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让他亲眼看着她,在他的锁骨留下一圈发泄的牙印,引得他闷哼一声,才算满意。
她这才放了他,转过身?手轻轻一扬,再回头时,已成了“王知微”。
“来人,郎君要更衣。”
到了新?婚夫妇敬茶的时辰。
若是感情极好的一对新?人,大家给的耐心总会多些,迟些来敬茶也是可?以?的。
对世女和邹大人这对夫妻,大家耐心就更足了,无他,只是听说昨夜打得厉害。
昨儿半夜,一群下人被叫过去收拾,却又不被允许进入屋内,只准在偏院准备好洗澡的水,过了一会子,主子们离开了,才被允许进屋。
屋内一片狼藉,窗户上插着匕首,匕首的侧身?有淡淡的水渍。
地?上有铃铛、点心,还有一应莲子花生等,撒了一地?。衣服倒是一件没有,腰带却随地?扔着,纠纠缠缠,拖到地?上。
红绸半挂在窗环上,窗户上和窗边的半身?矮柜上汗淋淋的,还有肉眼可?见的鲜红。
在大洲,每个男子嫁人之前,都要由妻主家的侍从验明?其处子之身?。
大洲的男子那处在八岁以?后,都会长出一层“花瓣”,花瓣越厚,表明?男子处子之身?的时间越长,和女子行房时,那花瓣会脱落,留在女子体中,逐渐消散。
年纪大些的男子,花瓣太厚,需要喜郎在婚前辅助,用玄音阁的药剂让花瓣先脱落一些,方便妻主行房。
世女府验身?的侍从是怀王君派来的,他亲自?验明?过邹大人的身?子,还问过邹大人,是否要专门的喜郎帮忙,邹大人终究没让任何人碰。
本来大家都怀疑世女的能力,觉得世女不够强健,且放浪形骸,一晚上可?能搞不定邹大人。
如今再看……
真是多虑了。
一早,在众人的簇拥下,乾玟和邹以?汀坐上了去怀王府的轿子。
怀王府与承平侍女府只隔了一条街,来去方便。
马车上,邹以?汀只觉坐立难安:“若是被怀王发现?……”
“不会。”乾玟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撩,“否则夫君以?为,我为何与她交好?我图什么,图她狗一样的脾气吗。”
邹以?汀:……
原来她早就在计划今天。
为什么。
邹以?汀锁眉,不由又望向?她。
她非常擅长易容,除了眼眸更黑些,从外表上,与王知微没有区别。
她本职不是商人么,为何会这样刁钻的技能?
王知微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往后,他又如何自?处。
他算是……嫁给了谁?
他昨夜没去报官,他们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包庇了她。
邹以?汀很难不去想?这些。
许多疑问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叫他神情愈发凝重。
轿子在怀王府门口落下,乾玟兀自?跳下车,邹以?汀也利落下了车。
乾玟:“本世女自?己过去,都滚。”
下人们早就熟悉了王知微的臭脾气,应声退下。
她和真的王知微一样,逛自?己家似的,大喇喇往前走?。
后头飞鹰只觉前头二?位主子气压极低,不敢说话,求助地?看看枕流。
“枕流”一派从容,这等气压,早已家常便饭。
邹以?汀跟在乾玟身?后,只觉这路过于曲折了,他把所?有的岔路记在心里?,方便以?后有机会来调查。
后知后觉的,他不由猜想:她该不会,是特意带他绕路的吧?
“走?什么神?”乾玟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道,抓住他的手腕,“走?快点!”
