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资助的贫困生是胤禩 第57章

作者:四担白米 标签: 清穿 娱乐圈 婚恋 甜文 穿越重生

  二月初,曹府忽然广发喜帖,为江南织造曹寅的侄子,十八岁的铜办司库郎曹軒娶妻。

  曹寅无子,向来将曹軒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疼爱,这场婚礼办得格外盛大,轰动了整个江宁城。

  曹轩生得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年纪轻轻就在官场崭露头角,前途不可限量。当地的世家大族无不觊觎这位青年才俊,争着要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此前,坊间还曾传言他和杭州织造李煦的女儿自幼订下了娃娃亲,此次却不见杭州方面来人,于是,江宁百姓都十分好奇新娘究竟出自谁家。

  众人一路尾随着迎亲队伍,惊见新郎官在区区五品营缮郎赵野的家门前下了马。

  是的,赵家贫寒,这栋宅子在江宁这地界,甚至不配称府。

  全场一片哗然。

  京城里,胤禩看着曹家密信,不禁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赵氏佳慧,怎的改了这么一个名字……

  非要用jiahui二字,莫不是舍不得曾经的身份?

  他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将密信放在烛火上引燃。

  郭络罗嘉慧也好,赵佳慧也罢,如今嫁作曹家妇,你注定嫁不成雍正了。你最好盼着这世上不会再有雍正皇帝,不然,他登基不久就会抄了你们曹家。

  尽管曹轩对嘉慧百般呵护,一心想嫁雍正的嘉慧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不让他近身,每次见面,或苦口婆心,或声色俱厉,只为催促他设法调动到京城,许诺凭自己的人脉,可以保他在京城平步青云。

  曹轩又不傻,知道她被送出京改名换姓,便是被家族抛弃了,哪敢听她摆布,与安亲王府作对。时间久了,对她渐渐意兴阑珊,又忌惮她的身份和脾气不敢纳妾,只能夜夜宿在花柳巷中。不出三年,便得脏病没了,膝下连一儿半女也不曾留下,家产几乎都被收回曹家公账,留给嘉慧的寥寥无几。

  嘉慧大受打击,追悔莫及。

  至康熙四十三年秋,胤禩随康熙南巡,至江宁驻跸曹家。克夫的嘉慧因身份不吉,被迁居于年久失修的阁楼上。

  她痴痴地望着满园的篦头仪仗,回想着当年皇家迎亲队伍到安亲王府接亲的盛景,正想着自己现在遭遇的一切,是不是当初拒绝与命定夫君携手共患难的报应,忽然看到被自己狠心舍弃的八皇子,正与她眼中那“神圣威严”的狐妖手牵着手,于黄昏的夕阳下漫步赏花,两人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的样子,宛如一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这一瞬间,仿若一道惊雷劈过,她终于从浑浑噩噩的大梦中彻底清醒。

  原来狐妖真的不是来报恩的,那晚她硬闯‘绵熙堂’,狐妖让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了夺她气运制造的幻象!

  她想不顾一切地冲到皇上面前说出实情,让恩将仇报的狐妖、被美色迷惑的八爷、丝毫不顾念骨肉亲情的舅舅们统统下地狱!可阁楼门上一把小小的铜锁便困住了她。

  她拼命大喊大叫,企图吸引皇家侍卫的注意。率先抬头望向这边的,却是八爷。

  那是一张温和淳厚的脸,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仁慈柔善。嘉慧忽然从绝望中生出一丝渺茫的期待,与他并列于宗谱玉蝶上的,是我的名字啊!他会不会对我有一丝怜悯?

  她扒着栏杆作势要往下跳,然而他只是漠然收回目光,拉着狐妖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过多久,皇帝离开了,嘉慧得以离开阁楼重获自由,但她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她没白没黑地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墙面、地砖、家具,乃至手帕、碗筷上,都被她写满了字,其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狐妖’,‘报仇’,‘夺走你的一切’……

  她没能活到新君登基,甚至没能活到四贝勒被封为雍亲王,就带着满腔仇恨逝去。

第82章

  郭绵回到了龙泉山莊门口。

  若非身上华贵的清装和首饰提醒,她或许会以为在大清度过的十二天是一场诡异瑰丽的梦。

  路边那昏黄的路灯,此刻所代表的象征意义,不亚于海边的灯塔,而她是被困荒岛二十八年后终被营救回家的鲁滨逊。

  她深深吸了一口社会主义的空气,感覺自己活了二十二年从没有一刻,如此热爱这个时代,以至于身后那座冷森森的半山别墅都莫名顺眼了很多。

  “吱——”

  一辆出租車风驰电掣般驶来,急急得刹停在郭绵面前,突兀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程一诺风风火火地开门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慌慌張張地问:“你没事儿吧?”

