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顾千里急着带四个小太监离开。
选送皇庄的小太监们经过陛下鼓励、张公公训话、锦衣卫培训,之后就会南下,在桃源那边儿和小德子他们会合。
他们得提前去桃源租赁院子,布置一切。
他会从谢掌柜这里买一批拼音表和识字书过去,等他们学完,就可以带着教材由锦衣卫护送去往各地教学。
到时候他会带着一个属下回来。
时间紧张,一天都不能浪费。
至于吃饭,晚上去镇上吃也是一样的,明儿一早就能往桃源去。
小德子四人知道要走,此生可能都不会再来裴家。
虽然只待了十七天,他们却有一种这是此生不可多得的记忆之感。
四人站成一排,真情实意地给沈宁等人行礼。
小德子当嘴替,“沈娘子、裴二郎、老爹、奶奶,谢谢这些日子的照顾,今日一别,请多多保重。”
沈宁笑道:“咱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聚,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开心快乐呀。”
四人笑了笑,转身离去,衣服被褥等行李都不需要收拾,那些要留给新来的小德子他们,而他们去了镇上自然也有别的。
在拥有自己的姓名之前,他们就是这样的。
顾千里朝着众人抱拳,领着四人转身离去。
水嬷嬷几个送出去,看着他们一行人上车、上马,投入茫茫夜色中。
车架上挂着的灯笼投射出微弱的光芒,越来越模糊,直到不见。
裴母看着小德子四人远去,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挺舍不得,“都是好孩子,嘴甜勤快。”
给这个家带来很多快乐。
沈宁笑道:“娘,过两天珍珠宝儿就回来了。”
他俩一回来,什么伤感都得烟消云散。
再说了,这不还有四个小厮……沈宁一回头就对上卢锦和张顺翻着的大白眼,用力撇下去的嘴角。
沈宁:“……”
萧先生向来靠谱,怎么突然送来两个刺头?
另外俩看着挺老实的,这俩就……有点欠收拾。
天都黑透了,饭菜都要凉了,他们赶紧回屋吃饭。
新的小全子小才子并不敢乱动,只亦步亦趋跟着水嬷嬷和宫嬷嬷,卢锦和张顺俩却很不服气。
水嬷嬷看他俩欠扁的样子也不想让他们去镇上,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好。
就让他们在堂屋睡光板床!
这几日冷,沈宁让阿鹏和小德子他们把被褥拿来睡在家里,所以他们是有铺盖的。
今晚上吃饭的氛围有点奇怪,水嬷嬷陪着沈宁一家在东间炕上吃,宫嬷嬷带着四个新小厮在堂屋吃。
菜肉都在东间炕上,堂屋只有煎饼加咸菜、腐乳和腌白菜。
小全子和小才子吃得喷香,他们觉得煎饼很有咬头,越嚼越香,腐乳很下饭,腌白菜脆生生的酸甜口,很开胃。
说实话这一路上他们陆路就快马加鞭,水路就拼命摇橹,那叫一个赶。
吃不好睡不好的。
今日这段路,顾千户为了尽快赶到豆腐村,马骑得那叫一个飞奔。
他们四个坐着马车,颠得七荤八素,吐得身软如面条,脸白如纸,那叫一个难受。
现在吃着清淡的咸菜煎饼,竟然觉得很有胃口。
卢锦和张顺就不行了,他俩虽然是小太监,却是太子身边儿的红人,吃穿用度比富家少爷可不差。
这会儿吃粗粮就咸菜,即便味道不错,那也不行。
掉价儿!
他俩是有骨气的,不吃!
若是给小爷饿坏了,看你们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哼!
宫嬷嬷老神在在,只管吃自己的。
炕上裴母一边吃,一边悄悄探头往下看,无声跟沈宁说话,“没事儿?”
