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王慕卿不想点头:“早前听说太子叫一个小娘子打理仁和楼,我还觉得妇人之仁。是我浅薄了。”顿了顿,“改日告诉大嫂叫大哥去仁和楼吧。他请的那些人中有几位老饕,仁和楼的菜定会叫那几人不虚此行!”
王家夫人:“是不是跟仁和楼提前说一声?”
“不必。仁和楼上菜很快。我们刚坐下就上来一份凉菜和两份热菜。”王慕卿说的正是皮冻、红烧肉和红烧牛腩。
像现做的鱼和素菜,洗碗工提前把菜洗干净,厨子把调料备好,待前面的伙计报菜名,给厨子打下手的采买切菜,等锅热了,菜正好切好下锅。又因后厨有三个厨子,还没有费功夫的菜,给食客的感觉就是伙计到后厨就能端到带有锅气的菜。
王慕卿把点心递给妻子,想起一件事:“仁和楼有个酱不错。结账的时候看到柜台后面木架上有几坛。当时以为是酒。现在想来林掌柜的丈夫是薛探花,仁和楼不可能出现别字,应当就是酱。改日叫人过去看看。”
王家二夫人:“有没有见到薛探花?林掌柜有没有认出你?”
王慕卿:“薛探花不在。我从未见过他妻子,想来林掌柜也从未见过我。即便薛探花同她提过我,她也没有时间仔细辨认。单单一楼我感觉就有上百人。二楼也差不多。我后来朝二楼看一眼,好像全是女客。”
王家二夫人听人说过,南边崇仁坊的女眷喜欢去仁和楼。她一直以为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所有关于仁和楼的传言都是真的。
王慕卿在仁和楼吃了一身酒肉味,就叫奴仆伺候沐浴。王家二夫人本想亲自为他找换洗衣物,跟过去两步就停下,叫来丫鬟,令家丁驾车去仁和楼买酱。
林知了看着丫鬟脸生,递给她两坛酱,接了五百文,便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吃。丫鬟心说,酱就是煮汤做菜啊。林知了见状冲闲下来的伙计招招手。伙计教丫鬟怎么用水解开,又告诉丫鬟可以拌面,拌凉菜以及就涮羊肉。
食客给了钱起身,看到走在前面的丫鬟和家丁,停一下退到柜台旁,“林掌柜,这个酱是你的,还是仁和楼的啊?”
林知了:“我卖给店里九十文一斤,卖给你一百文,多出的十文算店里的。你觉得这样如何?”
食客挑不出刺来,讪笑着:“再合适不过!”说完仓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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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为多了十几个食量大的食客,又有林飞奴倾情推销,后厨上午备的食材不够卖,最后几道茄子和豆角还是从院中菜园里摘的。种小葱的地方也秃了一块。
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厨子到店里乘凉,向林知了建议明日多买点菜。
林知了:“今日休沐啊,大师父!”
厨子愣了一瞬,听到脚步声,薛理从后院过来,他恍然大悟:“我,我做菜做糊涂了。”
林知了看向趴在桌上歇息的采买:“明日的羊肉和牛肉可以少几斤。”
采买有气无力地点头。
林知了问厨子:“要不要再找几个人?”
找几个人意味着下个月分到的赏钱会少几十乃至上百文,无精打采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异口同声地说:“不用!”
林知了:“我觉得也不用。三伏天不到一个月,只有四个休沐日繁忙,叫飞奴和鱼儿搭把手就撑过去了。若是赶上下雨天,客人少点,都用不着他俩帮忙。”
众人连连点头。
真是什么样的掌柜的有什么样的伙计,一个个都钻钱眼里了。薛理暗暗腹诽一句,就问他们吃什么。
林知了叫拉面做饼的几个厨子看看灶台上有什么。后厨是别指望了,肯定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厨子掀开所有笼屉,找到七八个馒头,十来个蒸包蒸饺,煎包煎饺还有几十个,胡辣汤和豆腐脑还有一些,油炸里脊和烙饼以及油饼还有十几个。卤肉和骨头汤一干二净,绿豆汤还剩一点,拉面不到两份,刀削面也是,厨子决定用擀面杖干成片状煮了。
林知了朝洗碗工看去:“凑合着吃点?明日买几份猪下水和几个猪脚,上午收拾干净,中午叫鱼儿看着火卤了给大家加菜?”
