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师兄也不会撒谎,他连一句“忙,家里有事儿不能回去”都不写,只满篇写自己忙什么,伪装很忙所以暂时不能回去的样子。
难道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儿,师兄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干脆不说?
要是这样,他也不乱打听,只要师兄安好比什么都强啦。
张公公一怔,随即笑起来,“好的,挺好。”
小鹤年就松了口气,摆手,“张爷爷,一路平安。”
张公公坐着马车回镇上,明儿就要启程回京了。
谭秀也带着俩孩子一起回镇上。
到了镇上,陈琦让马车跟着张公公他们在客栈门口停一下。
谭秀虽然不知道儿子要干啥,却让车夫照办了。
陈琦跳下马车,正好张公公从马车上下来,他便过去扶住张公公。
张公公惊讶地看着他,这孩子?
陈琦:“张爷爷,一路平安。”
张公公捏紧了拳头,点头,笑道:“好孩子,你叫陈琦是吧?”
陈琦点头:“是的,我和阿年一起读书,我会好好读书的,张爷爷,再会。”
说完他便跑回自家马车上,让车夫赶车回家了。
张公公捏着手里的纸团,有些纳闷,快步进了客栈回房,踢掉鞋子上炕。
他屏退随从太监,关上门,对着灯笼展开那个纸团。
只见上面用炭笔写了一行字:我们曾经听见王冯悄悄说他们和乐公公对付张公公的事儿,不知是不是张爷爷您。
张公公悚然一惊。
好你个姓乐的,挺会拉拢人啊。
还有王冯这俩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俩还是我提拔了伺候殿下的呢,竟然跟姓乐的勾结对付爷爷我?
张公公对陈琦的纸条深信不疑。
他觉得孩子们和王冯二人无冤无仇,也不认识姓乐的,不可能编这种谎话。
两位嬷嬷更不可能,她们若是知道什么直接告诉他就好,根本不需要通过一个孩子。
卢锦和张顺也没这个本事让孩子帮他们,这几个孩子非常懂事,不会随便掺和小太监的事儿。
至于顾千里更不可能,都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只能是几个孩子的决定。
如此想着,他又打开小珍珠送的点心匣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黄金小貔貅。
他不禁笑起来,这小丫头,真是有意思。
底下也有一张纸条:张爷爷,你送我那么多金子,我没有别的,就把这个小宝贝送给你吧,你要好好保管它呀。另外一个是阿恒哥哥的,你帮我们交给他呀。
张公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孩子,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都是好孩子呀。
离别时小鹤年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满脸的关切,哎,也是谢恒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总归是有人真心记挂他、疼爱他的。
他去裴家那一日,裴家人跟他们说话时刻把阿恒挂在嘴边的。
两位大人夸阿年,阿年说我师兄教的好。
小珍珠显摆金貔貅,说阿年阿恒也都有金麒麟,不过没她的漂亮。
宝儿也把阿恒哥哥教的这个,阿恒哥哥爱吃那个挂在嘴边。
真情如酒,越酿越醇。
谢恒也是好孩子,心里有那家人,自己的糟心事不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
原本他以为谢恒会在信里告诉裴家他过继的事儿,既然谢恒没说,那估计是不想他们知道,所以他也没多嘴。
毕竟北谢的人想带谢恒回北地去呢,或许短期内不会回来,说了徒增伤感。
北谢是前朝权贵,在蒙古和相当一部分汉人心目中份量很重,当初太祖皇帝想要杀光他们三族,他们表示愿意固守北地,不入中原不进大庆官场,为大庆和草原的和平贡献力量才得以保全。
后来他们也确实促进了大庆与漠北漠南的和平,还为大庆提供了漠西的情报。
如今北谢人丁凋零。
当初最强壮的子弟战死的战死,被处死的处死,后来搬去雁门关一带,养尊处优的贵族很难短期适应当地的恶劣环境,不少人水土不服死去。
而草原势力迭代,数次南下劫掠,北谢当家人屡屡组织百姓协助雁门关守军反击,死伤不少子弟。
