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晚上,青青和今越躺一个被窝里,抱住今越,头在她胸前蹭啊蹭的,像那只叫豆包的小哈巴狗,“好今越,我今天真开心,我爸妈走后第一次过年这么开心,我哥在的时候要么他在部队,要么回来也是相顾无言,这个年真开心。”
舒今越心里软得不像话,这是她少女时代的好朋友,也将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那以后每一年都来吧,你看我妈他们那么喜欢你,我都吃醋了。”
她发现,母亲对青青比对舒文韵还好,当然主要也是舒文韵这两年真的很奇怪,不爱说话。
对好朋友当然要说真话,分享自己的快乐,“我要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吧,我听着。”
“我谈对象了,跟……”
“徐二哥是吧?早知道了,你以为我傻啊,徐二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对你不一样,恨不得把你当小孩宠着,有牛奶也只给你喝,哼,见色忘义的家伙!”
舒今越准备坦白的话憋回肚子里,敢情全世界都知道他俩谈恋爱,只有她还在煞有介事的做狗屁的保密工作?
啊啊啊!!徐端这家伙他肯定知道,为什么都不提醒她?她要跟他绝交,分手,先分两天吧。
“话说徐二哥真的很好,不知道徐伯伯和伯母怎么会对他这么严厉,我爸妈以前一直说,我哥要是能有徐二哥一半懂事和聪明,他们就要烧高香了。”
今越心说:因为他的出生就是一场灾难,冲击到了那段为人艳羡的婚姻。
过完春节收假第一天,今越收到一个噩耗,胡奶奶去世了。
过年期间她每天都给胡奶奶送饭,一天天的看着是越来越不成的,她也有心理准备,可当自己上着班的时候,听见牛主任他们一群人往槐树胡同去,她还是难过得趴在桌上哭了一场。
胡奶奶说了,让他们家的人不要去送她,不要露面,他们的善意她活着的时候感受到就行了,现在露面,控制不好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从胡奶奶身上得了多少好处……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嫉妒心。
本来很多人就不信胡奶奶居然身无分文,都觉得她肯定是有老底儿的,可给她办后事的人要是找不到老底儿,对舒家来说就是大麻烦。
事实是,今越除了得到胡奶奶那本书,确实没得到一分钱或者一件金银珠宝首饰。
明知道她这样的安排是为舒家好,可今越还是忍不住,擦擦眼泪躲在众人身后去看了一眼,送她最后一程。
从此以后,世上没有胡家大小姐了,没有胡佩仪了。
因为她是孤寡老人,又主动把房子捐给街道办,她的后事由牛主任亲自带人办,还请了一位很高寿的老人帮她洗澡换衣服,今越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也难过,就悄悄回单位去了。
“胡奶奶真是高寿啊,这样的岁数要是有儿女,都应该五代同堂了吧。”刘进步感慨。
“可惜啊,遇人不淑,不过那白眼狼一家子也算断子绝孙了,听说前几天胡癞子劳改的时候想逃跑,翻越围墙的时候摔下来,摔了个半死。”
即使不摔这一跤,他本来也没老婆无儿女,等他出狱都快五十岁了,怎么可能还有儿女?
“这就是报应。”
“要是当初他爷爷不这么欺负人,不背着胡奶奶在外面……胡老爷子也不会被气死。”
“可惜的是,坏人世世代代传了三代,胡家却就此断了根。”朱大强是很传统的思想,说起这个很有感慨。
今越有句没句的听着,一个劲掉眼泪,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自己的重生,胡奶奶会怎么走完这一生,胡荣胜有没有跟她和解,胡家的医术有没有传承下去……或许,早在三年前,胡癞子就把她欺负死了吧。
“老马这家伙,真应该让他听听胡癞子一家的结局,让他知道做坏事是要有报应的。”老朱说了两句,忽然又叹气,“不过现在他的报应也来了。”
“怎么说?”
