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乾玟很忙的,又要当乾玟,又要当王文,还要当王知微。
离开怀王府,她便要去巡铺子,差人把邹以?汀先送回府。
邹以?汀回到承平世女府后,便努力熟悉起?承平世女府的内务来。
即便他没接触过这些,那些仆人也多数不服他。
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剑把一口巨鼎削了个稀巴烂。
地?动?山摇,泰山崩于前一般。
那口几个人才能搬动?的鼎,刹那间开花了,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那些仆人们目瞪口呆,自?此一个字也不敢驳他。
一个个撒腿就跑,把所?有的产业及账目,都全数抱到了邹以?汀面前。
承平世女府的产业几乎都被王知微败光了,怪不得她能忍者性子和王文交好。
所?谓知己,恐怕也都是表面文章。
好在从小跟着爹学过一些大家公子必须要掌握的管理家宅的手段。
邹以?汀默默看账看了整整一天,把所?有的产业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并整理成意见,等乾玟回来和她商议。
也算是,尽他所?能。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晚膳时间了。
“枕流”——此刻邹以?汀严重怀疑其实是黄鹂,走?进来恭敬道:“郎君,该用晚膳了。”
她与飞鹰端上一桌菜,恭敬候在一边。
邹以?汀望着一桌子菜式,独自?坐在一边,不由问:“她……今晚不回来?”
黄鹂笑道:“世女可?是世女,外头还有许多公子等着世女照顾呢,哪能每日着家~今晚小姐要去春花楼看新?兔儿爷。”
邹以?汀:……
以?往邹以?汀用膳的时候,都会叫飞鹰一起?,眼下,他对飞鹰和黄鹂说:“一起?用吧。”
飞鹰应一声就去了,黄鹂愣在原地?。
阿这……小姐只说要听邹将军吩咐,没说可?以?一起?用膳啊,她要去吗?
黄鹂犹豫了一会儿。
其实小姐杀了王知微之后,黄鹂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小姐好像……对邹将军是真的啊,不是她想?的要瓦解渤国的武力。
不过娶了邹将军,怎么不算一种瓦解武力呢?
听邹将军的吩咐,邹将军叫她吃饭,她吃了,也是听邹将军吩咐。
她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究凑上去了。
黄鹂打起?精神,生怕邹以?汀问小姐身?世相关,在脑海里?把早就用过千百遍的说辞再掏出来滚瓜烂熟背了一遍,谁知邹将军一句也没问。
三人只是沉默的用膳。
用完膳,天色渐黑,邹以?汀说要歇下了。
待下人们都离开,他先合衣在床榻上躺了片刻。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睁开眼,起?身?。
从傅府带回来的第一批行李中,有他的佩剑,还有一套夜行衣。
他穿好夜行衣,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空如洗,暮色深沉,唯有稀稀疏疏的虫鸣。
他确认周围无人,黄鹂也不在周围,便循着白日的记忆,用轻功往怀王府的方向?去。
白日里?,乾玟特意带他绕了一段路,他便将所?见全部记下。
晚膳的时候,他在脑内粗略整理了怀王府的地?形图,决定先行探查一番。
邹以?汀利落在围墙与屋顶之间跳跃,最后稳稳落在了怀王府的围墙内。
怀王府比承平世女府戒备更加森严,几乎说得上是“重兵把守”。
他小心翼翼隐匿于黑暗中,穿过几个院落,来到怀王君与怀王的卧房屋顶上。
隔着瓦片,极佳的耳力能零星地?听到屋内的谈话。
“那邹以?汀真是个祸害,你不知,他已经?查到刘百户家中了,好在我及时将阿贵处理了。”
“不过是你目光短浅,内宅之仁罢了,早该将他处理了!”
“阿贵跟了我二?十几年!”
“好了,别吼了,你要全天下都知道吗?!”
须臾的沉默,还有怀王君隐忍的呜咽。
几息后,王昭华冷道:“近日,派人把那坟毁了,不要留下一点证据,陈家那边,也不要让陈银宝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若是被查到……”
“我知道的,若被查到,你便要把我推出去,你好狠的心!”
