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西坡喵
刘家木坊的活计一共十三单,第六天的时候,许栀和想着明日特意过来一趟不划算,于是就着灯火画完。
结束后,刘家娘子笑容满面道:“有劳许娘子辛苦这六天,日后结了银钱,我再给娘子送过去。”
许栀和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一边朝她点头,“多谢。”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才九月初,街上穿着薄衫的人肉眼可见的消失无影了,许栀和走在街上,冷风吹在脸上,意外的冷。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看见了一道很像是陈允渡的身影。
站在朦胧的月光下,瞧不真切。
许栀和还在迟疑的时候,那道身影忽然快步朝着许栀和走过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下肯定错不了了。
陈允渡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解下来披在许栀和的肩头,站在风吹来的方向遮挡冷风。
没了冷风,许栀和舒服了不少,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偏头问旁边的陈允渡:“你怎么知道在这边?问了方梨?”
“嗯,我问了她。”
陈允渡没瞒着,他牵起许栀和的手,动作轻柔地揉按着她的手腕和手臂。
酸痛的地方猝然被按压,许栀和呜咽了一声,旋即升起一股奇怪的酥麻感,还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痛,但很舒服。
不对,准备来说,应该是又痛又舒服。
许栀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陈允渡的余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询问:“累不累?”
许栀和想了想这几日能到手的银钱,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还好。”
有钱赚,这些许辛苦算得了什么。
陈允渡便没有再说话。许栀和的手轻软白皙,他捧在手里,有一种托着精致瓷器的错觉。
不过瓷器是冰冷的,她的手腕是温热的。
两人回到家中,方梨在锅里还热着饭,见他们回来,连忙端出去。
菘菜的叶子因为放在锅中的时间过长,已经从原先的翠绿变成了淡淡的黄绿色,不过里面炒了肉片,闻着香味十足。她端起碗筷,用筷子夹了一根菜叶送入口中。
甚至不需要怎么嚼,就能吞下这根菜叶。
吃完后,许栀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着陈允渡将碗筷送出去,又过了一会儿,端着热水进来。
热水里面放着纱袋包裹的艾草碎,他半蹲下来,询问地视线看向许栀和。
月初了,栀和的月事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今晚回来路上多吹了风……现在多泡泡脚,那几天会好受一些。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来癸水的时候,她粉嫩的唇瓣一丝血色也没有,看着虚弱得让人心疼。
怔了怔,许栀和才反应过来陈允渡倒水过来是为了让她泡脚。
新婚后一天,陈允渡也试图帮她穿鞋,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她说她怕痒。
所以陈允渡还记着她的小习惯。
陈允渡面容清隽,微微俯身,询问的目光清澈平静。
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许栀和的心忽然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挠动了一下。
许栀和的手指绞了绞自己的衣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陈允渡得到她腼腆、克制的回应,低头的那一瞬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仿佛对她的反应早就有了预料。
他褪去许栀和的鞋袜,抬起她的脚放入热水盆中,嗓音清越,“烫吗?”
许栀和:“不烫。”
她两只脚下了水,温热的水包裹着她走了一路、有些酸疼双脚,她轻轻踩了踩水,细小的水花顺着她的脚踝溅落。
陈允渡起身,转身向外面走去,许栀和叫住了他,略带迟钝说:“你,你去干嘛?”
“还有一桶热水,”陈允渡回头道,“再去拿一张干的布巾。”
许栀和“哦”了一声,垂下了脑袋,安静地踩着盆里的水。
陈允渡去而复返,每隔一段时间就多添一勺热水,差不多两刻钟后,陈允渡拿起她的脚,帮她擦干,穿好鞋袜。
整个泡脚的过程,没有让许栀和费一点神。
陈允渡倒完水回来,看见许栀和微微泛红的脸庞,以及摇曳灯火中蕴着银河的星眸。
她红唇开合,语气带着轻柔又勾人的笑意:“其实还是很痒,但好像并非难以忍受。”
陈允渡还在消化她上一句话,就看见她忽然朝他张开了双手,“抱我。”
下意识地,陈允渡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鞋履没有系紧带子,在她起来后依次掉在了地上,发出两道声响。
此刻无人去管。
陈允渡双手稳稳当当地抱着许栀和,不,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更像是端着——端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许栀和双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陈允渡的脖颈,呼出的热气有意无意落在他的耳垂上……然后她就看见,陈允渡的耳垂越来越红……
直到红得快要滴血。
许栀和忽然玩心大起,微微凑近了一点,然后轻轻地咬了咬陈允渡的耳尖。
旋即,陈允渡的身子猛地一僵,脚下一个趔趄,只一瞬,很快被他调整过来。
