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眠云
清月看了一眼水箐,不欲同这样的蠢货争辩,她思虑再三,扬州城里能进官眷人家的,要么就是说书的女先,要么就是唱戏的班子。女先要口齿伶俐、言谈得趣,她做不来;戏班子里会唱戏的都是打小起的童子功,她更做不来,左思右想以后,唯有写戏本子还能做一二;当年侥幸留得一条命,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用。
她父亲定然是被冤枉的,都是狗官勾结,害她家破人亡,京城的她动不得;扬州的,她不信她寻不到机会为父母报仇雪恨!
“若主家有赏,我愿意分出一半给小红,不知这样,水箐姑娘可还满意?”清月意不在赏银,但也不能全给了小红,不然也叫人疑心。
小红面上一喜,眼睛立即看向水箐,水箐见她自己愿意,也不再纠缠,颇为倨傲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清月姑娘愿意让一步,小红也愿意,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那就这样吧,班主,你觉得呢?”
赵班主知道小红从前得过的赏银,最高也不过十文钱,他倒还真不至于为这十文钱大动干戈,也点头应下了。
待到申时,宾客而至,因是小宴,带的又是自家女眷,故而也不提什么男女大防,只在宴上分桌用餐,而后看戏还是并在一处。
李见山先将自家娘子领了过去,李娘子是个惯会交际的妇人,不过一会就亲亲热热的叫上了弟妹,又替她介绍了剩下的三人,秦嬷嬷安排了引路的丫头,将人引到后花园中落座。
李娘子率先感叹:“早听我们家见山说,兰溪别院风景一绝,如今看来,当真不是虚言呀。这院子可真别致。”余下三人也纷纷应和,她们郎婿的官职略低于庄三爷,家世也不及。
虽说正妻同妾室交好,传出去不好听,庄三爷一共就递出去四份请帖,也没见谁不来呀,可见名声也不如实实在在的好处,况且,这位颇受宠的妾室,瞧着也不像是个飞扬跋扈的人,实在是意外惊喜了。
清月见各位夫人都落座了,便来请示,可要点戏,双手呈上戏册子,声音清脆悦耳:“还请夫人点戏。”
苏禾接过来,翻了两页,名字倒是有趣,便问道:“各位姐姐可有什么想听的?”
众人纷纷应道:“赵家戏班子近来有几出戏很不错,咱们不如听听?还是沾了夫人的光,赵家戏班子最近在扬州城里可是难请的很。”
清月躬身行礼,道:“都是各位夫人抬爱了。若是想听新出的戏,珍珠泪,这出,各家夫人们点的极多。”清月还想在说说这出戏唱的是什么,却被苏禾打住了,“咱们听完就知道了。有劳姑娘了。”
前院庄引鹤同他们四人喝茶议事,后院一出好戏拉开帷幕。
第99章 台上青衣扮相极好,……
台上青衣扮相极好,敷脂粉,吊眉眼,点朱唇;头面也精巧,绣球点翠,香鬓,贴片儿;水袖一甩,唱腔大方自然,明朗圆润。
台下女眷纷纷点头,绣帕掩口,小声说道:“怪道最近赵家班子的戏好呢,嗓子确实不错,词也新鲜,不比以往的,都听腻了。”
又端起桌上都饮子,略抿了一口,而后侧过身子,朝着苏禾,赞道:“娘子这酸梅饮子,我尝着,与家常的似有不同?”
