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您就容我卖几天关子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对象来接你下班?”刘进步八卦的凑过来,要说这街道办大院里最关心今越“个人问题”的非他和乔大姐莫属。
“出差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今越有点想他,体会到书里说的思念了,不过她现在工作忙,每天都很充实,回家就有吃有喝,吃完聊聊天看看书,也就睡觉前思绪放空的时候会想到一下下。
“你倒是还小,但你对象年纪不小了吧,考虑啥时候结婚?”
乔大姐在外面听见,也猫进来,“是啊今越,你们结婚可要提前说啊。”
舒今越笑笑,在这年头处对象超过几个月基本就要结婚了,像她和徐端都快一年了,还停留在偶尔牵牵小手亲亲嘴的阶段,反正他没催,她家里也没催。
“可怜的徐科长哟。”刘进步同情徐端三秒钟,转而又做起今越的“娘家人”,“咱们女同志不着急,多观察观察,都说日久见人心,有些性格上的问题需要长久相处才能发现,是吧?”
“想当初马淑惠跟她前夫感情多好啊,好得咱们系统内的女同志都羡慕坏了,结果现在呢?”整一个恶毒前夫。
今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徐端他性格很好的,也很会照顾人。”加上人又帅,又有钱,简直没有缺点,跟马前夫不一样。
几人正给她出主意,教她怎么“拿捏”男友的时候,门卫大爷又来了,“小舒医生,给你的东西。”
他吭哧吭哧搬进来,累得直甩手,“我刚遇到邮政所的小苏,他说要去柳叶胡同给你送东西,我说你现在就在单位,直接送进来算了,省得他跑一趟。”
今越赶紧去帮忙,结果自己还拿不动,太沉了,是一个很大的包裹。
这年头可没什么发达的快递业,能舍得花邮费邮的东西都是非常重要非常必要才行,而今越没想到谁会给自己邮寄东西。
乔大姐眼尖,一下看见单子,“哟,是你对象,从海城寄来的,他在海城出差吧?”
今越心里有点点淡淡的甜味,抿着嘴拆开箱子,里头果然是一些海城的特产,什么千层酥饼、五香豆,还有两只真空包装的卤鸡,今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她知道应该是他们应酬的时候他吃到了,觉得好吃就给她专门买了寄回来。
这些东西,不仅要花很多钱,还要花很多心思,才能把整个箱子置办得满满登登,一点空隙也不留。
乔大姐都酸了,“这可真是别人的对象啊……”
“不行,我不能看,我眼睛红。”
“我看了想跟我家那口子离婚,他出那么多次差就没一次想起给我们娘几个买点东西的。”
……
女同志们酸溜溜,男同志们灰溜溜。
今越翘起嘴角,将点心和五香豆打开,一人分了一点,也不多,就是图个见者有份。
大家得了东西,都夸徐端贴心,夸今越会做人,以后要真成了一家人小日子肯定越过越好云云。
今越高兴倒是高兴了,可门卫大爷把包裹截留下来,这么重一箱,她怎么搬回家?李玉兰今天刚好请假,说是李家村一位堂姐结婚,她要回去帮忙。
正发愁,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率先跟她打招呼:“舒医……今越?”
孙大龙还有点不习惯改口,“你这箱子是打算搬回家吗?”
今越连忙点头,他扛起就走。
“你来街道办是办事的吧?要不你先忙你的事去,我等一会儿没关系。”
“没什么,就是妞妞奶奶让我来问问给我安排工作的事。”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一天天的尽在家闲着也不是办法。”
其实他这是谦虚了,今越可没见他闲过,不是打扫卫生就是带孩子,偶尔有人找他做木匠活,他都从早做到晚,白天在院子里就着自然光线,晚上回屋里点着灯做,不管谁交的活计都能提前完成。
但终究不是固定工作,收入时有时无的,她一个大男人闲着脸上无光,钱大妈就让他来找街道办要工作。
可现在要工作的人多的是,到了下半年知青大批量回城的时候,工作更是难找。
他也知道来找居委会是没作用的,只是丈母娘安排,不好不从,这就转一圈回去有个交代就行了。
舒今越完全能理解这种热锅上的蚂蚁状态,她当年想留城就是这么四处乱撞的,她忽然想起个事,“你除了会做家具这些,会在木头上雕花吗?就是那种镂空的花纹能做吗?”