洗碗工也不想去菜园子里摘菜洗菜,又因为有几天没有吃过卤肉,就试探着问能不能多买两副猪下水,她们不嫌难洗。
林知了点头:“回头带半斤八两给家里孩子尝尝。”
洗碗工跟着林知了干几个月看出她这人大度,像猪蹄不值钱,又不叫林知了费心清洗,她舍得给一人买一个。
林知了叫厨子把剩菜剩饭都盛出来放灶台上,谁吃什么谁拿什么。
一直没有听到林飞奴叽叽喳喳,林知了左右看看,她弟趴在窗边一动不动。林知了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小伙计,怎么了?”
少年抬头指着喉咙。
离他最近的伙计不禁说:“话多嗓子累哑了!”
在少年另一边的伙计忍不住附和:“小嘴叭叭的是真能说。先跟人聊关公战秦琼,后跟人聊江湖游侠,还说他去过花街柳巷。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啊?”
林知了看到他弟一声不吭,莫名想笑:“去过花街柳巷值得炫耀啊?”
少年不想说话,枕着手臂装睡。
薛理端来一碗绿豆汤叫他降降火。
伙计见二人好像不意外:“他真去过?”
林知了:“没有进去过。花楼上有人跳舞,他在楼外看过。以前元宵节去瓦肆玩路过花街。”
伙计:“那他说的头头是道,跟身临其境一样?”
少年白了他一眼:“我没进去过,还没看过话本啊?”
伙计噎住。
薛理朝他脑袋上敲一下:“嗓子哑了还这么多话。还想吃什么?”
薛瑜端来一份油饼和一份烙饼。少年指着笼屉。在灶台边用饭的伙计送来俩大肉包子。
林知了去盛两碗绿豆汤,就叫厨子伙计都去用饭。
饭后,洗碗工收拾碗筷,厨子清洗厨房,伙计打扫桌椅。林知了和薛瑜在柜台后面串钱。一个钱柜满满的,林知了感觉不算碎银子,今日也有六十贯。她看着日头还早,叫薛理驾车把钱存起来。
薛理的马在店里,店里日前买了一辆板车,他用车拉到钱庄存好,回来接几人回家。林知了一家走后,伙计和厨子们就把院门关上,烧水沐浴的沐浴,洗头发的洗头发。
林知了每月会用店里的钱买一批牙刷、皂荚,命令他们拾掇的干干净净。从宫里出来的那些人原本就爱干净,掌柜的又做到这份上,是以他们几乎隔两天洗一次头发。以前在东宫都是五天一次。
林知了看到几个宫女的头发都要拖地了,就说她和薛瑜都卖过头发。宫女自是半信半疑,认为林知了嫌她们头发长耽误做事。林知了把头巾拿掉,头发就到肩下一寸。薛瑜的头发只比她长半寸。
以前宫女都认为林知了把头发盘起来藏在头巾里。
虽然宫女们心疼头发,可是几天不洗就有一股油烟味,她们自己受不了。洗吧又要晾半天,是以也嫌头发长麻烦。
有林知了做表率,她们也不在意风言风语,翌日就把头发剪了。京师发包需求量大,因此头发很贵。头发长又好的宫女剪到肩胛骨还卖了三贯!
林知了回到家中也不想做饭,就叫最闲的薛理摘菜洗菜。
院里有个小菜园,薛二哥收拾的,林知了一家吃不完,只因一家四口只在家吃一顿。
薛理摘一把绿油油的苋菜,边洗菜边看天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雨下下来,二哥就可以种豆子了。”
林知了:“靠天吃饭,只能看老天爷什么时候开眼。对了,二哥和二嫂户籍办好了吧?”
薛理点头:“我一说我在户部当差,家人不可经商,二哥又在村里买了地和房,知县就给二哥办农户。”
林知了:“若是过几天下雨,休沐日你就带小鸽子过去。小鸽子可以帮二哥牵牛。”
小鸽子忍不住说:“可是我下个休沐日有事啊。”
林知了:“这次又是谁约你?”