“陈娘子好灵的舌头,”苏禾有些惊讶,“这是三爷请大夫配的,我身子不好,夏日又贪凉,时常爱用加了碎冰的饮子,为着这个,才叫大夫给开个酸梅饮的方子,消暑解渴。”
“哎呦呦,到底是娘子得看重,”苏禾右手边的李娘子也跟着凑趣儿,“听我家爷说,三爷宝贝娘子跟什么似的,一概好东西都送到娘子这儿来,可见是上了心的。”
“娘子说笑了。若是娘子喜欢这饮子,我叫人抄一份方子,娘子走时带上。”苏禾扯起别的话头。
陈娘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家世在四人中不算最好,但也不是最差,她郎婿在庄引鹤手下当差,自前头那个夫人病逝,这么多年下来,还真是第一次见正经八百的给一个外室娘子攒局的。别的暂且不论,她自问识人不差,这位苏娘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张扬跋扈的,先交好,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陈娘子笑出声来,故作嗔怪:“我是个脸皮厚的,往后若是馋这一口了,或派人过来要,或亲自上门来同娘子讨一碗饮子,娘子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李娘子拿手虚点了一点陈娘子:“好呀,咱们也认识些许多年了
,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破落户这般客气呢。”
都是惯打交道的老熟人了,对方一个眼神,我也大概能将你的意思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随即也顺杆爬,亲昵地拍了拍苏禾的手:“我是没有陈娘子这般刁的舌头,不过,这酸梅饮子的味道我也确实喜欢,不知姐姐有没有这个脸面,也过来讨一碗?”
苏禾朝着眼神划过两人,笑着应承道:“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难得有一样东西,姐姐们喜欢,若是以后想喝了,我一定恭候姐姐们过来。”
“这词唱的可真好,‘都笑我名门落魄,一腔惆怅,怎知我看透了天上人间,世态炎凉。’这青衣唱的婉转哀怨,倒叫我要落下泪来了。”
左边打着机锋,右边两个确却是实在心肠的听戏人,这两位明显年轻了着,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郎婿不过是微末小官,二人也鲜少有这样的应酬交际,故而,只当自己是来看戏听曲耳的,若是能搭上两句话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搭不上,那也就算了。
苏禾听到右侧许娘子说这戏,也点点头,道:“早知累的娘子落泪,咱们该点些喜庆的戏文来听才是。”
比起陈、李二位娘子,许娘子瞧着便青涩多了,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得入了迷,倒是惹笑话了,这戏文之前从未听过,偏生写得极妙,还要谢过苏娘子才是。”
说着,又捏着手帕,极有兴致的说道:“这扬州城内大小戏班子,各家戏文我也听了不少,左不过就是些高门娘子死活要嫁穷酸书生的臆想故事。这女子家道中落,尝尽人间苦楚的,倒真是新鲜。我们家世尚可又得夫君看重,才能避免受此磨难,当真是老天保佑。”
李娘子一听许娘子这话,脸上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她这话说的极冒犯,也没有脑子。又怕许娘子得罪苏禾,打着圆场道:“女子家世如何不重要,将来的郎婿如何才是最要紧的。就是出身勋贵世家的女娘,若是不得郎婿宠爱,那也是无用的。”
苏禾察觉到了李娘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大约是怕许娘子的话得罪了她,也是为了安抚她的心情,便扯起嘴角笑了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很是呢,咱们认真听戏吧,难得有这样好的戏文,错过了岂不可惜?”
四人也不在多言,俱安静地看着台上,秦嬷嬷今儿一早便忙的直打转,大力和秋桂也被拉了壮丁,直到饮场时,也接近晡食了。
秦嬷嬷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力求将这小宴办的漂漂亮亮,安排好后,便过来请示,又怕惊扰其他贵客,便站到苏禾身旁,俯下身子在苏禾耳边道:“娘子,已近晡食,要不要让各位贵女眷移步偏厅?”
苏禾抬头看了一眼秦嬷嬷,轻声问道:“都安排好了?”
第100章 秦嬷嬷俯耳道:“……
秦嬷嬷俯耳道:“三爷说是小宴,为表亲近之意,就不分前后院了。只在偏厅设下两桌,中间以屏风遮挡,既显亲热又合规矩,娘子意下如何?”这事苏禾一早便全权交代给了秦嬷嬷,又是庄引鹤的意思,她自然不会反驳,笑着点头应下,又瞥了一眼戏台上还未下场的戏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她们的饭菜也都准备好了?”
“备好了,娘子。只是后院规矩森严,不许外男私自走动,赵班主倒也懂规矩,只问能不能将饭菜送到后罩房里,老奴便叫大厨房的师傅们做好了饭菜,再让小丫头们送过来,这样虽费了些事,但也避免了外男在后院走动。娘子,您看这样可以么?”