她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木工的本职工作。
“我们村厂有个老师傅有一手漂亮的雕花手艺,大家嫌这手艺没用,都不愿学,我被分配到他跟前当徒弟,看我想学,就把所有会的都教给我了。”古时候很多家具上面都有雕花图案,但那几年讲究破四旧,这种家具大家都不喜欢,老师傅的手艺也就被冷落了。
今越眼睛一亮,“果真?”
“真的,我不骗你,我师父说了,这叫木雕,是木工里面的精细分工,他老人家教过我浮雕和镂空雕,你不信的话我回去拿成品给你看。”
果真,把东西送到舒家,他立马跑回家拿来一个小孩巴掌大的长方形小木牌,木牌四角圆钝光滑,正面是浮雕的“平安”两个字,背面是一枝挂着三颗柿子的柿子树。
“我给妞妞雕的,寓意平平安安,事事如意,你将就着看看,别笑话我就行。”
今越接过来仔细抚摸,字和柿子树高凸出来,非常立体,非常逼真,连柿子叶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今越大为震撼,她只知道他是木工,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你还会雕哪些图案?”
“牡丹、兰花、狮子狗、小猫、蝙蝠……嗯,家具上常见的动植物都会。”
今越大喜,“太好了!”
“好啥呀,又有啥事儿了?”赵婉秋端着菜碗进屋,“大龙坐下,跟我们吃呗。”
孙大龙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舒大妈。”
“这小伙子,也忒实在。”
吃过午饭,今越没睡午觉,又去了中药厂一趟,找康永新,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康师傅上次不是说小林对你们厂的药材质量大加赞赏,想要从你们厂里买点名贵药材吗?”
“对啊,说是这样说,但厂里领导层没达成统一意见,李厂长想就按原价卖给他,但苏副厂长建议涨价卖,但现在全国的药材都一个价,涨价说不过去。”
“所以咱们可以增加产品附加值,给药材披上一件‘外衣’。”
市中药厂目前的优势药材主要就是野山参、天麻、三七和藏红花,偶尔会有一点虫草,这些东西无论放哪个时代都是名贵药材,但现在的国营厂都太朴实了,朴实无华到那么好的药材就随便用一张油纸包着,能搭你个纸盒子都算精包装!
但在高度发达、一贯讲究精致的日国人眼里,这样的包装太过简陋,连带着对产品的感观也不好,让明珠蒙尘。
“名贵药材,咱们就给它穿一件华丽的外衣,你看这个。”今越拿出事事平安木牌,“要是咱们出口给他的名贵药材全都用一个这样漂亮的木匣子装起来,这包装是不是立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更何况这种独属于龙国文化的浮雕木刻艺术,本身就是一张漂亮的名片。”
康永新对木牌又看又摸,简直爱不释手,“漂亮,真漂亮,你说得对,这样的话咱们就是翻三倍的卖给他,他也得受着。”
这样,即使涨价,也师出有名,这可是弘扬龙国传统文化,不仅是做生意那么简单了。
他立马拿着木牌去找苏副厂长提这事,今越在他办公室等了大概半小时,他还把苏副厂长给带回来了。
“好久不见,舒医生。”
今越看见他那张笑脸就想起那张支票,继而想起小林那张便秘的脸,“看来我的建议,苏副厂长是采纳了?”
俩人对视一眼,在坑小林这件事上,他们不谋而合。
而今越顺势就把孙大龙介绍过来,说明他的情况,苏副厂长当场让他雕了个小玩意儿出来,确认他确实有手艺在身,立马拍板让他明天就来上班。
正式工,直接把他的人事关系从新桥街道办转到中药厂来,第一个月工资就拿三十七块,比钱春花还高!
