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县令庶女 第74章

作者:苏西坡喵 标签: 宅斗 市井生活 日常 先婚后爱 HE 穿越重生

  常庆妤在她的旁边坐下,用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望着她。

  许栀和望着她精致白皙的脸蛋,眉中央点了一抹梅花花钿,十分端丽,如果不是她眼中切切实实的期待,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许栀和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顿了顿,问常庆妤,“听你兄长说,你找我有事?”

  “嗯!”常庆妤头点得飞快,她不能和父兄一样步入朝堂,于是早早做好了打算,准备未来亲自接管常家的商铺,招赘在家。她只和自己的母亲说过。

  常大娘子听后,也表示支持,常家的富贵财帛几生几世都用不完,招赘在家,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也更放心……丈夫希望她成为人人称赞的闺秀,可她只希望女儿开心。

第54章

  常庆妤对上许栀和询问的目光,又瞥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常稷轩,整理了思绪,“听说许……许姐姐最近在做羊毛手衣的生意,父亲给我的正好是布坊的铺子,若是姐姐愿意,常家铺子卖的所有羊毛织品都可以给姐姐分红。”

  不待许栀和开口说话,常庆妤就抛出了一个更有诱惑力的筹码,“我知道许姐姐担心什么,若是姐姐答应,庆妤保证在合约存续期间内,不会有其他商铺进入羊毛织品生意……哥哥,你说是吧?”

  突然被点名的常稷轩干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是吗?”

  他刚刚和常庆妤只说了分红的事情,什么时候讨论了利用常家的影响力断绝其他商行试图分一杯羹的心思?

  常庆妤对常稷轩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不满意,后者被她盯得有些架不住,只好点了点头。常庆妤这才重新展开笑颜,看向许栀和。

  许栀和被她身上的笑意感染到。

  比起潘楼主人的随意敷衍,常庆妤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许栀和思考了片刻,对常庆妤说:“那便拿五年分红,我教你们如何制作的技法,甚至延申出其他东西,如何宣传售卖,全凭常家作主。”

  教会了物品和延申,以常家的本事,继续往下面创新不难。她也可以清闲点当个甩手掌柜。

  常庆妤对此没有异议,若是许栀和事事都要过问一句,指手画脚,她反而会拘束。

  “那便先定五年为期,”常庆妤说,“若是姐姐以后有了别的想法,我们可以再谈。”

  许栀和望着她满是憧憬的眸子,笑了笑并未说话。

  五年之后,羊毛织品不像刚出来的时候那般新奇。她准备到时候放开制作的技法,若是愿意,民间百姓可自行在家中纺线制作,若是觉得在家中制作滚轴和纺线麻烦,也可以继续去常家布坊挑选合适的织品。

  五年的时间,足够常家在羊毛织品上占据一席之地,那时候她也不会再向常家收取分红。

  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日后会收获超乎想象的回报。

  常稷轩在旁边起到的作用像是一个见证者,偶尔在两人拟书的时候提醒一句,加以修正,然后继续当一个空气人。后来有僚属找他,他扫了一眼合约大致内容,确认无误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剩下的两个人肉眼可见变得放松起来,常庆妤懒洋洋地往桌面上一趴,目光落在许栀和执笔的手上。

  许栀和这段时间的练字颇有成效,比起原先的工整,更带上了流畅灵韵。

  分红是常见的二八分,除了教学和延伸,全程无需许栀和操心,每个月等着收账就行了。

  期间常庆妤想改为三七分,许姐姐现在只答应了合作五年,二八分,要是连潘楼主人提及的六百两都赚不回来可怎么好?但许栀和拦住了她,常庆妤还不明白常家在汴京的五间布坊是什么概念。

  良吉站在国子监尚且能一天几百文不止,常家铺子的地段自不必说,况且除了常父给常庆妤的五间在汴京的铺子,常家在别的州府也有些根基。

  细数起来,其实她还是赚了。

  常庆妤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等许栀和写完,迫不及待地摁了红泥印,然后吵着要见识见识许栀和纺线的工具。

  那就要带她回小院了。

  许栀和望了眼门外的天色,原先还是万里无云,不料一会儿就起了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落了一地。天色昏沉沉的,像是随时可能下雨。她对常庆妤道:“明日吧,明日我们约一个地方,到时候你点上五六个织娘。”

