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薛瑜下意识找薛母拿主意。
薛母在院里摘菜,准备做菜饭,见状点点头:“你三嫂说得在理。”日后她的嫁妆就需要三位兄长置办。在婆家受了委屈也要三位兄长出面,一个人可打不过婆家人。不愧是读过书的,是比她想得周到啊。
咣当!
薛母吓一跳,条件反射般朝林知了看去。林知了哭笑不得:“我什么也没做啊。再说,踹门也不是这种声。”
薛母转向正房,薛琬做活,薛二婶帮她分线,薛瑞定是还没起。在厨房淘米煮粥的是刘丽娘,小鸽子和薛家兄弟在院门外。
薛母起身问道:“文君,是不是你啊?碰到哪儿了?”
“婆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洗脸盆。”
薛母:“瑜儿,去把你大嫂的盆端出来。”
薛瑜不想去,向三嫂求救。
林知了笑眯眯说道:“婆婆,大嫂哪有那么娇弱。大嫂还有几个月才生,您现在就这样在意,大嫂因此紧张,发动那日不敢用力如何是好。”朝薛大哥卧室瞥一眼,薛家老老少少凑不齐一个脑子,她可不是。哪有那么多巧合,婆婆话音刚落她就踢倒脸盆,“有一点儿媳也要说你,您日日念着孙子,大嫂也会因为担心生个孙女而不安。”
“我——我不是。”薛母日日提“孙儿”,是因为想到薛家有后,对得起薛家列祖列宗,早逝的相公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老话说,娘奔死,儿本生。薛母被林知了说的担心一尸两命,菜递给薛瑜就朝大儿子房中走去,谆谆叮嘱:“先开花后结果也好。”
以林知了对玻璃心大嫂的了解,她此刻若不认为婆婆咒她一胎得女,林知了可以跟薛理姓。
林知了麻利的把青菜掰开就叫薛瑜出去找小鸽子玩,她端出竹篮去厨房洗菜。
刘丽娘轻声问道:“这次是有意的吧?”
“公公在世时攒的钱被相公和大哥、二哥用了,没有给瑜妹妹留下嫁妆。他日小妹出嫁理应由兄长操持。婆婆又没说错。她会使小性?”林知了朝外看一眼,婆婆还没出来,她放心地说道:“我最会打蛇打七寸。二嫂,想不想试试啊?”
刘丽娘不敢招惹她,“洗菜吧。”
林知了把菜洗好就切开,吃饭前把菜放陶锅中打个滚菜就熟了。
早饭后离准备桂花藕尚早,林知了把碗筷送到厨房就给二嫂一个水瓢,她拎着水桶。
俩人把院门后缸里的水舀出来。刘丽娘发现水是清的明白过来:“昨晚那些东西沉底了?你要的是沉底的东西?”
“是的。下午你看着晾晒,晒干后收起来。”林知了先舀两瓢水倒食槽里给牛喝,随后舀到盆里端到门外倒入粪坑里。
刘丽娘想用盆,发现盆很脏,又改用水瓢。
一炷香后,缸里的沉淀物全取出来放垫了纱布的筛子上。刘丽娘踩着椅子把筛子放她那边瓦上,挨着她先前晒的地皮菜。
两日后刘丽娘以为林知了忘记了,问她那日晒干收起来的豆薯粉做什么样的小吃。林知了告诉她先做桂花藕,酒店已经做出来,她只能卖到月底。下个月再把豆薯粉做的吃食拿去酒店卖。
刘丽娘听到酒店做出来毫不意外,在她看来桂花藕简单易学:“他们会不会也学我们做豆薯粉啊?”
林知了:“你叫二哥把大的豆薯都挖回来啊。”
“我怎么忘了。”刘丽娘恍然大悟,“还要留下小的等来年长大再挖。我去找你二哥。”
林知了答应弟弟带他上山,因为这几日陪婆婆去村长家舂米磨面以及和二嫂砸豆薯,她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林知了出去叫住二嫂,叫她晌午饭后再去。
从山上下来小鸽子累惨了,趴在林知了怀里一动不动。睡到晚饭,吃了饭林知了给他洗漱干净,他到床上沾到枕头又睡了。
室内静下来,林知了想起忽视的一件事,薛二婶买的桌椅呢。
可惜老天都在帮废物,翌日清晨飘起毛毛细雨。而林知了依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进城买几斤藕。看到猪肉铺,想起古代猪肉腥臭,她寻思着排骨应当会好一些。到跟前发现肉嫩,一问得知猪是阉割过的,林知了就想买一块五花肉。
打开荷包,前浮现出薛二婶、薛瑞、陈文君的面孔,她递过去十几文钱买排骨,又劳烦店主剁成小段。
早饭后雨势变大,刘丽娘在对面房中问道:“今日还做不做桂花藕?”
