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西坡喵
他的嗓音勾起了许栀和昨晚的记忆。
她忽然想起来,昨夜她睡过去之前,陈允渡的最后一句话是:“要不是你醉着……”
要不是你醉着……
要是没醉,会发生什么呢?许栀和展开联想。
但很快,她又在心底打住了。这句话不能细想。
许栀和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淡粉的唇上,“……嗯,怎么破了皮?”
陈允渡随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被咬破的地方比周围的颜色要略深一些,他摩挲了一会儿,缓缓抬眸看向许栀和:“你说呢?”
许栀和:“……”
现在的陈允渡姿势太过慵懒随意,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是一根羽毛拂过手掌心。
她侧过脑袋,小声说:“当我没问。”
陈允渡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许栀和,伸手将她的手圈住,柔软的寝衣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落,露出里面白皙光洁的一段胳膊。
像是帘子忽然被人揭开,许栀和还没想出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就看见陈允渡将她的手放下来,将寝衣抚平整。
他动作认真细致,像是生怕她着凉。
许栀和原本积聚在心中那一点紧张忽然尽数消散,甚至忍不住想笑,无论什么时候,陈允渡都会将她放在最前面。
她脑海中忽然响起了昨夜陈允渡说的最后一句话,咬了咬下唇,伸手抱住他。
贴在自己胸膛前的侧脸温暖柔软,陈允渡在温暖如水的同时,呼吸有些凌乱,他伸手摸了摸身上人的肩头,艰涩说:“别……”
许栀和伸手将拉开的床帷解开,重新归于暗色。
黑暗之中,原先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情忽然就敢了。
许栀和闭着眼睛,“别什么?你不想吗?”她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从前床榻之上解衣服这件事大多由陈允渡主导,她的动作并不熟练。
在某一瞬间,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它也醒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东西,立刻像是被什么烫到了,噌地一下往后退去。
但脚踝被人紧紧握在掌心,她振不开,只能被笼在怀中,或者抱在身上,感受漫长而隽永的潮意。
数九寒冬的天气,许栀和的鬓边出了一层粘腻湿润的汗,她被吻的呼吸错乱,混沌中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招惹他?
察觉到她心不在焉,陈允渡挺了下腰,咬字低沉喑哑:“还能走神?”
……
这一场闹了很久。结束之后,一连好几日许栀和都恨不得避着陈允渡走。
以及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方梨和王维熙,除夕第二日脑袋下午才露面,她心底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好在方梨和王维熙都是人精,闭口不提。
在和缓的气氛中,许栀和渐渐适应,能做到面对两人面不改色。
十五的时候,回乡探亲回来的陆云阔和梁影率先到了巷口小院与许栀和见礼,她们都不是空手来的,手上拿着从家乡带过来的特产,除了吃食外,还有一盒精细的陶瓷娃娃。
是陆云阔带过来。
这一盒陶瓷娃娃一共三枚,许栀和看了看,觉得中间穿着浅紫色襦裙的是自己,娃娃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比之春光有过之而无不及,左侧是梁影,一身清冷的白色衣摆,端庄秀丽,右侧是陆云阔自己,嫩黄色的衣裳,袖口被束起,看起来飒爽英气。
陆云阔一手拉着梁影一手拽着许栀和,脸上难掩笑意:“师父,梁影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好不好看?”
许栀和摸了摸瓷娃娃,如她所愿地点了点头。
她耐心地听着两人分享自己时隔两三年后重新返回家乡的经历,说到兴起处,会跟着两人一道笑起来。
陆云阔看着许栀和的浅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还有哪些可以分享的趣事。
她喜欢看见师父的笑脸,就像现在这般。
梁影虽然内敛一些,但情谊丝毫不比陆云阔少。
许栀和任两人说了个尽兴,等到两人都没什么话可以说的时候,她单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们,“寒假作业带过来了吗?”
第106章
梁影和陆云阔放松的姿态瞬间就绷紧了,虽然她们第一次听到寒假作业这个称呼,但对上许栀和的视线后,奇异地理解了她的意思。
寒假代指这段不用去书斋二楼准时准点报到的时间,作业……自然就是临走之前许栀和说的练习数量。
想明白之后,梁影小声在陆云阔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两人一道起身朝着许栀和俯首。
梁影道:“回禀师父,我们……寒假并无懈怠。但今日带的东西多,我们将作业留在了家中,师父若是想看,我们即刻就回去取来。”
她学着许栀和的用词。
许栀和垂眸喝着水,听到梁影的话后,她喝水的动作一顿,被呛到了。
“不用不用,”许栀和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准备一番,记得带上从去年七月开始,每月各取两幅画作,累计直到去岁年关,一共十二幅。”
两人同时应道:“是。”
许栀和说:“然后现场作画一幅。”
如果说前者还让两人不慌不忙,但随着她这句话声音落下,两人立刻如临大敌,紧张地绷直了身子。
虽然回乡这段时间她们不曾懈怠,但是听到要现场作画,心中还是不免泛起紧张的情绪,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没学完,没学会。
“不用紧张,”许栀和将茶杯放在一旁,语气轻柔和缓,“我相信你们。”
梁影和陆云阔:“……”
怎么办?更紧张了。
方梨掀开了门帘,探出半张脑袋看向里面,“梁影姑娘、云阔姑娘,今日在家中留饭吧?今日我按照姑娘的单子新做了一种吃食,外表酥脆,内里柔软,可好吃了。”
两人齐刷刷地摇头,“不了不了,多谢方梨姐姐的好意,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下用饭了。”
说完,又看向许栀和:“师父,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方梨发出惋惜的一声叹息:“啊?我还觉得今日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次。”
陆云阔心动了一瞬间,但想到三日后的现场作画,顿时什么心都没了,“下次吧师父。要是这次我画的好,可以让方梨姐姐再做一次吗?”