  这就是要传授技术了,常庆妤知道不能马虎,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栀和:“此外,纺线还需要一些工具,等明日我一道将图纸送过去。你们常家应当有自己的木坊?”要是没有,她可以顺道向常庆妤举荐刘家木坊……虽然看着破小了些,但东西是没得说的。

  “有的,”常庆妤点了点头,“光在汴京城就有四五家。”

  许栀和:“……”

  她忍不住再次感慨常家的家境殷实。

  说完要紧的事,许栀和不再久留,和方梨、良吉一道往家走去。

  常家围墙建的高大厚实,遮住了自西北向东南的寒风,出了常府,细密的冷风像是无孔不入,钻入三个人的脖颈和袖口。

  方梨贴近许栀和的身后试图取暖,小声对她道:“姑娘,汴京可比峨桥县冷多了。”

  往年在峨桥县,第一场初雪一般是十一月中,现在估计十月底,汴京城就会迎来第一场雪。

  许栀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灰蒙蒙的天上。

  如果能在第一场雪落下前,在多做些手衣就更好了。

  家门口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劈里啪啦地撞击着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许栀和脚踩在满地还没被清扫的树叶上发出破碎的簌簌声,快速解开锁让三个人进去。

  良吉喝了一碗热姜茶就出门了,明日要正式把羊毛手衣的生意交给常家,他现在不必急着纺线,可以趁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多屯一些炭火。

  方梨整理了一下明日需要的东西,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像过去一样坐在许栀和的身后看着她描画着图纸,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大厨房忙活。

  许栀和将图纸画完,有些不太好表示的东西,比如铁针,她控制着笔尖在旁边写下了一行小小的注释。

  检查了两遍后,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许栀和站起身,在院子里活动着自己的有些僵硬的双腿和双手。

  陈允渡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小的陶罐,许栀和凑近闻了闻,有些诧异:“霉豆腐?”

  霉豆腐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将老豆腐切成寸长的小块,然后整齐地摆放在蒸篦或箩筐上,同时保持适当的空隙,撒上曲粉后盖上盖子等待发酵,大概七八天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白酒和姜粉洒在上面。到了这一步,霉豆腐的制作已经完成大半了,剩下的就是将小块的霉豆腐装入陶罐,密封半个月后,就可以开始享用了。

  一般过了八月,天气开始转凉,就有不少人琢磨着做上两罐简单方便、滋味十足的霉豆腐了,比如许府的刘妈妈。

  在许府的时候,许栀和偶尔会看见忙活了一天的刘妈妈坐在大厨房的门口,端着一碗熬煮得稀烂的白粥,配着一小块鲜咸的霉豆腐,仿佛在吃着什么人间难得的美味佳肴。

  “嗯,刁娘子让带回来的,”陈允渡将霉豆腐放在桌面上,“她说放了二十天了。”

  已经密封半个月多,意思就是可以吃了。

  许栀和揭开了盖子,闻到了一股咸香、辛辣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霉味。

  刁娘子制作的霉豆腐很细致,大小差不多,除了姜粉,还在上面撒了足足的花椒粉。

  寻常人家做的霉豆腐很少在上面撒花椒粉、胡椒粉这些调味料,价格太贵了。

  许栀和蓦然闻到花椒的味道,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装着霉豆腐的小碟子被端上了桌。许栀和久违地尝到了花椒带来的辛辣味,但她并没有多吃,只沾了一点拌在饭菜上,尝个味道。

  方梨和良吉也分到了一块,前者和许栀和相处的时间久,口味一脉相承的清淡,后者倒是很喜欢这种嘴被霉豆腐打了一巴掌的感觉,吃得津津有味。

  九月底的时候,许栀和就降低了沐浴洗澡的频率,隔一段时间才会让方梨烧水沐浴,其他大部分时候用热水和毛巾擦干净面庞和手脚。

  她饭后快速擦洗了自己,然后迫不及待回到了床上,将脚缩在被窝中,上半身靠在床头翻着一本书。

  陈允渡和往常一样洗漱、更换外衣,不过今天他并未直接回到书案前坐下,而是走到了许栀和的身边。

  许栀和察觉到身上的阴影,抬头看向他,“是不是夜里太冷了?今日良吉买了炭火回来。”

  “还好,”陈允渡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说,“今日有人送了帖子到梅公府上,是杨学士准备在金明池开雅集,梅公让我跟着一道去,夜间住在大相国寺。”

  许栀和怔了怔,才问:“那要去多久?”