许栀和没有用牙齿,只是用双唇微微抿了抿,然后伸出舌尖轻轻一舔。疼自然是不疼的,只是有点痒,还有一种过电一般的酥麻。
陈允渡从未觉得从正堂走到旁边的床榻这短短几步路所需要的时间如此漫长。
终于,到了床边,许栀和被他平稳地放在床上,许栀和看着他一路红到了脖颈的脸,忍不住想说什么——
但她没能成功,陈允渡的唇落在她的侧脸,然后移到她的唇角。
呼吸交织在一起,她能清晰地听见陈允渡剧烈的心跳声……如果不是知道这心跳声因自己而起,许栀和险些会觉得陈允渡现在有些不正常——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发生的变化。
许栀和感受着落在自己唇角的凉意,微顿,就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脊背,环成一圈。
“你可以吻我,”许栀和带着诱哄的性质,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大脑中的一根弦忽然断裂,陈允渡的唇完全覆盖了她的,先是用舌尖描摹,然后以一种义无反顾的态度起开她的齿间……
许栀和闭上眼,安静地享受着这个由他主导的吻。
陈允渡向来是极其尊重她的想法的,在未经她允许之前,从不会做出任何冒犯之举,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有些强势的陈允渡。
这感觉不坏,许栀和混混沌沌地想,她甚至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快要缺氧的时候,许栀和能察觉到陈允渡往后退了稍许,似乎是在给她足够的时间换气,但唇依旧紧挨着,鼻尖相抵,他吝啬地只给了几息时间,又贴了上来,吻得缠绵悱恻。
没有任何一个词比“缠绵悱恻”更能准确描写出此刻的吻。
许栀和只能被迫承受,颤抖着睫毛,抬起一双绵软没什么力气的手,想推开,又舍不得。
在她差不多快要溺毙在这个深吻之前,陈允渡松开了她,然后安抚地吻着她的眼睛和额头,低喘的呼吸声惑人心神。
许栀和顺从自己的心意倚靠在他的肩头,小口小口地喘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声。
陈允渡……果然学什么都很快。
她的指尖被人拿起,放在唇上贴了贴,耳畔是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抱歉,我忍不住。”
许栀和微微垂眸,“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啦,是她先同意的。
尽管她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是青涩的陈允渡、纯情的陈允渡,温柔的陈允渡,还是自持的陈允渡、撩人的陈允渡、强势的陈允渡……她都很喜欢。
她轻柔地贴了贴陈允渡的脖颈,倚靠在他的怀中,温暖的气息完全笼罩了她。
窗外又起了北风,卷起了树枝上已经失去水分、变得枯黄的树叶,扬起又抛下。放在水缸上面的水瓢被风吹动的晃动,终于坚持不住,从上面滚落下来,发出啪嗒一声。
许栀和眸中含着水光,她勾起陈允渡一缕冰凉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黑色的发丝勾缠地白皙的指尖,在浮动的灯火下异常暧昧。
忽然,她迷离的神色清醒了几分——
她感觉,她感觉自己的癸水好像到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许栀和很轻很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推了推陈允渡。
两人的目光对视,许栀和张了张口,“我……我好像……”
她没有说全,陈允渡却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他将许栀和的发带解开,抱她在床上躺着,然后自己起身去帮她拿需要的东西。
许栀和将被子遮在自己的面前,静静地看着陈允渡的动作,换下衣物后,她连忙出声道:“放在井水里泡着就好。”
她到底还是脸皮薄。
陈允渡没有故意逗她,按照她的意思规整后,又出去了一趟。
许栀和躺在床上,等了片刻,才等到他回来,他身上沾了晚风的凉,掀开被子的时候,许栀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然后立刻慷慨大方地将自己暖好的热气分他一半。
陈允渡身上还带着凉意,他看见许栀和的小动作时,伸手将许栀和好不容易集聚的暖意重新拢好,然后自己平躺下来,一只手试探地伸到她的一侧……
许栀和平躺着,只能靠眼角余光猜测着陈允渡的动作,他把手伸了过来?他要做什么?今天注定是什么都发生不了的一晚啊……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小腹上面多了一只滚热的手掌,像暖宝宝一样贴在她的小腹上。
耳畔传来陈允渡低哑的嗓音,“睡吧,栀和。”
他很好地将疲惫藏匿了起来,带着诱哄和安慰。
许栀和闭上眼装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安静又匀长的呼吸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架子上顶的床幔与雕花……毫无睡意。
平时一天能睡四五个时辰的她,现在连睡觉的姿势都不会了,两只手怎么摆放都感觉不对,最后只能学着企鹅,老老实实竖着放在自己的两侧,一动不敢动。
腹部的暖意源源不断,他的手掌一直是偏凉的。
这个温度,肯定是他出去用热水浸泡了自己的手掌……
许栀和的神色有些苦恼,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陈允渡有些出乎意料对如何爱人无师自通。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许栀和一边伸手拉开床帷,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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