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毕竟很多科举出身的知县,一辈子在六品官以下打转呢。
很多官员都宁做六品京官,不做外放正五品。
甚至外放的四品知府都得看六品京官的脸色呢。
诸位阁老听闻皇帝要将豆腐村划为试验田,心思转悠,知道皇帝想把新作物的良种捏在自己手里,再行调配,那他们就没法直接插手分一杯羹了。
这事儿起因就不是六部的功劳,他们现在也没立场以六部的名义要过去,只能同意。
皇帝也没有给裴长青正儿八经的官职,而是因事设职,拟定了一个育种司,暂封裴长青为司正,派一名太监过去担任副司正,配合裴长青育种工作。
司正从七品,可以直接上奏折。
只是从七品小官,而且不参与朝廷政事,不占据其他官职事务,其他阁老自然没理由反对。
更何况为朝廷培育良种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举,谁反对谁就不占理,也没人会跳出来反对。
皇帝环顾众人一眼,“诸位爱卿,海外有许多可以为我们所用的好东西,比起白银、宝石、香料,这些庄稼才是更珍贵的,我们应该重新组建朝廷的出海船队。”
以前是皇帝的宝船、皇家船队,你们说铺张靡费,所以极力反对。
现在朕说是朝廷的船队,你们不用这个借口反对了吧?
谢相爷没有表态。
目前大庆出海的几个大家族,他家占了不小的比重。
位于山东、江南、岭南的各大家族,基本都有参与,甚至内地某些大家族也跟他们有合作。
以后若是以朝廷名义出海,那各家族的利益势必会被压缩。
张阁老拱手,“陛下,若单纯为寻找几样作物建立船队出海,恐怕难以服众。”
毕竟没有船队也能换来这玉米,自然也能换来其他作物。
刘阁老立刻附和,开始细数成立船队花费巨大,人手如何、物料如何、铜钱白银等等,哪哪儿都是缺口。
“谢阁老,您兼着户部尚书,您最清楚国库税银几何,能否腾挪出这些银钱?”
谢相爷人老成精,从不反对皇帝,他也不哭穷说户部拿不出钱,因为户部穷是现实,大家都知道。
他缓缓道:“可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先将从前旧船修缮为用,再有民间大船可征用可租借。”
他说的正是皇帝的计划。
皇帝也知道三五年的没有那么多钱重建船队,只能跟民间出海的商船合作。
即便租借也得跟他们合作一起出海,毕竟低于十艘船出海那就等于给海盗送菜。
气氛正陷入低迷时刻,太子清亮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疾步入内,没耐心在殿门口脱鞋,直接脚一甩就将鞋子甩在一边。
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他的鞋子摆正。
谢恒紧随其后,他恭谨板正,规规整整地脱了鞋子摆好,又跟候在一边儿的小太监们微微颔首,然后脚步快而稳地进入内殿。
入宫这半年来谢恒也不断成长,不管心理、习惯、言谈举止等都在日常中进行细微地调整。
一日日不明显,时间久了也有很大变化。
太子这半年多虽然也有不少变化,但是在皇帝跟前活泼张扬一点都不改的,甚至更胜从前。
毕竟他以前淘气出格的时候皇帝就极为疼爱他,自打由萧先生教导又组成红蓝队竞赛他各方面也有了不小的改进,皇帝自然越发疼爱他。
某些方面配合萧先生约束他,某些方便也忍不住纵容他。
帝后如今就这一个儿子,怎么的他都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皇帝并不打压他,也不吝啬让他享受一下皇权的尊贵和高高在上。
这也是皇帝的私心,他自小受人打压,心性自卑,后来虽然被册封为太子,但是在受大学士教导的时候难免被管束。
就说有些政治理念,他和大学士们不合的时候他会被反复说服直到认可他们,若是过于坚持自己,则会面临君臣关系破裂的危机。
他不想君臣互相尊重的关系破裂,所以时常让步。
他希望儿子在面对群臣的时候可以更加强硬一些,跋扈一些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太出格也没什么。
出于这种心理,他从不约束太子必须安静、谦和、彬彬有礼。
而且现在太子已经懂礼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捉弄先生和众位大臣,进了殿内规规矩矩地给皇帝行礼,又跟谢相爷等阁老见礼。
皇帝圣心大慰。
萧先生果然厉害。
裴二郎果然不凡。
谢恒果然好伴读。
当然,关键朕的太子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以前只是有些调皮而已。
皇帝刚才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恢复过来。
太子装模作样地见了礼,眼睛却一直盯着案桌上的玉米。
三堆玉米,一堆瘦瘦小小,一堆中等,一堆粗壮饱满!
啊呀呀,这个裴鹤年居然真会种地。
他并没有觉得裴鹤年肯定是大人指点的,胜之不武,毕竟他种地也需要请教皇庄管事。
即便谢恒那么聪明,读书那么好,要种地也得跟人请教。
他们又不是农户,又没有从小种地嘛,不会也正常。
行吧,既然裴鹤年这么会种地,等本太子当了皇帝,就封他做皇庄管事!