苏禾心中有些诧异,今日的秦嬷嬷分外客气,不对,应该说自从她又回到兰溪别院后,便一改往日管事嬷嬷的做派。从前,她虽敬着自己是庄引鹤的房中人,也给五分薄面;但倘若遇到自己行了她眼中不合规矩的事,话虽婉转,但是该说的从不留情面,兼之自己出生确实不入她眼。于规矩行事上,更是稳稳压自己一头。好在,她也无争权夺利之心,在过去的日子里也算相安无事。只是何曾有事事过问自己的时候?
苏禾看着她一把年纪还如此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自己厌恶再被赶回庄府,又念着往日里这位嬷嬷并不曾真的为难自己,只笑着说:“嬷嬷办事,我最满意,从前在清安县便是多得嬷嬷照顾,如今在别院里,还望嬷嬷一如既往。这次安排的十分好,我不懂这些,倒是辛苦你忙前奔后了。”
“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况且也有秋桂和大力的帮衬,老奴不过是动动嘴罢了,当不起娘子这般,不如就请各位贵客入座?也叫戏班子也歇一歇,赵班主说晚间那场才是重头戏,是戏班子新出的,在咱们府上第一回 亮相呢。”
后半句话秦嬷嬷并不曾收住嗓门,故而坐的近的李娘子一听,忙凑趣问道:“嬷嬷这么一说,倒是勾的我心痒了,恐怕用饭时都要惦记了呢,嬷嬷可有打听是唱什么的?”
寻常戏班子得主家邀请上门唱戏,多半会告知主家要唱什么戏文,可有避讳之处,秦嬷嬷原也将戏班子呈上来的戏折子拿给苏禾过目,苏禾不过粗粗看过,只说无碍。
秦嬷嬷转身朝着李娘子行了一礼,温声道:“老奴并非不想告知李娘子,只是老奴也只是粗略得知一二,并不曾详细过问,唯恐说的不好,扰了娘子的雅兴。不如到晡食过后,听戏班子唱起便能知晓了。”
李娘子捂嘴一笑,道:“嬷嬷说的也是,偏生我是个沉不住气的,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客随主便吧。”
苏禾见状也道:“也到酉初了,偏厅备下了酒食,还请各位娘子移步?”说着便站起了身子,看向其他四人,也纷纷起身,应和道:“到底还是听戏打发时间,不过才一出戏,竟到这个点了,娘子选的戏班子好。”
丫鬟们拥着娘子们一起去了偏厅,于屏风右侧的围桌坐下,苏禾落座,见众人也已坐下,开口道:“今日三爷说请的都是素来亲近的朋友,又是小宴,不如就在一起,咱们隔着屏风也能说说笑笑的,倒比我们独坐好些。”
陈娘子一甩帕子,爽利十足:“娘子这般安排的才好呢,咱们都是自家人,这样又热闹又合了规矩,可见娘子心巧胜比干。”这话夸张,但她的郎婿不如李见山那般同庄三爷亲近,这后宅娘子交际上,她须得尽心才是。
几个才逗趣上,庄引鹤便带着人进来,一见中间隔着的屏风,蹙了蹙眉,道:“一会我带各位兄弟一起看戏,总归是要碰面的,不如就将这屏风撤了去?”虽未点名是同谁说话,但这商量的口吻一听就晓得是过问苏禾的意思。
苏禾不动,语气却是温柔,道:“爷,这撤了屏风,到底还是有些不便,女子用膳规矩本就多,不如还是放着,也叫各位姐姐们安心用着,可好?”