飞鹰忿忿咬牙,想?要反抗,想?说“你别这样吼我们家公子”,忽然被枕流一拉:“我们不能跟进去,就在这等着。”
一口怨气就这样堵在飞鹰胸口不上不下,给他脸都憋红了。
跨进院子,远离飞鹰的视线,邹以汀只觉她的手倏然一滑,落进他的腕间。
然后,手指一根一根,钻进他的手指间,最终与他十指相扣。
纤细的、柔软的手。
分明?武功高强,却奇异的没有一点茧子,那样养尊处优的手,正紧紧牵着他的残破。
他几乎要自?卑地?将自?己那满是伤疤、针眼的手藏起?来。
却又不想?。
他贪图着这须臾的温柔。
暧昧都被杂糅进空气中,丝丝缕缕地?扑面而来。
噗通,噗通。
他的心漏了半拍。
木讷地?不知道该不该也握紧她的手。
他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任凭她牵着他,一路向?前。
临到厅前,她忽然放开他:“进吧。”
手指间还残留她的温度。
邹以?汀忙别过头,“嗯”了一声。
怀王压根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也不指望这女儿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助力,在他看来,王知微的作用甚至不如那些能嫁出去的儿子。
所?以?她压根没把其他儿子和心腹招来,只与怀王君在此等候。
怀王君倒是个心疼自?己女儿的,只是碍于怀王,这么多年也很少和女儿谈心,终究是生分了。如今再看自?家女儿好歹是个世女,却娶了这样的正夫,真是要呕出一口血来。
二?人进了屋子,乾玟粗粗行礼:“娘,爹。”
按礼俗,邹以?汀应该行跪拜大礼,他刚掀起?袍子要跪,那头乾玟忽然冷道:“跪什么,婚礼上都没跪,如今做什么样子。”
邹以?汀:……
新?夫不跪,传出去,也是怀王府不认可?邹以?汀。
上首怀王君见自?家女儿也不满意这门婚事,不喜欢这正夫,更加懊恼,但跟着怀王常年游走?在后院,面子工程做惯了,只道:“微儿,无论如何,邹氏已是你的正君,你莫要苛待他,传出去多不好。”
怀王也冷哼一声,只冷冷道:“纨绔做派。”
乾玟不以?为意,只站姿随意,当没听见。
那头怀王君又道:“邹氏,本宫也要说你几句,你怎的还没乞休?”
乞休,便是要邹以?汀辞官,窝在家里?相妻教女。
邹以?汀淡声回道:“陛下赐官,不敢擅辞。”
怀王君不满地?轻笑一声:“陛下英明?,不会强求你成亲后还为官的,你这身?子也老大不小了,得找个太医来好好诊脉调养,否则日后如何绵延子嗣……”
“哎呀,”乾玟忽然打断怀王君,“时辰到了,我约了朋友们去听琅玉阁的新?曲,爹,娘,我先走?了。”
“放肆!”怀王重重拍向?桌子,“你给我站住!”
说罢,她冷冷瞥向?邹以?汀:“你出去。”
邹以?汀眉目紧皱:“如今我已是……”
话没说完,就见乾玟手偷偷背在身?后,冲他甩了甩,让他快出去。
邹以?汀抿抿唇,这才屈身?告退。
怀王没把他当自?家人,教训女儿当然要关起?门来,不让外人听见。
但邹以?汀耳力极好,还是听见怀王勃然大怒,骂了好一会儿,怀王君在旁边劝得最后呜咽起?来。
邹以?汀不由胸口发闷。
屋内,乾玟早就神游了。
骂得啥呀乱七八糟的,有一句有用的吗?
况且骂的是王知微,和我乾玟有什么关系。
一炷香后,怀王骂累了,让她们滚。
乾玟转身?就走?。
推开门。
青年长身?玉立,在烈阳下忧心忡忡等着她。
真是固执,两旁的阴凉地?不知道站吗,就立在这里?。
她唇角轻勾,与邹以?汀擦肩而过时,放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走?了,夫君。”
邹以?汀睫毛轻颤,紧紧跟上她。
他关心地?凝望着她的背影,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却搜罗不出。
他完全没有经?验。
走?着走?着,乾玟只觉袖子一紧,好像被人轻轻扯住了。
仿佛有一根线,力道不大,却稳稳的把两个人连接起?来。
亮烈的阳光下,她走?在前面,只当不知道。
唇角却不由扬起?一个欣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