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 第65章

作者:熊也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成长 正剧 穿越重生

  将道:“难道是刚才那两人来找麻烦了?!!”

  徐行:“比起麻烦,他们现在应该在找金疮药。”

  将:“……”她不该笑的。

  将正要凝目观视,究竟是谁,就感到后脑勺一沉,自己和徐行便被压到了水里,随后,后衣领一紧,两人顿时像拖两条海带一般被拖走了。

  水中,她悚然一转头,便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徐青仙正双手拖着她和徐行,手臂下夹着一个生无可恋的阎笑寒。瞿不染正接替她,护着卜白秋,再其后,小曹正拖着翻白眼的林朗逸,几人神色都极为肃然,像是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上岸。

  是了!如果来的是什么重要人物,那待在水下、距离又远,根本听不见什么声音。必然要上岸才行!

  终于,徐青仙停在一块礁石之后,选定位置,像扔活鱼一般将三人簌簌丢上岸。林朗逸应当是水性不佳,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气若游丝道:“我……有点……”

  小曹几个巴掌上去,惊道:“少宗主!别死!”

  林朗逸静静道:“你故意的吧?”

  小将虽知徐青仙用意,但对她之前的行为仍是心生不满。她本来皮糙肉厚,平日里被摔几下也没什么,现在被丢到地上,反而怒声指责道:“不能轻点吗?屁股都被你摔成四瓣了!”

  徐青仙面无表情看她,而后认真且疑惑地确认道:“并没有。还是两半。”

  将恼羞成怒道:“谁让你摸我了?!!!”

  瞿不染:“…………”

  幸好摸的是她……

  先不管后面是如何的吵翻天,徐行甩甩脑袋,将水珠甩了干净,方凑近礁石之后,聚精会神地去听那边的声音。

  远道而来的马车终于驶到眼前。原来不是承载的人有多沉,是车厢后方还牵拉了好几箱沉重之物,全好好地用木板封着,根本看不出其中是什么。

  马车目标明确,便是来找傲竹的。

  前方的小厮一声轻啸,马停蹄不动,乖乖垂头。只是,门帘也并未有要动的意思,里面的人稳若泰山,没打算要出面。

  小厮下马,叩门,只道:“郑王爷想见你。”

  真是何等高傲,明明是来找人的,没有前言,也无后语,就一句“想见你”,不屑之意已然溢于言表了。

  门不动。里面的人想来已经听到了,只是没有反应而已。

  小厮又提高了些声音,重道:“府主想见你!”

  然而,仍是一片寂静。

  主人都没急,他这条狗反倒急得好像自己爹娘都被人冒犯了,便要抬脚踹门。怎料这时,马车间传来一声“无事”,很快,门帘微动,一人微微探出半身,面色宛如春风。

  众人不知何时像堆罗汉似的堆到了徐行的身后,看见此人,皆有些意料之外地睁大了眼。

  众所周知,画皮容易画骨难。在自己的面上易容,至多不过贴一层假皮,拿一套假武器便罢,但若是要一个身长八尺的大汉去假作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那定然需要修炼一种缩骨撑骨的奇异功法才有可能做到了,还必须练得相当精深才行。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马车之内的人,大概便是从前的郑长宁了。

  只是,在拍卖场见他时,他虽说身上缠满绷带,但也能看出来,是个身形有常人两个那么壮的罕见大汉。可现在探出身来的,却是个清瘦翩翩的青年。

  这两人可称天差地别,竟然是一个人么?!

第49章 傲骨失流7编织一场醒不来的美梦……

  还有,“王爷”,又是怎样一回事?