百年至今,他们除了几位老人和中年人,年轻一代没有特别出彩的子弟。
如此下去,可能不用二十年,他们嫡系便会消失。
他们不想断了传承,便跟朝廷和谢相爷提出从南谢过继聪慧嫡系子弟。
即便人丁凋零,他们也很挑,非嫡系不要,非天资聪颖者不要。
谢恒大哥是长孙,符合要求,可他已然成材,谢相爷视为家族继承人自然不会过继出去。
二哥虽然读书不错,却差了点意思,对方觉得不是最优选择。
最后他们看中萧先生的弟子谢恒。
能被萧先生选中的弟子,自然不是非凡之辈。
谢相爷觉得谢恒虽然天资聪颖,可毕竟年幼将来有更多变数,便答应将他过继给北谢做继承人。
身为谢家子弟,不管愿不愿意,享受了家族庇护就得为家族牺牲。
当然,过继给北谢也不算牺牲,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可张公公觉得那孩子定然是不喜欢的,估计在他眼里,这形同亲人对他的彻底放逐。
想起南下的时候那孩子站在萧先生身边儿,小小年纪眼神儿却无比冷静沉凝,那副想跟着他南下又不能的纠结神情让他想来就十分不忍。
希望萧先生能想到好办法把弟子留在京城,毕竟谢恒还小,身体也不是很强壮,去那么恶劣的地方怕是不容易长大呀。
计把办法把弟子留下。
第二日上午张公公跟水嬷嬷宫嬷嬷会合,然后一行人往桃源去。
待行至桃源,张公公直接示意王冯二人,“王永、冯彬,桃源这边学习班需要咱们的人盯着,你俩过去配合逄葛两位百户,日常也多和沈娘子走动着。”
两人大惊,不明所以。
是陛下对他们俩不满意?还是两位嬷嬷写信告他们状了?
张公公一副非常信赖他们的样子,“卢锦和张顺毕竟年轻,难当此大任。”
两人这才松口气,不是针对他们就好。
只是比起当此大任,他们更愿意回宫伺候殿下呀。
留在桃源,谁知道还要耽误多久呀。
京城。
艳阳高照了两天,今儿一早又飘起了雪花儿。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四周便白茫茫一片。
新雪盖着旧雪,寒风打着呼哨,天气变格外冷。
屋里却是炉火融融。
今儿萧先生休沐,哪里都没去,带着弟子阿恒对坐书桌前看书、练字。
他跟阿恒提了好几个建议,诸如“去君高升吃火锅”、“去国子监监督他们改造茅厕,这样等你裴叔和阿年来的话就有正儿八经的茅厕用了”,再比如去谁家看他们养在暖房大缸里的红梅花。
阿恒统统没有兴趣。
萧先生看着对面安安静静看书的阿恒有些不忍,曾几何时,那个倔强叛逆的小弟子竟然如此沉静又耐心了?
难道是给人做了师兄,便用师兄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他自然也舍不得心爱的小弟子去雁门关那种苦寒之地。
阿恒从小身体不是很好,去了那里,只怕会更糟。
即便非去不可,也可以等两年嘛,等阿恒长大一些十三四岁再去。
“阿恒,不高兴是可以生气的,你还是小孩子,有发脾气的权力。”萧先生看着阿恒,目光温柔。
小少爷抬头,笑了笑,“先生,我现在不生气,也没有脾气。”
虽然娘说“反正你那么喜欢往外跑,去南边儿和北边儿有什么不同?你过继过去正合适”的时候他的确是挺生气挺委屈的,要不是你们对我不好,我会喜欢往外跑吗?
可这会儿他不生气,再大的气和委屈到了先生身边儿就平和了。
小孩子才会生了别人的气转身到亲近的人身边儿发脾气。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师兄。
宝儿才是小孩子。
萧先生:“那你告诉阿年不回去的原因了么?”
小少爷歪了歪头,做出思考状,笑道:“我说先生老大不小的也没成家,既没有媳妇儿也没有孩子,我就多留些天陪陪先生呀。”
萧先生不但不生气,反而惊讶地看着他,“阿恒,你居然、也会开玩笑!”
小少爷笑起来,笑声清越,不见半点忧伤。
他本来就很会讲笑话,珍珠说他比阿年会讲!
他把书合上,专心跟先生聊天,“先生,你说张公公会在阿年家住几天吗?”
这样阿年就有时间写信,可以请张公公帮忙捎回来呢。
萧先生摇头:“张公公一夜都不会住的,他会想办法尽快赶回来。”
小少爷有点遗憾,手撑着腮有些出神。
他好想阿年、珍珠他们呀。
萧先生看他出神的样子,“阿恒,你帮先生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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