小鸽子:“同学啊。”
林知了:“这个休沐日一准下雨。”
小鸽子装没听见。
薛理把热水烧好,就叫林知了先洗洗。
薛瑜不想动,林知了洗好后冷着脸问她洗了没,小姑娘立刻爬起来去厨房打水。
然而一家人都洗干净,太阳还没落山。即便如此,也该用饭,待天黑下来就去休息,否则第二天三更天起不来。
林知了五更天就要到店里。
可惜今天注定不能早睡。薛理正要关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外,从车里下来一人,手里提着灯笼。
此刻月亮还没露头,人到跟前他才看清是兵部侍郎。驾车的家丁把车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王家的谢礼令薛理感到烫手,哪怕王家这个时辰过来没什么人看见。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薛理不想收,明知故问:“王大人这是做什么?”
兵部侍郎:“薛——我叫你通明吧。通明果然认识我。”
薛理:“当日不知。这几日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被拐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下官再说不知就虚伪了。”
兵部侍郎帮家丁把东西提进来。薛理叹着气把两扇门打开:“当日真不知道令爱也在那里。再说了——”
“通明建议我谢那几位女子,我谢过了。”兵部侍郎朝屋里走去。
真不必道谢啊!薛理微微叹了一口气跟进去。
第116章 用心的礼物
虽说接小女回家那晚兵部侍郎见过薛理一家, 然而不清楚薛家有没有更小的孩子。是以前两日令人打听薛家情况,后几日准备礼物,导致今日才登门。
王家担心谢礼贵重被薛理一一退回,王家老夫人做主, 林知了的首饰选银镶彩石。彩石不如黄金贵重, 也不如和田美玉容易出手, 价位跟银饰般配。
小鸽子的礼物是一套文房四宝。在丹阳蒋掌柜店里是顶好的, 在京师权贵子弟家中只能算是寻常之物。薛理的礼物是一把宝剑,兵部侍郎的珍藏之一。
之所以送剑,要从几年前说起, 中秋宫宴上太子动剑, 是薛理卸下他的剑,再挡在太子身前为他求情, 斥责贵妃其罪当诛。当日兵部侍郎跟他弟一样认为薛理莽撞, 如今想来薛理虽为读书人,但是会用剑,因为他挽了个剑花。
王家小姑娘回去的路上, 王老夫人问她怎么跟家人分开,又怎么回来的。小姑娘不知道害怕,说有人给她个糖人,很甜很甜。后来看到很多姐姐。再后来跟姐姐躲猫猫,就被好看的叔叔找到。
两个叔叔抱着她回来的。
王家老夫人一听薛二哥和薛理轮流抱她,没叫孩子自己走, 再打听到薛二哥会医术,就觉得他品行不错,医者仁心。薛二哥的礼物是一套银针。刘丽娘是薛二哥的妻子,王家也不差一套首饰, 她的礼物就跟林知了的用料一样。
小姑娘又说姐姐给她做的蛋羹好吃,她还想吃。这个姐姐是薛瑜,王老夫人便决定女眷的谢礼准备三套,只是式样不同。
回到府中王家老夫人就叫厨子做蛋羹。然而厨子做的蛋羹像蜂窝,小姑娘吃了两口就一脸嫌弃地推开。
兵部侍郎把装礼物的几个盒子打开,说出此番过来还想求一个做蛋羹的食谱。
薛理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面上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侍郎大人这样说,那下官就收下了。”
兵部侍郎把宝剑递过去,薛理双手接过,随后口述鸡蛋羹的做法。
听到鸡蛋里加开水,兵部侍郎和他的随从眼神发怔,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
薛理颔首证实他没有胡言乱语:“可以不是滚烫的开水,但要用热水。”
主仆二人神色复杂地离开,神色复杂地回到府上。侍郎夫人见二人空着手回来,不禁庆幸:“收了就好。”
王家老夫人还没睡,在正堂等儿子,听到动静朝长子看去:“薛家怎么说?”
兵部侍郎:“薛通明的神色看起来真觉得此事不值得我们登门道谢,不像是为了日后挟恩图报。”
王家老夫人:“这几日打听到仁和楼的饭菜实惠,今天你弟妹过来也说过此事,你非说她是为太子收买人心。可是管事的是林娘子,她上对得起太子,下对得起坊间百姓,品行不端之人做不到短短几个月仁和楼就在东市有口皆碑。薛探花同她夫妻多年,若是奸佞小人,二人早离了。”
侍郎夫人:“那鸡蛋羹方子?”
侍郎忍不住皱眉:“薛通明说用开水。我不信,他又改口说用热水。”看向母亲,“我活了半辈子,宫宴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从未听御厨内侍说过用开水蒸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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