  这不知是真是假的郑长宁亲自出面,房屋的门却仍是纹丝不动,冷淡地紧闭着。他也不以为意,背着手在其下笑吟吟等着。

  卜白秋在其后蓦然道:“郑长宁,原本不姓郑,也不是王爷。”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他原本所在的国家名为“永定国”,和小将出身的“曲武国”之间只隔了一堆成日养牛放羊的游牧民族,两国都颇受滋扰。而永定国的国主尚在壮年,脑子也没老得不清不楚,相当懂“以敌化敌”的路数,暗中给敌人送去兵器,让其能更加方便地突破曲武国的封锁。

  甚至有人猜测,“野狐借道”这相当没有底线的兵法也是永定国暗中提出来的。并且,杀那一小村庄的人不只是为了挑衅,定然是有更深一层目的在。

  而郑长宁的身世,就没那么光彩了。用大白话来说,他是皇帝老儿最不喜欢的私生子。那民间女子抱着他闯宫不成,一头碰死在宫墙上,他本该也被处死的,但他小时候的灵根天赋就显露大半。“这家伙日后说不准会有用”,抱着这种想法,他被养大了。

  此人到哪哪不待见,空有个皇子名头,却无任何头衔虚职。但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处境,计功谋利,汲汲营营,莫说让他跪下拜师,跪下叫几声好爹爹也都是稀松平常——反正爹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叫了何妨。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利用到了极致,最后终于掌到了第一个肥差:

  灵石矿统领三十人的一个小管事。

  先是三十人,后是三百人。三千人、三万人。第一幢长宁府建起来了,第二幢也是,再过几年,仿佛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忘了他曾经谄词令色的往事,忘了他不齿于人的出身。既然忘了,那么,他天生便是天潢贵胄,千金之子,又掌着半个东部的灵石矿脉,莫说让他姓郑,整个国家跟着他姓又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郑长宁是何等辉煌,却在近几年陡然销声匿迹,屈居幕后,想来内情究竟如何,也只有零落几人得知了。

  众人听完,皆默然不语。徐行先道:“既知道长宁府下有阵法,又知道人蛇幻境,现在连此人的身家背景都调查得一应俱全,你想杀他的心我已很了解了。”

  卜白秋却道:“你不了解。”

  她一双眼黑洞洞的,只能靠动静分辨人在何处,却依旧保持了原先未盲时的习惯,说话时总要向着对方面孔的。可现在分明在对徐行说话,视线还是朝着那马车的方向,似乎很努力地想看到些什么,尽管徒劳无功。

  徐行道:“你怎知我不了解?”

  卜白秋道:“你有只为杀一个人活过吗?”

  好吧。徐行诚实道:“没有。”

  卜白秋道:“那你便不了解。”

  她或许还想开口说什么,那头一有动静,她便闭口不言,无比专注地听起声音来。郑长宁在小楼下方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应答,于是笑吟吟地朝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心领神会,递给他一个火折子,他似乎嫌脏,连沾也不想沾,只轻轻一抹,将其丢

  到墙角——下一瞬,火光冲天!

  傲竹自窗中滚落而下时,脸颊已然熏得焦黑,不断咳嗽。她趴在地上,郑长宁向前一步,彬彬有礼道:“傲竹姑娘何苦现在才出来?”

  傲竹冷笑一声,道:“门口有狗蹲着,谁见了不绕道?”

  “……”郑长宁面上笑意不变,只道,“郑某想请姑娘一叙罢了,这里人多口杂,不如先上马车?”

  说是人多口杂,明明没几个人在现场,零星几个也是远远看到着火了仓皇失措的村民。听语气,郑长宁不是第一回 来找傲竹,也不是第一回碰了钉子,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傲竹用一种看路上狗屎的神情注视他。然而,她竟无视了小厮的搀扶,站起身来,命令道:“把火灭了。”

  “陋室粗鄙,怎配得上姑娘?”郑长宁道,“在下永定城中有好些府邸,皆才遣人洒扫过,冬夏之景美不胜收,姑娘若不嫌弃,我再赔你几间便是。”

  “好啊!”傲竹定定看着他,反唇相讥道:“无需几间,我就要你现在住的那间。记得早把火折子给我,住得大,烧起来也费劲。”

  “……”

  徐行早些时候便发现了。唱戏的,眼神要好,一双眼睛得灵活,傲竹的眼睛却像一只见了血的鲨鱼,说话时咬着你的脸不放。真是毫不给人情面的眼神。她不怀疑,自己要是和她对着瞪,两人能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到有看不下去的老实人出手将她们撕开。

  郑长宁先妥协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事,就像他可以为了逼人出来而随手烧了别人的家。他灭了火,无谓地耸了耸肩,道:“这样可以了么?”

