过高家夫妻,只说是高丽娘生了个儿子,因高丽娘无法登台,高大郎总不能自己演独角戏,就只能在新戏里头跑个龙套,混些工钱了。
正说着高家夫妻,高家夫妻已经听说了主家的消息,赶紧过来了。
掌柜的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把包厢留给楼家主仆。
高家夫妻俩激动地上前行礼。
“主家,可算是等到您来了!”
“我们夫妻俩还打算,下个月就辞了这边,过去江州城呢!”
话说自打主家去了南边,他们夫妻俩在这边登台,虽然得的工钱挺多,是他们俩当初在长兴县连想也不想的数字了,而这边的掌柜的,看在主家的面子上,待他们确实也比较关照。
但茶馆原本就有演员班底,他们两夫妻算是外来的,且有一阵子,客人们都在夸他们演得好,说得多了,那些少年演员们,这心里就有些个吃味了。
后头高丽娘生产,夫妻档的小戏演不成了,高大郎就去跑龙套,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排挤了。
虽然这种排挤是暗挫挫的,总不至于让人忍不了吧,高大郎夫妻两个夜里商量时,还是觉得当初在楼家小院里做仆役的时候心里更踏实。
这不,眼看着孩子也有七个多月了,应该是能经得起长途远路了,就商量着要去南边投奔主家。
楼赛郎已是忍不住问了。
“孩子呢?”
高丽娘此时的身段和脸庞,比没生孩子之前要圆润丰满了些许,眉眼间染上了母性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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