“这只是下策,我定会保你平安,你怕什么。”
“王昭华!我不稀罕那皇君的位置!为了这个位置,你把咱们微儿都推出去了,娶了个祸害回来,若不是因为他查到刘百户家里?,阿贵也不用死!”
“闭嘴!”
之后便是怀王君开始翻旧账,怀王听不得,直接甩门走?人,徒留怀王君一人在屋内哭泣。
邹以?汀小心隐蔽着身?形,将蒙面的黑色方巾又往上拉了些。
吴淑君想?一箭三雕,他怀疑陈家是二?皇女派的,是二?皇女的粮仓,但依方才怀王所?言……
陈家竟然也不是二?皇女派的。
陈家一个外族当上了德贵军,一个外族又嫁给了吴淑君的表妹。
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漩涡中独善其身??
邹以?汀脑海中冒出了王文。
难道是她从中斡旋……
不过陈家如何,与邹以?汀暂且无关,他决定先去怀王君院里?的仆人房查查“阿贵”。
怀王君杀了自?己的陪嫁,自?然要有新?的贴身?小厮顶替。
他找到仆人房,利落地?闪进屋中。
彼时贴身?小厮还在怀王君的屋中安慰怀王君,房内无人,邹以?汀先把所?有物品的摆放细节都观察了一遍,随后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搜查起?来。
新?小厮名叫阿欢,显然才搬进屋子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放装饰品的隔间颇为空荡。
他仔细探查了每个柜子,发现?了一些看上去放了很久,无人问津的东西。
比如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杯子等,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堆书,他颇为耐心地?一本本翻过去,一封信掉了出来。
未封口,邹以?汀一目十行看过去。
这是一封阿贵写给自?家爹娘的信,信上说怀王君准许他夏至日休沐,他会回家看看。
这封信甚至没来得及寄出,被隐秘地?夹在一本全是灰的书中。
阿贵根本没来得及收拾行李。
简而言之,这封信足以?证明?,他是被害的,是突然消失的。
邹以?汀把信收进怀里?,把所?有物品按原样放好,原路撤退。
怀王君忽然出了院门,他躲闪不急,只好先藏进一处拐角,准备从另一侧翻出围墙。
外墙外忽然走?来一队仆从。
邹以?汀脑内快速闪过离开的道路,正准备冒险上瓦,月黑风高,一道黑影忽然飞掠过来。
邹以?汀下意识抬手一挡,那人三两下躲开。
无声地?过了几招,邹以?汀只觉对方路数太野,但十分熟悉。
迟疑的一瞬,对方紧逼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王君的屋子边带。
几息之间,二?人就闪进了怀王君屋子旁的走?廊尽头,一个隐秘的拐角处。
仆从与怀王君两方人正在走?廊上交接而过,火光一下子照进拐角,却没能照进拐角深处。
尽头,二?人紧紧贴着逼仄的墙面,邹以?汀被钳制着,嗅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
黑暗中,那人忽然掐住他的下颌,扯下他的面罩,狠狠吻了下来。
外面脚步声凌乱交错着,只要有人疑心往这里?一探,就能看见他们,她却非要在这里?吻他。
邹以?汀瞪大眼睛,心提到嗓子眼。
乾玟只是有点生气,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打架?
她惩罚性地?吻他,叫他喘不过气,却又不敢剧烈的呼吸,只能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妄图提醒她他快窒息。
她方吝啬地?渡给他一些氧气。
待两边的人都走?过去,空气彻底浸没下来,小小的拐角,幽深的隐秘的地?界里?,只有她吻他的声音。
须臾,她方放开他:“每次都要打一会儿,将军才能认出我?”
邹以?汀别过头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缺氧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起?来,他喉结滑了一下,哑声道:“没想?过王小姐会在此……”
王小姐不是在春花楼看新?兔儿爷吗。
后一句话,邹以?汀没说出口。
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二?人的称呼在这一刻显得既生分又亲密。
她手向?后一推,轻微地?吱呀一声,围墙下暗藏密道。
“我挖的,走?。”她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带了进去。
邹以?汀随着她下落,稳稳站定,方脱开他,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