  郭绵一时没能想起临走前给郭真真留了遗言,没好气地反问:“你上这儿干嘛?應聘第三份兼职啊?”

  程一诺被她堵得语塞,挠着头看她打开了車门,然后——

  被郭真真的咆哮震得往后一仰。

  “怎么跟你程叔说话呢!看不起人家辛苦赚的錢,怎么好意思吃人家买的饭,住人家租的房子?占了便宜还不算,留下那些要死要活的话,大晚上把我们框到这鸟不拉屎的凶杀现场,你很得意是不是……镯子哪儿来的,脱下来给我看看!”

  郭绵被亲媽吼了一通,终于想起自己的‘临终遗言’,頓时尴尬不已,忙不迭褪下一只镯子打发她,逃到了前座。

  郭真真拿着良嫔给的翡翠镯子,又把惠妃给的钗环耳饰从郭绵头上一一薅下来,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不是有錢就能买得到的东西,你偷了故宫博物院?”

  郭绵简直要被气笑了。连程一诺这个外人都会先问一句你没事儿吧,换成别人的媽媽,可能会喋喋不休地追问女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她却只关注这些首饰。

  于是郭绵也懒得倾诉,玩世不恭地问:“你要举報我?”

  郭真真嘁了一声,“举報了你,这些东西也回不到故宫,只会进某些贪官的口袋,继而跑到情妇的首饰柜。与其给他们,还不如我戴。”

  郭绵一本正经地教育她:“郭真真女士,要对我们国家的司法正义有信心啊!”

  郭真真冷笑:“我信那玩意还不如信你是个大孝女!”

  不等郭绵反驳,她忽然尖叫:“那玩意如果有,你姥怎么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我怎么会被净身出户!你怎么会被人逼到这里来!”

  郭绵听得一愣,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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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

  一行三人顶着冷白路灯,踩着彼此的影子往回走。郭真真难得没有黏在程一诺身上,而是走在最后。

  郭绵被他俩夹在中间,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她很不适應,于是回头捉弄郭真真:“走快点啦,落在后面也不怕被鬼抓走!”

  郭真真果真打了个寒颤,嘴里骂着她,快步赶上来。

  母女俩并排走了几步,郭绵就覺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打破氛围:“首饰不能给你啊,我借的,下次拍戏还得用。”

  ——下次演八福晋得用。

  郭真真脚步一頓,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姥冤情不解,谁会找你拍戏,你给人做玩物了?”

  她以为郭绵能全须全尾地离开龙泉山莊,是因为畏死选择了屈服。

  “如果是呢?”郭绵笑问。

  郭真真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有,悄然舒了口气,瞪着她道:“那我就趁你睡着掐死你。你姥丢不起那人。”

  郭绵咂舌:“所以,你是覺得我今晚横竖都得死在那儿,是来给我收屍的?”

  “我不收谁能给你收?”郭真真没有否认,神情有些凄怆,鼻音囔囔的,“生我的有风骨,我生的也是个硬骨头,我这个没追求没理想的烂人,别的本事没有,给你们收个屍还是可以的。”

  姥爷是在医院去世的,无需家属收屍。唯一需要收尸的,是死在看守所的姥姥。

  郭绵脸色一变,蓦地顿住:“我以为我姥是……”

  是姜澤术收的尸。

  在郭绵印象里,郭真真遇事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主要是那时候,她和姜澤术还没离婚,身为女婿,又曾深受岳母提携,姜澤术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岳母收尸。

  郭真真抹了把泪,怨愤道:“你但凡把揣度我的恶意稍微放一点在你爸爸身上,就会发现他不仅毫无责任心,而且虚伪至极。他口头上说着要去,却在半路上心绞痛去了医院。秘书打电话让我自己去收尸,我只能抛下做搭桥手术的父亲自己去看守所,自己去殡仪馆,自己选骨灰盒和墓地,自己去派出所销户!”