沈宁笑了笑,示意她没事儿,又对陈琦和陈玉箫道:“住下会不会不习惯?要是不习惯让爷爷和裴叔叔送你们回镇上。”
阿年他们跟着小少爷去小谢庄做客了,家里空下来,裴母觉得陈琦和陈玉箫娘三个大晚上赶路太冷了,让他们也住下。
这姐弟俩安安静静不爱说话,一个非要帮她做针线,给珍珠缝内衣,一个和二郎读书,都招裴母疼。
陈玉箫:“裴奶奶,我们挺喜欢的,没有不习惯。”
陈琦朝裴母笑了笑,他长得好看,不再那么害羞,笑起来就更好看。
裴母:“这俩孩子,长得真俊。”
于是几个老太太和谭秀又开启了珍珠俊阿年俊阿恒又俊又贵气宝儿也俊的王婆卖瓜话题,一边说还一边笑,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
裴母:“也不知道阿年他们在小谢庄咋样呢,人家欢不欢迎啊。”
水嬷嬷笑道:“放心吧,有阿恒在,他们吃不了亏,有珍珠和宝儿在,他们不会烦闷的,指不定多快活呢。”
众人就着孩子的话题愉快地吃完一餐饭。
吃完饭,谭秀要收拾饭桌,水嬷嬷却示意她坐着不动。
宫嬷嬷就领着新来的四个小厮开始收拾饭桌,指导他们什么东西怎么洗刷、放在哪里等等。
小全子和小才子很听话,让干啥就干啥。
卢锦这个小德子,张顺那个小顺子就没那么听话,举手投足还带着点傲慢。
当然他们也不敢对沈宁家人傲慢,也不敢对两位嬷嬷,顶多就是对同来的俩小太监使眼色,再就是对这简陋寒酸的环境翻白眼。
破房子!
破地!
破屋顶!
破灶台!
破锅!
破碗!
哪哪儿都破!
还得让老子刷碗洗锅,你们配吗?老子做饭,你们敢吃吗?
宫嬷嬷站在俩人身后,轻轻咳嗽一声,手里的细棍子不轻不重地敲在卢锦的手腕上,声音冷津津的,“谁要是打了碗,明儿一天不用吃饭。”
卢锦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白瓷碗,刚才他正想装手滑,不小心失手打个碗,没想到就被老虔婆给识破了!
饿肚子是不可能饿肚子的。
刚才他和张顺忍了两口唾沫的功夫,就大快朵颐了。
煎饼就咸菜也吃得肚子溜圆。
宫嬷嬷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什么感情,“谁要是让我知道对东家、对作坊里的帮工、对村民、对大鹅、白菜豆腐什么的无礼,谁给我掂量掂量。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得势有脸,就说明你需要调理。我老婆子调理的人无数,还没有一个不合格的呢,你们甭想出去丢我的脸,不合格五年十年都不能回去的。”
卢锦:“!!”
你个死老婆子!
人就罢了,怎么大鹅也比老子高贵?
白菜豆腐什么鬼?老子还不许对它们翻白眼?
张顺:“……”
你个没人要、嫁不出去的老虔婆!
活该你没男人要!
在宫嬷嬷的“耐心”教导下,新结伴儿的小德子小顺子把碗筷、锅、灶台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临睡前又把饭桌、供桌擦得干干净净。
再搭木板,铺被褥,这是他们晚上的床铺。
被褥就是前任小德子们留下的。
卢锦和张顺在东宫铺的是蚕丝被,盖的是锦缎蚕丝被,和太子殿下待遇不相上下的!
毕竟他们就睡在殿下旁边或者外间的床榻上。
高大轩丽、温暖柔软又喷香的东宫和乡下简陋的土坯屋子、冷冰冰的堂屋、临时木板子,那对比,相当惨烈。
大家睡前要用热水泡泡脚的,裴长青打水和沈宁一起泡,谭秀打水和俩孩子一起,裴父打水和裴母一起,水嬷嬷和宫嬷嬷一起。
卢锦和张顺在宫里伺候太子,但是回头也有人伺候他们,在这里自然没有。
他们倒是想让小全子和小才子伺候,可惜,俩嬷嬷不给机会。
宫嬷嬷给他们分组,小全子和小才子一组,卢锦和张顺一组。
他们要么一起做,要么轮流做,谁也别想别人伺候自己。
洗脚睡觉,水嬷嬷还在炕上翻身,喟叹:“大冷天儿的,睡热乎乎的炕头,真舒坦。”
卢锦和张顺只能做梦殿下当了皇帝,给他们撑腰把俩婆子贬成他俩的使唤婆子,任他俩指使。
正做美梦呢,隐约听得什么勾勾喽的声音,随即小棍子点在脑门上,有个老婆子用冷冰冰的声音勾魂索命一般:“该起了,等东家伺候你们铺床叠被做饭吃呢?都给我手脚轻快些。”
小全子小才子麻溜起身,穿衣叠被,把被褥送到东间柜子上叠放整齐,然后赶紧生火烧水。
天冷了,大家洗漱要用热水。
宫嬷嬷:“小德子小顺子负责做饭、烧水这些活儿,小全子小才子负责外面事务。”
卢锦和张顺咬着牙,胡乱穿衣起身,把被褥送到东间,赶紧出来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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