谢恒先给皇帝行礼,又见过诸位阁老,也没有单独问爷爷好,视线就黏在顾千里带来的玉米棒子和瓜子上,原本平静清冷的小脸也不由自主地浮起开心的笑容。
他颇为自豪道:“陛下,裴叔不管读书、营造、种地都非常出色,阿年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帝也笑起来,“确实,不过萧先生和阿恒也很好,也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子自然也是的!
谢恒谦虚地一礼,又询问张公公可给先生送信了。
萧先生今儿去香山寺跟北谢当家人聊天下棋去了。
谢侯爷屡次提出要带谢恒回归北地,萧先生都找借口挽留,最大的借口就是谢恒为太子伴读,给了太子不可或缺的陪伴,促进太子很大的进步。
简言之太子离不开他。
所以谢恒要每隔几天去香山寺住几天,接受谢侯爷的教导。
最近试验田进入收获的关键阶段,谢恒请假了。
萧先生就替学生去香山寺安抚老爷子去了。
张公公小声道:“顾大人的信一送回来,陛下就派锦衣卫去香山寺了,估计得傍晚回来。”
谢恒就放心了,他很想先生也第一时间看到阿年他们的试验田成果。
阿年,真的很棒!
谢恒仔细观察顾千里从裴家带回来的玉米和瓜子,掰下几粒放在嘴里咬了咬,欣喜道:“陛下,阿年他们试验田的玉米颗粒更加饱满,这样的种子发芽率更高,优中选优,就能培育出更好的种子。”
皇帝顾忌形象,没有放在嘴里咬,见谢恒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哈哈笑起来,把要成立朝廷特别育种田的事儿告诉谢恒。
谢恒闻言立刻跪地恭贺皇帝。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示意太子赶紧给谢恒扶起来。
太子领会错了,呼啦撩起袍子跪在谢恒身边,用更大的声音恭贺陛下喜得良才,“陛下,儿臣举荐王永做副司正。”
王永离开裴家以后在桃源皇家识字班做得不错,也很守规矩,一直悄悄给他送信想回宫里继续伺候殿下。
不过太子现在迷恋红蓝对抗赛,有谢恒等高质量玩伴,还有卢锦、张顺、小德子四个贴心随从,就没那么想念王永和冯彬。
只是出于对自己人的维护,他想给王永和冯彬安排个好活儿。
王永待得住,在试验田守着随时汇报挺好的。
皇帝见太子如此懂事,哪有不应的?
两人起身的时候太子眼尖,就瞅到了顾千里的袜子。
他啊了一声,指着顾千里的脚:“顾千户,你这袜子是哪里做的?”
顾千里起初想吸引人家看他的袜子,后来心思都在怎么帮皇帝跟诸位阁老谈判要海船上了。
他衡量何时拿出白糖方子和制茶方子最合适,太子和谢恒就来了。
他正寻思先私下里呈给陛下方子,还是当着诸位阁老的面儿呈呢,太子又发现了他的袜子。
顾千里:太子殿下虽然调皮了些,观察力却相当敏锐啊。
太子那么一喊,所有人都看顾千里的袜子了。
顾千里虽然是锦衣卫千户,杀伐果断,可被陛下和诸位阁老盯着,脚指头也不由自主地抠地。
谢相爷几个一眼就发现了不同,袜子、裤脚、裤腿、上衣的袖口,“是未曾见过的式样。”
张学士老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机会问,这会儿忍不住问道:“是新出的苏样儿?”
谢恒笑微微的,这必然不是苏样,肯定是沈姨琢磨的!
果然顾千里挺了挺胸膛,语气不自觉地带上骄傲,“不,这是福气娘子新琢磨的样子。”
皇帝立刻让他展示一下。
顾千里躬身告罪,然后站直身体,舒展手臂任人参观。
皇帝和诸位阁老犹如逛市场买菜的老农一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参观了顾千里的新款衣服。
顾千里还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不曾上过脚的棉线袜子给皇帝和诸位阁老欣赏。
皇帝和众位阁老不断发出啧啧赞叹声。
谢相爷:“老臣一把年纪竟是第一次见,这是福气娘子所做?”
顾千里如实禀告:“是福气娘子和几位针线娘琢磨出来的,她们开了制衣坊,分男女作坊,女子专门做妇人衣物,男子专门做男人衣物。”
谢相爷等阁老此前对皇帝赐封沈宁福气娘子没有太大感觉,毕竟男人的精力大部分都在政治利益上,即便喜欢美酒佳肴、华服美饰,他们也不会关注厨娘针线娘。
即便沈宁做了别人没有的素鸡、更好吃的腐乳、米粉、火锅等等,他们也只是吃着好,随口夸一句奇女子而已,再多也不会关注的。
可这会儿顾千里又带回来如此新鲜之物,他们从未见过,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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