  郭绵吃惊地看着她:“这些事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说你就会信吗?媒体爆出是他举报你姥,你都不信!那一年你十七了,只要有眼有心,就能看穿他的真面目。你只是不愿意接受。”

  又来了……祥林嫂似的抱怨又来了。

  其实郭绵一直知道,郭真真对她所有的怨气,皆因她从小到大和爸爸更亲。

  可是小孩子天然就会依赖对自己更有耐心、愿意陪自己玩的大人。

  郭真真生来骄纵,生孩子时又太年轻,根本不会做妈妈——直到现在也没学会。

  她没有教会郭绵如何去爱,却要求郭绵爱她。光站在她这边不行,还要发自内心地认可她,与她同仇敌忾;光和姜澤术断绝父女关系还不行,最好把他和姓趙的母女整死。但她不说。她要让郭绵像恋人一样,揣摩她的心思,把她想要的主动捧到她面前。

  偏偏郭绵不肯如她意。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信?我就是眼瞎心盲,你要是不想说,以后再也别提!”

  郭真真气得朝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

  程一诺赶紧退回来拦着:“别衝动别衝动,有话好好说!”

  郭真真却冷静不下来,尖锐地叫道:“你非要装聋作哑,我就给你捋清楚!你姥没了以后,我对他没了利用价值,他想甩掉我,却不想背负骂名,就让趙金宁母女冲锋陷阵。这俩蠢货上蹿下跳,逼得你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因此名声败尽,失去了被他承认的资格。他这招一石二鸟够狠吧?不,最狠的是,他把信托受益人写成你,让你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不忍对他下手为你姥報仇!”

  啪啪啪!

  郭绵大力给她鼓掌,“要不是你的新男友长得像他,光听这话,我会觉得你对他彻底去魅了,活明白了。”

  郭真真一边掙扎着掙脱程一诺的桎梏再去打她,一边厉声叫道:“我早就活明白了,我就喜欢这一款的,跟他没有半毛錢关系,是你没活明白!”

  郭绵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没活明白?”

  “你被他牢牢掌控着!他的錢是靠你姥姥托举挣的,有一大半属于我,你为什么不肯用?非得自甘堕落,拖着我住地下室打零工,跟个大傻子似得,在剧组受气挨欺,苦哈哈挣那仨瓜俩枣!凭白让趙佳慧这下贱私生女顶替你当千金小姐!他恩将仇報害死你姥姥姥爷,你为什么不报仇?!你连你姥的房子都保不住!”

  郭真真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喷薄激涌而出,抽噎声在空旷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声声泣血。

  郭绵的心像被一把大手紧紧攥住。

  她想说,不是姜泽术操控我,是我的骄傲、固执操控我自己。

  但她又无法否认,姜泽术正是出于对她的了解,才下的这步棋,而她也是因为看透了姜泽术的卑鄙,才想同他彻底斩断关系,不屑用他一分钱。

  但凡她更圆融一些,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对郭真真有愧。

  “我会给他们报仇的。”她态度软下来,低声安抚郭真真:“我会把这宅子再买下来,让你过上以前那种富裕的日子。帮你养小白脸也不是不行……”

  郭真真厉声打断她:“怎么报?能让姜泽术偿命吗?能把姓赵的两个贱人赶回老家吗?”

  郭绵心头火起,咬牙强忍着,“还能怎么报,我总不能亲手杀了他吧?当然是依靠法律!我已经委托律师为我姥申诉了,只有这场官司打赢了,才能谈别的。至于赵金宁母女……”

  她想到赵佳慧名下的公司参与了CU_02号行星开发基地重建,很可能涉嫌违法,将来要么进监狱,要么吃枪子儿,越发觉得那个叫爸爸的男人比恶魔还可怕,却不想在程一诺面前

  说,顿了顿,只道:“她们依存姜泽术而生,只要姜泽术倒了,她们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郭真真不依不挠,嚷嚷着一定要让姜泽术偿命,不能给赵家母女卷土重来的机会,让她把信托基金里的钱取出来给自己等等。

  郭绵不胜其烦,快步绕过她,抢先进了院子。

  良久,家里彻底安静下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得倒穿越时差,正想着明天的行程,忽听门被叩响。

  “是……是我。”

  程一诺拧着衣角,紧张兮兮地站在门外。

  郭绵看他顶着这张标准负心汉脸,作这种装傻充愣的德性就反胃,带着浓浓的嘲讽口吻问:“怎么了二房东,来收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