“依你。”庄引鹤一甩衣袍坐在了主位上,又招呼其余人落座。秦嬷嬷站在偏厅大门入口处,见两边都落座了,拍了拍手,让候在偏厅外的小丫鬟们挨个进来上菜。
秦嬷嬷见丫鬟们都退下后,走到女桌旁,道:“今儿给娘子们备的是自家酿的桂花酒,闻之清甜,入口绵柔,极得后宅娘子们的喜爱。不过,到底是酒,娘子们适量,若是喝醉了,后面那出新戏可就听不到了。”
李娘子笑道:“多谢嬷嬷提醒,咱们也就尝尝味,不敢多喝。”
席间除却庄家,其他人家门户不算高,庄引鹤特意选的,就是怕谁家心高气傲的后宅娘子看不上苏禾的妾室身份而叫她心里不舒服,桂花酒不难得,扬州城里十家酒庄里得有九家售卖,难得的是自家酿的,与市卖的不一样,也是怕席间哪位娘子贪杯喝醉
惹出笑话。
“那老奴给娘子们斟酒。”说着就执壶走到苏禾旁,先替苏禾面前的小酒盅满上,又围着桌子替其他娘子挨个满上,苏禾举杯,道:“我平日里极少饮酒,今儿这桂花酒,我也是第一次尝到,咱们也尝尝味道如何,若是不喜欢,就换上别的来。”
说完便一饮而尽,其他娘子也纷纷饮尽,许娘子率先开口,朝着苏禾便道:“到底是自家酿的,果然不一样,入口柔和不说,刚才秦嬷嬷替我斟上时,桂花香气浓郁,我实在爱的不行。偏生我又是个酒浅的,要是三杯下肚,只怕是醉的找不到家了。今儿恐怕是不能多饮了。”说着面上还带出遗憾之色。
坐在她身旁的孙娘子笑道:“你还真是偏爱桂花,头油也使桂花香的、首饰也爱桂花的、连衣服纹样都爱桂花的。都说桂花添贵气,可见妹妹的好福气在后面呢。”
苏禾见她如此,眼带笑意,看着秦嬷嬷道:“咱们别院,这酒还有多少?”
“回娘子的话,大约还有两桶酒,一些是用来待客,还有是想着给娘子饮用的。”
“打些酒装好,今儿走的时候,叫许娘子带上。她爱这个偏生今儿又不能喝个痛快,带上些家去,免得日思夜想。”苏禾满眼温和,眼中并无高位者向下位者赏赐的高傲,好像只是向一位新结交的好友分享一件她心爱的物件一般。
许娘子笑的十分开心,也不站起身,只是在席间对着苏禾笑道:“多谢娘子,说起来,我比娘子还年长些,却无什么好东西送与娘子但又得了娘子的好酒,实在是惭愧。”
“许娘子不必这么说,这酒在我尝来,确实不错,但却不及娘子这般喜欢,若是换成桃花酒、梨花白,于我来说,并无什么差别,倒不如曾与懂它之人,才是不辜负了好酒。”
女桌这边聊的畅快,男客那边倒是斯文安静了许多,毕竟席间也无弹唱助兴的女妓,又是同自己娘子隔桌而坐,这群人说话都文雅了许多,庄引鹤引着话题谈起了李见山说与自己听的那庄陈年旧案。
彼时他还只是一个只知道厮混的公子爷,后来立事了才晓得正是凭借这桩旧案,他的长兄才得以平步青云。他也与长兄次兄聊过这事,断的不冤,只是何故走失了一位女娘,坊间传言早已自缢身死,后头这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后罩房。
小红吃得香甜,抬头夹菜时,还道:“难怪都说给大官家唱戏油水足呢,这饭菜都比咱们往日里吃得好!”又朝着一旁的水箐道:“姑娘,多吃些,这样的好饭菜可不是回回都有的!”
水箐白了小红一眼,颇有些嫌弃:“吃得这样多,当心长胖了,身段扮不成青衣,我看你怎么办!”
小红想的倒开,满不在乎道:“扮不成青衣,我就去唱丑角!姑娘能唱青衣就行了。”见她这样不思进取,水箐心中长舒一口气,小红是个没心眼的,这丫头有嗓,如今自己还是台柱子还能护着些,班主也愿意给三分颜面,若将来自己嗓子不好了,只怕是护不住了,想到这里,一把夺过了小红手里的筷子,冷声呵斥道:“不许吃了!”