孙大龙这诚实孩子,回去就把事情跟丈母娘说了,钱大妈高兴得“哎哟哎哟”的,想找谁倾诉一下她的喜悦,又不敢说出口,一来是她内向习惯了,无论好事话事都自己吞,二来也怕大院里有人从中使坏,毕竟档案还没转,工作还没真正的落实到女婿身上。
她不敢往外说,也不知道该做点啥,还是钱春花下班回来知道后,当即掏钱买了二斤鸡蛋一斤红糖上舒家,感谢今越。
她当然知道鸡蛋和红糖是自家妞妞都吃不上的好东西,但这个机会是舒今越替孙大龙争取来的,要不是她多嘴问那一句,大龙天天在家就是雕出花来也没用。
舒家人看在眼里,都说春花会做人,当然鸡蛋他们没要,让拎回去给妞妞蒸着吃,他们推不过只收了红糖。
舒文明咂嘴,酸不拉几的说:“你哥我还是个临时工呢,你就先帮人把正式工落实了。”
“你要有人大龙那手艺才行。”舒老师白他一眼,他也很是欣赏这种年轻一代手艺人,“大龙这小伙子,来上门是来对了。”
今越悄悄给二哥使个眼色,俩人来到耗子洞那屋,“怎么样?”
“这个孙红艳,说出来吓死你。”
“啥情况?”
舒文明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今越摇头,“说实话不知道,但马前夫的脉象我觉得不太对,看来是查出问题来了?”
“何止是问题。”
原来,孙红艳今年才三十岁不到,跟马淑惠比起来是年轻得多,也水嫩得多,加上嘴甜,在她们那一带很受欢迎,前夫死后她的追求者就没断过,而马前夫不过是其中之一。
给马前夫生了儿子后,她在外头依然跟人藕断丝连,而来往最多的就是她前夫的某位同事,据说前夫哥还活着的时候,俩人关系就很好,同事哥经常上家里吃饭喝酒,喝到大半夜不回家。
“我没亲眼捉奸,但我跟踪过他俩,说话的神情和动作看着就不是普通朋友。”
舒今越心说,都能让外人看出“不一般”了,那实际内里肯定早就不一般了,马前夫知道不?
又过了几天,舒今越刚到单位没多久,区里一名同事骑着车来报信了:“马前夫找到咱们防疫站来了!”
终于,马前夫在找了很多中医,最后还花大代价请到齐老中医,依然没能治好他的腹痛腹泻之后,终于想起了出院前提醒他们那个年轻小医生。
“他们没脸来找马主任,而是直接去找刘书记,书记被磨得没办法,告诉他们你的情况,搞不好一会儿就要杀到你们站里来喽!”
“今越呐,你料的一点不差,说最多半个月就会回头找你,这不到今天刚好两个星期。”
“还早了一天。”刘进步幽幽的补充。
众人大笑。
果然,半小时后,同事还没走呢,门卫就带着四五个人过来:“今越,这一家子说是来找你看病。”
半个月不见,马前夫的脸更白了,人看着倒是没瘦,也没怎样,但今越知道,这种腹痛腹泻的特点就是慢性的,不会立马让人拉脱水拉虚弱,但持续时间会很长,搞不好是一辈子。
“舒医生,快给我看看病吧!”马前夫苍白着嘴唇说。
今越上下打量他,“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才出院的吗?”
“不是那个病,是拉肚子的病。”
“对啊,阿米巴病就是拉肚子的病,你们拿着化验单出院的,已经转阴了。”
“不是,是另外一个拉肚子……”街道办大院里面有一阵穿堂风,他好巧不巧站在风口上,被这么一吹,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只见他整个人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问厕所在哪里。
这个时候跑公共厕所肯定是来不及了,要是憋不住拉裤兜里,那整个街道办都得臭晕,刘进步不情不愿指指拐角处的小房子,“上完要洗手,洗手之后用水冲一下。”
这是为了方便大家上班盖的小厕所,男女各一个坑位,要是不冲的话,那味儿大家都别想上班了。
那人捂着屁股夹着腿,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跑过去。
众人:“……”憋笑很难的。
在安静的空气中,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格外的……嗯,明显,乔大姐刚好从楼上下来,皱着眉头,“这谁啊,咋这么臭?”
众人:“……”
不过,这厕所上的也很快,大概三分钟,马前夫就出来了,刘进步离老远大喊冲厕所,马家老太婆生怕累到她儿子,立马“心肝肉”的叫着上去帮他冲了。
大家无不感慨这“伟大”的母爱,难怪马前夫像个中年巨婴呢。
等味儿散得差不多了,今越才把门窗关上,坐回自己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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