今越也擦干眼泪看过去。
“年前不是给他按照阿米巴病治疗了嘛,化验结果出来确实也是阿米巴病,但他似乎对药物不太敏感,用了甲硝唑后,大便次数倒是少了,暗红色腥臭便也没了,但还是拉。”
今越一愣,甲硝唑是最对症的,后世几十年临床医学发展证明已经找不出来比这个更对症的药物了,怎么会这样?
“现在一天几次,什么性状?”
“听说还是一天三四次,少倒是明显少了很多,大便性状也变成浅黄色,但就是没办法恢复正常。”
舒今越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诊断明确、用药也对、用药剂量和疗程也足够,怎么会好不完全呢?
虽然对这人挺鄙视的,但她更好奇这个涉及到自己专业盲区的问题,“下午我去区里一趟吧,看看是啥情况。”
她自己一个人坐公共汽车过去的,到站里一问,另外两名负责治疗的管床医生都说老马在病房里,让她自己去看。
这家伙因为住了挺长时间还没好全乎,对他们态度可差了,要不是刘书记亲自安排的任务,他们真想直接赶人,让他爱上哪儿上哪儿。
“别怪我们没给你打预防针啊小舒,这家伙现在把气都撒咱们身上了。”同事指指马淑惠的办公室,早上马主任来查房,看见他,俩人吵了几句。
马前夫就以为,他的病一直好不全乎是因为马淑惠授意,让大家拖着他。
“马主任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再说这段时间马主任都没来过单位,更没过问他的病,他这是准备找个背锅的人呢。”
要是别人一听这话或许就不进去了,但今越实在是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好了,“没事,我进去看看。”
进去之前她先看了一下病人情况,跟老朱说的差不多,甲硝唑的用法用量和时间都是对的,但从第四天开始,他的阿米巴样大便没了,变成淡黄色的水样便,略有臭味,但不浓。
再看体温、心率都正常,饮食胃口稍差,睡眠不太好,跟长时间拉肚子也有关系,并不一定是病态。
这里的病房都是单人间,因为是专门为传染病准备的,“马同志你好,我是负责给你做中医药治疗的舒医生。”
那天给他把脉的时候,他都没拿正眼看过她,自然也忘了这回事:“什么中医,谁找的中医,是马淑惠那个毒妇吧?”
马前夫在床上暴跳,“你让她有种就来我跟前,这么藏头露尾有啥意思,不就是不愿离婚吗,离都离了,她还想报复我,她好狠毒的心!”
那天他戴着口罩,不愿摘下,舒今越以为是个啥样的男人呢,原来就是一张猴脸,一双猴眼,俗称尖嘴猴腮……可他身形偏偏又不是瘦猴,而是胖乎乎的,仿佛脸和身体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人。
再细看他脸色,有点红,估计是气的,但不难看出,底色偏白,露在外面的手指也比较白。
这样的外貌要不是当着点领导,也没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还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今越一边感慨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一边掏出工作证,“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对我的出现有疑虑,可以去找刘书记要文件。”
她是按照文件要求来的,今越懒得跟他多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点力,他压根挣脱不开——沉弦脉。
马前夫挣了几下挣脱不开,于是又开始骂马淑惠出气,什么她恶毒,她见不得他好,见不得他有儿子,什么他儿子以后要怎么出息怎么孝顺他,“你就守着那小傻子过一辈子……啊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手麻,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今越趁着他鬼哭狼嚎的工夫,迅速观察他的舌苔——白而厚腻。
“姓马的,你别诬赖人,舒医生是按照文件规定来给你做治疗,你别不识好人心。”马淑惠实在听不下去,来到门口,冷冷地说。
“狗屁中医,她这么年轻,懂什么中医,肯定就是你故意安排来坑害我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哎呀疼疼疼!”
他指着舒今越,疼得汗都下来了,“你对我做做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肚子这么疼……唔唔……”
忽然,只见他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往厕所跑,也不管门口还有一圈“恶毒前妻”的同事们看着,他就在厕所里电闪雷鸣翻江倒海起来。
大家听着那声音,一个个嘴角抽搐,这都不是拉稀,是飙稀了吧……
舒今越听着他的窜稀声,刚才她只是轻轻刺激了一下他的某个穴位,他就窜成这样,这可不是阿米巴病的缘故哦。
联系他的面色、舌苔和脉象,今越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
今越正在想,要怎么给他讲明白,忽然只听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梯间冲上来。
防疫站工作人员正在阻拦,“同志这里是我们的病房,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我是病人家属,我是他老婆,为什么不让我进,让开!”