她眨着眼睛,目露期待。许栀和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揉了一把,笑着应下:“自然可以。”
两人离开之后,许栀和立刻站起身,全然没了方才稳重的样子,她一边拉着方梨的胳膊出门,一边小声问:“真的是最成功的一次吗?”
方梨说:“我尝了尝,是姑娘你描述的那种口感,吃起来带着股淡淡的甜味。姑娘,这些日子你看食谱就是为了这个吗?”
许栀和点了点头,“嗯。”
那日在汴河桥头看见番邦人,她心中就想好了除了便捷的家常菜、饭团,还可以做出一些高淀粉的食物。查找食谱和植物记载,也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引进土豆。
许栀和在植物记载中寻觅一番,最后选择了芋头和薯蓣(山药)这两种根茎类植物作为替代物,这两者算不上罕见,去皮切成粗细得宜的细条后,用盐水浸泡去多余的粘液,沥干后中火炸至金黄酥脆。
至于油炸的方式,本来许栀和还觉得如何描述正确也是一个难点。但方梨听了她的话后,主动说:“那不就是酥琼叶的做法吗?”
许栀和迷茫地看了她一眼。
方梨笑着说:“姑娘忘啦?以前府上中元、下元的时候做过,就是将面皮放入油锅中炸,变成带着气孔的油炸面皮。姑娘你当时觉得没味道,一口也不肯吃。”
经过方梨的提示,许栀和从自己的记忆中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酥琼叶常出现在清明、中元这般时令。许府舍不得用荤油、糖酥,因此酥琼叶吃起来寡淡无味,许栀和吃过一回,就不肯再碰了。
许栀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原先翻书寻找,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就是觉得油炸的分寸不好掌控。现在听到方梨这么说,最为难的一件事迎刃而解。
“薯蓣和芋头中自带的甜味,但若是想要更好吃一些,还需要一些梅子粉。”许栀和说,“盐渍梅子那样子。”
方梨咬唇思索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许栀和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不可思议,但细想下去竟然很合适,她对许栀和说:“那我试试?”
现在,就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许栀和走到院中的桌椅前坐下,方梨去厨房将还热乎的油炸薯蓣端出来。
她将一碟子金黄放在许栀和面前,心中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姑娘尝尝看?”
还没有尝到味道,许栀和就被油炸薯蓣传出的香味吸引住了。不论尝起来滋味如何,光是其色泽和香味,方梨就已经成功了。
油炸薯蓣带着特有的油香,犹自蒸腾着白雾,外表像是薄脆的釉面,焦边轻蜷处浮起了隐约有小小气泡。许栀和伸手捏起了一根,咬开酥脆的外衣,里面的薯蓣透出琼脂般的莹白,绵甜回甘。
即便没有撒上梅子粉,也好吃的不行。
许栀和再一次尝到油炸的味道,恨不得将舌头也吞下去,她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朝着方梨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就是认可了。
方梨松了一口气,又折返回去将梅子粉端出来,然后坐在她对面,也吃了起来。
两人快速地解决了半碗薯蓣。
许栀和没贪嘴,解馋之后,她将手洗干净,从房中拿出几本书接着翻阅,准备继续寻找其他可替代的物品制作气泡水和酥鸡。
王维熙从常府回来,刚走到门口,便被浓郁的油脂香味所吸引,他嗅着口气中浮动飘散的油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家中。
许栀和听到声响,朝着他挥了挥手,“你正好回来,取一些尝尝。方梨刚刚才用食盒装了一些送去梅府。”
王维熙将带回来的账本放在桌上,闻言,笑了一声。
桌上的油炸薯蓣还温热,姑娘让方梨送去,除了想让梅公和刁娘子尝尝味,其实也想着给姑爷送一些吧。春闱在即,姑爷这段时间忙得头脚倒悬,有时候学的晚了,会在梅府小住一晚。
王维熙心思玲珑剔透,他也不戳破,顺着许栀和指的方向拿起油炸薯蓣,第一口下去,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他将剩下的包圆了,吃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姑娘,这东西真好吃,叫做什么?”
明明刚刚才吃完,他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吃了。
许栀和正在翻书的动作一顿。名字,她在心中一直就顺嘴喊着油炸薯蓣,但听起来太过简单,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是什么食材做了什么处理,毫无现在讲求的风雅、不落俗的美意。
所谓风雅、不落俗,就是习惯性将吃食的名字取得玄之又玄。酥琼叶算其中的一个代表。
她目光落在所读的这一页纸上,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轻声说:“就叫做金酥薯蓣吧。”
直接说油炸薯蓣,太过直白,金酥薯蓣就很好,能猜到是什么,但不至于太直白。
“我打算送去鸿胪寺门前卖。”许栀和说。
王维熙:“嗯?那不是番邦人的住处吗?他们的口味可挑了,来来往往劝退了不少商贩。”
许栀和:“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王维熙回答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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