又瞥见一旁文雅端庄的清月,眼中一片不屑,眼睛看向小红,朝着清月的方向努努嘴,带着些许调笑:“去,给你清月姐姐捡些干净没动过的,她一向穷讲究,不吃旁人碰过的东西。”
清月充耳不闻,双手捧起戏折子,朝着赵班主俯身,声音清脆,道:“请爷点戏。”弯腰躬身,双手将戏折子高高捧起,待到赵班主接过,她摸了摸袖中冰冷的刀背,眼中俱是冷静和死意。
“这样很好,一会你就这么呈给庄三爷,记住了,若是出了差错,就别怪我揭你的皮了。”赵班主看了一眼小红,又将戏折子递还给清月。
第101章 戌时初。……
戌时初。
天色微暗,宴散,众人携妻落座,因加了男客听戏,秦嬷嬷趁着众人晡食时又吩咐粗壮仆妇重新安排了座位。最中心的自然是庄引鹤和苏禾,李见山夫妻坐在庄引鹤的左手旁,秦嬷嬷见苏娘子对许娘子很是喜欢,便擅做主张将许娘子安排在了苏禾的右手边,也方便两人闲话几句。
赵家戏班子早已等候在后罩房内,赵班主思来想去还是担忧,清月第一次伺候人点戏,若是不妥,恐怕要得罪人,便亲自引着人去。
待到近前,赵班主再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脚下三步,清月看起来倒是大方许多,双手呈着戏折子,丝毫不见怯色。朝着庄引鹤一拜,嗓音柔婉:“还请家主点戏。”
婷婷袅袅,颇有风姿。若是在旁的场合,免不得引庄引鹤多看几眼,只可惜,今儿是在别院,他自觉和苏禾感情正好,好容易哄着这个倔脾气的愿意安分些,什么神妃仙子都入不得他眼了。
故而也不曾叫人起身,只握着苏禾的手,捏了捏,道:“娘子可有什么想听的?”
苏禾看了一眼清月,道:“我听闻,你们家戏班子不是出了一处新戏么?还不曾亮过相,不如就先来这一出?”
“是,那就先按娘子的意思。”赵班主紧跟着应和下,转身就要叫人上场,清月见无人拿起她的戏折子,只能对着苏禾道:“娘子有所不知,新出的戏并不算长,娘子还可在点一出?有些戏唯有我们赵家戏班子有,可要看看?”
许娘子一听这话,脸上倒有几分意动,身体也不自觉的朝着这边倾斜了几分。她家不比庄家钱财权势俱全,单请戏班子上门热闹的花销就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顶多家中老太太老太爷整寿,为了撑场面才能请个中流戏班子,赵家戏班子从前她家就请不起,往后就更请不起了。
苏禾察觉到了许娘子的动作,转头看了过去,眼中含笑:“许娘子可有想听的?不如你来点一出?”
“多谢娘子厚爱,我平素爱听戏,一听有赵家戏班独有的戏,难免有些激动,倒是招笑了。今儿是娘子做东,咱们客随主便就是了。”许娘子婉拒了苏禾的提议,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她识字不多,唯恐露怯,自己跌面子不说,若是带累了自家郎婿,那才是真麻烦。
苏禾见她这样,也不强求,又看清月一直举着戏折子,便将戏折子拿了过来翻看,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苏禾将身体靠近庄引鹤,低声说:“爷,你可要看看?”
清月低着头,垂手安静的立在一旁,距离苏禾不过两三步路,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庄引鹤的手,直到看见他从苏娘子手中接过戏折子,翻开起来,又指着几出戏文,低声询问苏禾,眼角眉梢都带着温和。
那位苏娘子看着戏折子频频点头,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清月闭眼,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她的亲眷家人,早已经黄土枯骨,而杀人凶手却能身居高位,庇荫家族,这贼老天何其不公,今日本就没打算活着了,孑然一身,生无意,死何惧?
清月将手拢在一处,摸出了放在袖袋中的匕首,匕首很短,女子一掌便可掩饰住,刀刃闪着寒光。清月双手叠在一处,掌面向内。
“这处戏如何?这名字倒是怪有意思的。”庄引鹤手指着戏折子,眼神落在苏禾的身上,目无他人,等着她的意思,苏禾也觉得这名字有趣,刚想抬头问问这出戏讲的是什么?一抬头,便看见那女子一步上前,手握短刃,朝着庄引鹤的脖颈处刺去!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苏禾半起身子扑在了庄引鹤身上,短刃刺破衣服,刺进骨肉中,呼痛的声音瞬间响起,庄引鹤瞬间反应过来,搂住苏禾,瞬间起身将人护在身后,一脚便踹在了清月的小腹上,人跌出去一尺多远,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瞬间一口血便喷
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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