“我们是他爹娘,凭啥不准探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们看自己儿子!”
“我们的病房比较特殊,禁止家属探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代为转达……”话未说完,那群人已经推搡开,直奔病房门口而来。
今越来不及看清,只见一个老太婆抬起手,当即就想给马淑惠一个耳光。
幸好马淑惠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闪身躲开,厌恶的看着这一家子。
老太婆没打到人,还“哎哟”一下闪了老腰,手指颤抖,“你个毒妇,我儿子都不要你和那个小傻子了,你还有脸来!”
“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故意害死我儿子,你个毒妇,结婚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害得我老马家断子绝孙,还要养着那小傻子拖累我全家,你怎么不去死!”
“我们要出院,我儿子必须马上出院!”
“对,我要出院,我自己会去看中医,我不住马淑惠这里!”
整个走廊上都是一家子的吵闹声,防疫站所有人全都看向马淑惠,等着她示下。
马淑惠一张脸又白又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不是身上穿着白大褂,她真的会上去跟老太婆一家拼命。
舒今越一把拉住她,轻轻捏捏她手背,“主任,既然病人和家属强烈要求出院,那就让他们出吧。”
转过头对着老太婆说:“出院可以,这么多人看着,你们需要给我们写份证明,说明不是我们建议你们出院,而是你们病人和家属主动要求出院,不然不能走哦。”
“写就写,咱们走!”
马前夫立马拉过两张信签纸,刷刷刷的写下三行字。
以防万一,舒今越要求他照抄誊写一份,“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小舒,他的阿米巴病还没好,不符合出院标准。”马淑惠再恨,却也是一个专业人士。
今越笑了。
“放心吧,今天他走出这个门,不出半个月,还会回来求咱们。”
第70章
马家人利落的收拾东西走人, 走到马淑惠身边还故意说:“哎呀,有些人呀,自己生不出儿子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不我儿子换个人,立马就生出儿子来了?”
小娇妻拥进男人怀里,“儿子说想爸爸啦,咱们快回去吧。”
“对, 奶奶的大胖孙子哟,可想死奶奶啦!”
“走吧走吧, 咱们今天就带儿子上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不像那些命贱福薄的丫头片子。”
一家人开开心心扔下保证书,走了。
马淑惠对这一家子的恶毒语言早已经免疫了, 她只是叹口气, 看着今越, 很诚恳地说:“谢谢你, 小舒,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解围才让他们出院, 但他的阿米巴病确实还没好, 要是出现问题咱们得负责任。”
“已经治好了呀, 主任您不用担心。”
今越抽出刚刚自己从化验室取来的报告, 马前夫的粪便里已经检测不出阿米巴原虫了, 血液里的抗体也转阴了, 体温也维持正常至少五天了,这怎么不算治愈呢?
大家一看报告,还真是——符合临床治愈标准。
“可他的腹痛腹泻还没完全解除。”
舒今越笑起来,“那就更不关咱们的事了,咱们是防疫站, 只接收传染病患者,他现在的腹痛腹泻又不是传染病,不归咱们管,刚才他也在单子上写了,我们已经告知他们尽快去别的医院就诊,去不去是他们的事,反正责任自负。”
马淑惠一怔,“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的腹痛腹泻跟一开始的腹痛腹泻不一样了?”
“对。”今越记得很清楚,自己在第一天给他把的脉跟今天的完全不一样,而大便次数、性状、伴随症状也完全不一样,这明明就是两个病。
反正他入院的诉求是治疗阿米巴病,他们也是专门治疗传染病的,也确实帮他治到达到临床出院标准,他们也尽到了告知义务,是病人和家属自己不愿配合,一意孤行,“保证书上可是他们家所有人都签过字,按过手印的。”
马淑惠听得似懂非懂,“不是阿米巴病,那他现在腹痛腹泻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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