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她用自以为别人听不见地小声嘲讽,“穷得叮当响还想盖石灰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趁几个钱儿,穷鬼!”
高里正年纪大略有点耳背,没听见儿媳妇嘟囔什么,裴长青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如常地跟高里正告辞。
离开高家的时候他心绪有点浮动。
多年不曾为钱犯愁,再度陷入贫困让他有些难受。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到西河边,看看静水流深,卷着落叶载浮载沉。
生活如这深水,凡人如落叶。
外公从小就跟他说:生命如过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小时候他每天都为钱犯愁,早饭炒面要三块钱,他只有两块。
外公说他妈就是吃饱了撑的作妖,所以人不能吃饱,饿着才没空想有的没的。
于是他从小挨饿,一直缺钱。
是的,生命如过关,从出生起,他就在过关。
亲爸是个游戏人间的渣滓,尚未成年的妈妈把他生在公厕,扔进垃圾桶,能活下来纯属他命大。
七岁那年她彻底跟渣男分开,不敢跟渣男决裂的她把所有怨恨发泄在他身上,骂他:“你为什么不去死”。
那时候他不懂大道理,只有深深地自我怀疑和厌弃。
十五岁那年没死透他就找到了答案:那么多人渣都活的好好的,我凭什么去死?
从此他再也不软弱。
一年又一年,他越来越坚硬,如山石如厚土。
再大的困难也打不倒他。
其实他也想要简单快乐的权利,所以当初他对单纯美好的阿宁一见钟情。
眼下不过是缺钱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和阿宁分开,也没有穿成老头子,更没有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
不过是缺钱而已。
这只是暂时的。
他有信心赚钱,更有信心会给阿宁和家人更好的生活。
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他不再低落,转身回家。
一路上他大步流星,要早一点看到阿宁灿烂的笑脸,看看娘和孩子们开心的模样。
在这个世界,他是完整的。
有爹娘,有爱人,有孩子。
虽贫犹安。
院子里燃着火堆,裴母慈祥的面容格外恬静。
小珍珠的笑声飘出老远,夹杂着大鹅嘎嘎小鹅呱呱的声音,还有小鹤年提醒她小心的惊呼声。
阿宁甜美的声音穿过晚风送入耳中,说不出的熨帖,“去看看你们爹回来了没,要开饭啦——”
俩孩子就赶着大鹅小鹅嘎嘎地往外跑,小珍珠还喊着:“爹,爹,你回来了没?”
小鹤年:“爹要是没回来,你喊有什么用?”
小珍珠:“我这么一路喊着,爹不就听见了吗?”
裴长青心里暖暖的,扬声回答:“回来了。”
小珍珠立刻欢呼起来,得意道:“瞧,爹听见了!”
两小只就飞快地朝高大的身影跑过去,“爹!”
裴长青伸出大手,一手一个牵住了一双儿女,“走,回家吃饭。”
男人领着孩子回家。
大鹅领着小鹅回家。
孩子哈哈笑。
大鹅嘎嘎叫。
【作者有话说】
那天和朋友聊天,说莫欺少年穷。
小说里,男主:莫欺少年穷。
转身就发家致富。
现实里,我们:莫欺少年穷,莫欺青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然后活到老穷到老。
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我们只要简单快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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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扎笤帚 找个好手艺的老木匠
第二天沈宁醒晚了,外面传来婆婆和俩崽儿一边背书一边吱呀吱呀磨豆浆的声音,西边传来男人们喊着号子刨地、夯土的声音。
她一骨碌爬起来,要亲命了。
昨晚上裴长青抽风了,跟蜜月期那么腻歪,让她招架不住。
昨儿他从高里正家回来就有点不对劲,也是她对他非常熟悉才能觉察出来,他表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对孩子们和婆婆比以往更亲近两分。
吃过晚饭她和婆婆给高粱脱粒,想收集笤帚苗明儿扎笤帚,结果他说头痒,要烧水洗头。
他虽然勤洗澡,但是头上有伤,她怕伤口没好利索再感染了,每次只给他洗垂下来的发丝以及后脑勺,不肯碰他伤口的地方。
现在伤口结痂的确没问题了,她也就没拦着。
洗头这个事儿就是自己原本不痒,可看人家洗便也觉得痒。
白天她和婆婆会晒上两瓦盆水,再掺点温水,晌午她俩能擦洗身体,俩孩子也能洗洗澡,男人都是晚上去河边洗澡,所以他们身上不脏的。
头发就不行了。
本身头发就长,又没有吹风机和洗护用品,白天干力气活儿出大汗,她都只能三四天洗一次。
不痒才怪呢。
于是她也说洗,孩子们有样学样,也要洗头。
沈宁就把婆婆也拉上,一家子集体洗头。
七月底的夜晚凉飕飕的,洗了头又怕感冒,裴长青又点了火盆烧了两块木头给他们烤头发。
等头发烤差不多他也不让婆婆干活儿了,催着回屋睡觉。
睡啥啊。
他可能折腾了!
沈宁穿衣下地,还寻思找个什么借口跟婆婆解释自己起来晚了,结果裴母压根儿没有异样。
裴母笑道:“二郎媳妇,豆腐都订出去啦,阿年记得账。”
沈宁凑过去看看石板,小鹤年写字还怪好看的呢,“我宣布以后阿年是咱家的小账房,这些账归你管。”
小鹤年笑着点头。
小珍珠帮忙拍拍小鹤年的胸脯:“娘,放心吧!”
小鹤年:“……你轻点,给我骨头拍碎了。”
小珍珠:“你可真娇气。”
吃过早饭,小珍珠催着小鹤年赶紧地去摆路边摊儿。
裴母要去割高粱,顺路帮他们把东西搬过去。
裴长青帮沈宁把豆腐切成块,等会儿他去小童庄,村里人要来拿豆腐。
他的视线追着沈宁的身影,冷不丁对上她嗔怪的眼神,不禁笑了笑。
沈宁朝他做了个鬼脸,笑什么笑!
裴长青哈哈笑出声,“阿宁,上午好好休息,别摔稻子了,等我回来做。”
沈宁:“我上午要扎笤帚呢。对了,大民哥说他舅喜欢拉人干活儿,你去了板着点,别太上赶着。”
童大舅见不得人闲着,但凡去他家做客都会被安排活儿这事儿,可给几个外甥留下不小的阴影。
谁去姥娘家不想歇歇?
在家里干不完的活儿,走亲戚还干活儿,谁愿意去啊。
关键家里一堆活儿,裴长青可没时间在童家干活儿。
裴长青点头,“我晓得呢。走了呀。”
沈宁摆摆手,“快走吧,突然黏黏糊糊的。”
她觉得裴长青这人后反劲儿,谈恋爱时候端着板着,不那么黏黏糊糊的,结婚之后反而黏糊得厉害。
关键她俩在一起都十年了,现在还黏糊啥啊。
晚上睡觉还得搂着,都影响她睡相发挥。
她继续给高粱脱粒。
高粱穗尺长,还带着二尺多长的挺杆儿,这是扎笤帚的好材料,不能直接摔或者敲,怕弄坏。
农人针对不同的庄稼有不同的脱粒办法。
将铁锨放倒用两只脚夹着,然后一手攒着梃杆儿,一手摁着高粱穗,“嗤啦”一拽,就把高粱粒给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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