“这样的天酒店没客,没人买。”林知了回屋把薛理的笔墨纸砚找出来教弟弟写字。
房门没关,刘丽娘在对面门边看得一清二楚,她回头跟薛二哥说道:“小鸽子好乖,弟妹叫他学什么他学什么。难怪弟妹不舍得把他留在林家。换成我我也不舍得。”
薛二哥:“我们的孩子也能像他这样乖就好了。”
刘丽娘问道:“是不是去城里找大夫看看?”
“济世堂的大夫说了,我们缘分未到。再说,三弟和三弟妹成亲一年多也没有动静。”薛二哥以前急过,近日早上劈柴,饭后卖柴,从城里回来又上山砍柴,双脚都磨起泡了,可不敢此时给家里添丁,“再攒些钱吧。”
说到钱刘丽娘想起日日赚的钱都给了婆婆,回来多日没存一文钱,“你采的草药有人买吗?”
“没有!随处可见,一筐不止十文钱。”
“有人找你医牲畜吗?”
薛二哥微微摇头。
刘丽娘嘴快不由人:“弟妹叫你改医牲口那天,你没有想过没人找你吧?七八天没有进项,现在是不是想一天医十头牛?”
前几日薛二哥担心变成兽医,进城卖柴遇到牲口别过脸去。近两日砍掉的树枝放家里烧火,树干劈开推到城里,卖的钱全归了薛大哥,薛二哥也没有羡慕嫉妒,只因最多一次才八十文。他给牛接生由着人家给都给一百文,薛二哥就想,给牲口看病也很好。
越想给牲口看病越没人找他,昨日上山进城,薛二哥就忍不住盯着牲口打量,试图看出点病症。
听了妻子的询问,薛二哥尴尬:“弟妹今日不能出去卖桂花藕,晚饭后不会再向母亲交钱了吧?”
“她给我们就给。先不说她能赚钱,只说那日拿回来的吃食最少也值百文。这样的事日后定然不止一次。我们就等着跟着她吃香的吧。”刘丽娘恐怕隔壁听去就关上房门。
林知了见她关门就问弟弟困不困。
小鸽子摇头,林知了关上一扇门便继续看着他学用毛笔。
发现小孩拿不住笔,林知了微微叹气,在以前这是薛理的活啊。林知了移到弟弟身后:“你姐夫啊,也不知死没死。没死给家里捎个口信也行啊。”有了消息她也知道是走是留啊。
“阿姐,姐夫不是姐夫,还是姐夫吗?”
说什么呢?林知了想起那日早上的事,“你是问这个姐夫不是原来的姐夫,还是你姐夫吗?是呀。阿姐和姐夫拜过堂,你姐夫活着我就是薛家的人。”
“姐夫活着吗?”
林知了:“还活着吧。否则城里早传开了,丹阳县第一位探花英年早逝殒命京师。”
“什么意思啊?”
林知了:“殒命吗?死了啊。你看,你读书少连阿姐随口说的都听不懂吧?”
小鸽子点头:“阿姐,教我读书。”
“再写五个字我们就读书。”
林知了讲累了,小鸽子听累了,姐弟二人脱掉外衣去休息。
未时三刻,林知了被说话声吵醒,她起来就把弟弟薅起来。小鸽子揉着眼角跟她到门边,雨停了,院中的石子路很干净,在室内憋了半日的小孩跑出去撒欢。
薛母问林知了买的骨头晚上吃还是晌午吃。林知了去厨房用陶锅炖排骨和莲藕。薛母见状不禁问:“这不是做桂花藕的吗?”
“明日再买吧。如今的藕便宜。”
薛母又问她吃面还是喝粥。林知了担心她又做菜饭,让她做面疙瘩菜汤。开饭时林知了把陶锅放她面前,伸出手来给众人盛汤。
排骨和藕都是她花钱买的,碎嘴如薛二婶也不敢跟她抢。一人三块排骨四块藕。排骨不大,藕块比排骨要小,是以七块不到半碗。林知了多加汤。第一碗给婆婆,第二碗给小姑,第三碗是弟弟,第四碗是她。
随后是薛二婶,大哥大嫂以及二哥二嫂。到了薛琬和薛瑞,只有两块排骨两块藕,锅里剩的零星几块,林知了都放自己碗中。
薛二婶拍桌:“理儿媳妇——”
林知了:“藕和排骨是我买的,是其一。其次,我们给婆婆的钱都是五十文吧?算起来,还多给了瑞弟一块排骨。”
薛二婶憋得说不出话,林知了喝两口汤,被藕和肉鲜的眉头跳动,二婶才吐出一句“我就没见过比你小气的人!”