  浓烟太大,就连街尾的人也都忍不住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了。傲竹最终还是上了马车,车帘随风一卷一动,密封严实,自此再无动静,宛如将一个人入殓。

  马车轮又骨碌骨碌转起来,驶向茫茫的雾气里。

  石后众人皆松了口气。徐行转头,见阎笑寒还平躺在地上不断吐水,不由困惑道:“大师姐,你是把他在水里按了多久?也不对啊。他不该会游泳吗?”

  刚才她还看见阎笑寒游泳了呢。狐狸变成人,游泳也还是狐狸样,两只手臂不断划来划去,腿反倒是一动不动的。

  徐青仙淡然道:“这与我无关。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呛水了。”

  “那也未必呛到现在还没停啊?”徐行思索道,“他毕竟是你的坐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忙按一按、推一推也不难。”

  徐青仙正色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师姐妹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瞿不染在一旁,面无表情道:“本来没有呛得很严重,她一掌上去差点把骨头压断了。之后就一直如此。”

  徐青仙说:“我不学医,怎知该按哪里。”

  将道:“学不学医跟你按别人腿有什么关系?!”

  徐青仙不在乎。

  徐行不由想到,难怪刚才腿一动不动?竟然是这个原因?!

  阎笑寒道:“别……吵……了……啊……啊……痛……”

  所幸是差点按断,没有真的按断,呛水进了肺而已。卜白秋还有些三脚猫的道医本领,拿了些草药给他干嚼了,一行人略作休整,互相交流了一番情报。

  这幻境是有边界的,最边角的地方被无尽的迷雾掩盖,出不去。那几个老前辈不见踪影,偶然见着一个,在大街上被变异的鬼怪追得哇哇直叫,可怜了一双老腿,一把年纪还要殊死奋战,救了他还不乐意,非要找死。以防他找死,徐青仙将人打昏了堆在街角隐秘角落里,现在应是性命无恙。

  徐行确认道:“是打昏了。不是打死了,对吧?”

  瞿不染道:“我看着的。”

  那就好说了。

  早些时候徐行便发现了,这里的地貌与自己曾去过的长宁府分院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条河日后被填了,盖上建筑,所以才比较难辨认出来。

  郑长宁要讲大事,必要将傲竹带到府中去。他生性多疑,别的所在是肯定不放心的。

  卜白秋失了手杖,行动却不见凝滞,似乎对此处很熟悉。不过也是,从上回便能看出,她对长宁府中一草一木都熟悉到仿佛走过千遍百遍,又对府中人事事项项都了如指掌。如她所说,一个人,若是把杀另一个人当成活着的全部意义,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也是自然。

  她向前走,似要让众人先行绕往长宁府,徐行却一本正经地道:“等着。”

  卜白秋面如古井,道:“如何?”

  只是这面具之下,仿佛藏着幽灵般的愤怒。

  “我们现在的目的,究竟是先找郑长宁,还是先找人蛇?”徐行道,“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杀他?”

  卜白秋道:“这不劳你费心。”她又道,“郑长宁不在这里。”

  徐行道:“不在这,那在哪?”

  卜白秋道:“下一层。或者,最后一层。”

  “你怎知是最后一层?”小将不解道,“玄真子前辈说过,兵解阵是循环无止的,何谈‘最后’一说?”

  卜白秋道:“有两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是,这的确有“最后”,不是见不到尽头的噩梦轮转,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坏消息是,那是因为人到了第四层,若是还找不出破阵之法,那么就会永远留在那里了。

  好消息是,郑长宁也一样。

  坏消息是,郑长宁也一样!

  狗急跳墙,可是非常恐怖的。这一点徐行很清楚,因为她时常狗急跳墙,一跳起来就六亲不认——好吧,也没有六亲就是了。

  “这倒是好说。”徐行将自己腰间的剑拔出,在礁石上磨了磨,发出“铮”一声响,而后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裤脚衣袖有无绑紧,随后抬起眼帘,半认真半懒散道,“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和这位傲竹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空是在许久之前了,至少跨越了十几年的距离。十几年前,傲竹就已经二十多岁,按年龄来看,比卜白秋大上十岁还有余。姐妹?义母女?或者是,更无法言明的关系?

  卜白秋道:“这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