  陈允渡说:“两天一夜,若是天气不好,估计多留一晚上。”

  许栀和便没有说话了。

  陈允渡以为她在担忧,连忙道:“你放心,我肯定尽早赶回来,除了在金明池对诗,其他时间吃住都在大相国寺。”

  他今日回来的时候,梅尧臣和刁娘子还在打趣他,让他一定要和娘子说清楚了,不是去秦楼楚馆,是真的学书,免得她担心。

  许栀和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阖上了手上的书,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知道。”

  和导师出门一道去参加学术会议嘛。

  陈允渡见她没有任何不悦,这才放下心,他握着许栀和微凉的手,有些不舍地放入被子底下,然后垂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许栀和闭上眼睛,等他亲完起身,才睁开双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才一晚上,到底是他在担心她舍不得,还是他自己舍不得出去。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陈允渡已经出门了。

  许栀和的目光在房中转悠了一圈,一时间没看出来他带了什么东西走。

  方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满身凉意,她进屋后连忙把装了热水的铜盆放在了桌上,使劲跺了跺脚,然后将牙粉和牙梳放在一旁,将许栀和从被窝里面拔了出来。

  许栀和像一根被人扯断根茎的萝卜。

  天气越冷,许栀和早上赖床的时间越长,夏天是许栀和最勤快的一段时间,现在入了秋,她又恢复了往年的惫懒,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黏在床上。

  方梨对如何将许栀和从床上扯出来显然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体会,她动作利索地将许栀和外袍搭在她背后,然后看着迷迷糊糊的许栀和一点点将胳膊伸入袖子,在此期间伴随着约莫十几声哈欠。

  哈欠会传染,方梨走到热水旁边,路上也跟着打了一个,

  许栀和先把牙梳沾水,然后舀出一点牙粉,刷完牙后,她用兑好的温水漱口,最后洗脸。

  等方梨倒完水回来,许栀和已经差不多清醒了,“方梨,我们等下回来的路上买一块布帘子吧。”

  现在正屋没有布帘阻挡,把门打开的时候冷风畅通无阻,往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钻。

  方梨点了点头,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许栀和面前。

  许栀和扒拉了一下面条,果然在面条的底部发现了一颗白胖的蛋,她吃完后,又在身上多添了一件嵌着毛边的外袍,和方梨一道出门。

  路上来往的人比往日看着要少些,许栀和拢着衣袖,按照昨日常庆妤提到的布坊方向走去。

  常庆妤提到了那间布坊并不是在汴京城地段最好的一间,而是铺子最大的一间,坐落在潘楼街上,一共两层,下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匹、成衣,上面则堆积着过时的布料,还有一些绣棚、纺车等工具。

  许栀和走到布坊,抬头确定了牌匾上写着的是“常家布坊”后,抬脚走了进去。

  常庆妤还没有来,来的是她身边近身服侍的安嬷嬷,她和另一个丘嬷嬷同为常庆妤的乳母。

  见到许栀和的身影,她连忙笑着迎上前,“许娘子,我们姑娘怕你等着急了,嘱咐老奴先来这儿候着你。”

  安嬷嬷穿着花青色的衣裳,头上束着一个整洁的包髻,用一根银梳固定装饰,耳坠上戴了鎏金的耳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仆妇。

  昨日夜里常庆妤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们一定要记得喊自己起床,两人记在心中,可到了第二天,无论自己怎么喊,床上的姑娘都不肯出来,最后她和丘嬷嬷一合计,决定一个人留在府上看着姑娘,另一个先来布坊等人。

  许栀和点了点头,问:“不知道嬷嬷怎么称呼?”

  安嬷嬷落后一步跟在她的身后,笑着道:“老身姓安,往日姑娘叫我安嬷嬷。”

  许栀和便沿用了常庆妤的喊法:“安嬷嬷。”

  “不敢当不敢当,”安嬷嬷笑,“许娘子,你昨日说的五个织娘都已经到了,正在二楼候着,你现在可要上去见她们?”

  许栀和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