林知了的回答是往弟弟嘴里塞一块肉,“婆婆,二婶和瑞弟何时买桌椅啊?”
薛母心底恼怒,倒不是气林知了有意给她添堵,而是妯娌和侄子害得她在儿媳妇跟前颜面扫地。
薛母放下碗,神色严肃:“丹萍,理儿平安归来也是白身,他没了功名蹲过监,谁敢用他。你也知道理儿媳妇每日赚多少钱。我不是怕你吃我们的粮。瑞儿要不要成家?那么大一笔钱,我没有,理儿媳妇也没有,你找谁给他置办聘礼?”
薛母说得句句在理,薛二婶无法反驳:“可是也不能叫瑞儿在城门外代写书信啊。离村子这么近,还不够族长和王氏议论的。”
薛母没有更好的主意,就朝林知了看去。
林知了:“这几日我进城买藕和桂花蜜的时候找人打听过。城门外不如瓦市。瓦市人多,识字的不多,又比城外百姓有钱。桌椅占的一小块地方每日至多交五文钱。一封书信就赚回来了。”在瓦市写信是林知了去花楼那日想到的。
薛母不禁忧心忡忡,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瓦肆,薛瑞能应付吗。
倘若休沐日被以前的同窗撞见,同窗奚落几句,薛瑞会不会羞愧到跳河。薛母凝眉思索,“记得以前听理儿说过,万松书院的先生很爱去瓦肆看热闹。”
瓦肆也可以称“瓦市”,市场内有算卦的,有说书的,有杂耍有吃喝,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爱去,可以说是丹阳县城最热闹的长场所,没有之一。
林知了若是原主就信了薛母的话。可她不是,很自然听出她言外之意,担心薛瑞被同窗碰见颜面尽失。
林知了:“不想代写书信也可以。瓦市内有说书的,瑞弟可以写一些故事话本交给说书人。”
薛瑞要会写故事,童试早过了。薛母朝薛瑞看去。薛瑞低下头去喝汤。薛母呼吸一顿,他还喝得下去呢。
薛母无奈地微微摇头:“还有旁的吗?”
“可以抄书。听闻日入百文。可是瑞弟字现在怕是只值五十文。”
薛二婶不善的眼神扫过来。林知了淡淡地白了她一眼,“瑞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婆婆以为他可以做什么?”
薛母无话可说。
薛琬轻声说:“瑞弟胆量小。”
林知了看他的胆量一点也不小,跟他说过几次早上起来去隔壁背书,他一直充耳不闻。
“可以让二婶远远看着。有人欺辱他,二婶再过去。”
薛母叹气道:“也只有这样。”想起忘记问正主,“丹萍,你看呢?”
张丹萍想当诰命夫人,早逝的相公指望不上,她就指望儿子。张丹萍心里就寻思,薛理可以高中探花,薛瑞是他亲堂弟,在他的帮衬下最少也是“同进士”。
薛瑞现在文不成武不就是先生没有尽心教他。她问过薛瑞,先生只教富贵人家的公子,好比丹阳首富家的公子,先生时常教他如何破题。
万松书院院长是举人,几位先生只有一位举人,其他人全是秀才。薛理是探花,进士及第啊。没了功名又不是把以前学的还给朝廷。日后他一介白身无法做事,在家一心教薛瑞,薛瑞必然可以明年过院试,后年过乡试,再一年参加春闱被天子召见。
可恨林家丫头日日催她儿出去谋生。
日后被同僚得知他在城门外摆摊,她家瑞儿如何抬头做人。
张丹萍几次想撕了林知了的嘴,怎奈她说得也有些道理,笔墨纸砚样样需要银钱,即便大嫂给她一些钱,也是九牛一毛。
二婶张丹萍想再等等,等薛理回来。薛理?张丹萍眼睛一亮,薛瑞的字不值钱,他的字值钱。改日她拿着薛理的字去书局问问值多少钱,她出面为他拿书送书,也叫薛理给她一成辛苦费。
薛理的文章好,定然也会写话本。
张丹萍越想越欣喜,担心被林知了看出一二,抿了抿嘴把笑意压下去,“大嫂,我想等理儿回来。我们妇道人家找书局抄书,人家定会认为我们不懂而压价。理儿懂得多,由他谈定会谈个高价。”
林知了心跳漏了一下,老帮菜不是想让薛理抄书赚钱养薛瑞吧。
若是这样,她白日做梦!
薛母微微点头:“也可以叫理儿跟瑞儿一起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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