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路人男之后 第60章

作者:今寺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忠犬 白月光 穿越重生

“无事,我那宫奴说了,只是小伤罢了,一切我都处理好了,乘月不必有任何忧心。”

他的双手紧缚着她,越抱越紧,在听到明心呼吸不定时,才浅浅弯唇,替明心慢悠悠的穿鞋袜。

“信任我,将一切都交给我便好,不许想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他从后贴着她的耳畔,又低下头,牙齿细细的磨上她后颈的那颗小痣,忽的用力咬了一下,明心不免浑身都一顿,听他笑,“若是想了,我可是会气怒的。”

*

这日,天色自一早开始便阴云密布。

明心腿脚尚有不便,一开始便定好了在龙安山脚下的寺院进行一日斋戒,她随行带了明府的家奴,莲翠也有跟着,下马车时,明心忍着脚上黏腻的不适,正要喊莲翠过来,却见先下了马车的沈玉玹朝她伸出手。

天光森冷,他站在昏暗不明的阴影下,手也白的毫无血色,“乘月,走罢。”

他先扶着明心下了马车。

接着,在明心的面前蹲下身来,朝她递了递掌心。

“皇表兄......”

“上来罢。”

明心垂下头,沈玉玹的要求越发不容置喙,脚伤站久了到底疲累,她并未多言,双手环上沈玉玹的脖颈,被他背起来。

与记忆中,少年纤瘦,又含带着清冷花香的后背全然不同。

第45章 执念

沈玉玹是已然及冠的青年, 他轻而易举的背着她,不论是后背给她的感觉,还是他们的走路姿势,都全然不同。

沉清叶天生走路便稳, 那夜背她, 更是小心翼翼, 她那时雨夜恍惚,见他每一步, 每一步, 都好像躲避刀尖一般小心谨慎。

像是背着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宝......

他出了什么事?

伤的重不重?

这几日都没来找她, 是因被她伤了心,还是......受了伤,所以来不了?

郑家那位小公子犯下能被重伤打死的罪过,沉清叶呢?沉清叶怎么样了?为何就没人告诉她呢?

她为何就没去问一问——

“乘月, 怕不怕?”

沈玉玹的话语将她神志拉回, 明心懵愣,下意识回了句, “不怕。”

心中难以言喻的后怕, 却让她越发下意识攥紧了指尖。

不该想了。

千千万万, 不该想了。

“待一会儿我陪你去放纸鸢,你只要坐在矮凳上便好,”沈玉玹似是心情尚好,“乘月, 幼时我也曾这样背着你来龙安山过过生辰,你还记不记得?”

“依稀记得些......”

只是那年,过生辰的是沈玉玹。

沈玉玹的生母郑孝妃虽非贵姓出身,但与明家关系甚好, 明心只记得龙安山的台阶长到看不见尽头,她被郑孝妃牵着往前走,望见沈玉玹意气风发的背影,她不知他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是不累,忍不住越发闹起性子来,要沈玉玹背着她上山。

龙安山的台阶太高,也太长了。

就如现在一般。

只是,幼时那么高的台阶,到了如今在看也变矮了。

明心看着地上的台阶,有些失神,听沈玉玹声音柔和,“那年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乘月,我们一直都在一块儿呢。”

明心张了下唇,没能说出话来。

“龙安山的神佛会保佑你我的。”

保佑你我一直在一起。

永生永世不分离。

山顶钟声阵阵,群鸟飞入林中,沈玉玹背着她一步一步上了台阶,每一步,都恍似在求神佛的保佑。

*

沉清叶已然神志不清。

担心他不知何时便会死在那间屋里,宣隆不敢来看他了,生怕他冷不丁死了,这罪便会怪在自己身上,只每日放盆饭菜远远的搁在桌上。

沉清叶吃不吃,都无所谓了,他仁至义尽,这便足够了。

这屋子若是闭着门便进不来日头,宣隆将饭端进来,看桌子上已然馊了的饭食,他僵站了会儿,才将馊了的饭食拿起来,看向床榻上早已不知死活的少年。

这么几日的功夫,他身上已然有了死气,垂下来的墨发再不似往日一般莹亮,他每日,每日都将脸整个埋进怀中的衣衫里,那是二娘子的衣裳,被他整日死死抱着,沾满了血污。

他这副模样,几乎都快要让人忘了,这少年生了一张堪称举世无双的面容,曾是最有名的盛安坊中人尽皆知,趋之若鹜的倾城。

只剩下可怜,可悲。

宣隆张了下唇,想要说话,到底没说出口,他提着馊掉的饭食出去,冷不丁,听到身后似是有什么声音。

他站定,回头,这次听见了。

“大哥......”

少年的脸埋在怀中少女的衣衫里,闷闷的,听不出什么了。

他没力气动弹了。

“怎么了?清叶。”

宣隆想过去,走到对方床榻边,到底下意识停了脚,只蹲下来,望着那暮气沉沉的床榻上,将死的少年身影。

“......贵女呢?”

宣隆咽了口唾沫,他不知该说什么,这阵子,也终于知晓沉清叶为何会被七殿下记恨。

不是想勾引二娘子,成为二娘子的男宠那么简单。

他对二娘子有了爱一般的情意,金银财宝打发不走,毒打致死,也打发不走,那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是绝不该有的情意。

沉清叶又生的太美,太专情,痴痴到如此地步,这么一个少年,为了二娘子赴汤蹈火,不论生死,在所不惜,七殿下容不得他,想要他死,那是一定的。

“清叶......”宣隆想要他别想了,余光,却望见他攥着怀中衣衫,用力到指尖都发白的手。

“贵女出去了,你好好养病,莫要再想了。”

“出去了......”少年气若游丝,他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涣散的眼,他头上都是伤,一直在流血,如今成了血窟窿,血干涸在脸上,都有些遮了视线,“贵女要过生辰了......大哥......是今日吗?”

“是今日,”宣隆紧皱着眉,没想到他记得,更不敢与他说明心去了哪里,“清叶,你好生将养,莫要再想了,别再与二娘子有牵扯了。”

沉清叶轻轻摇了摇头,他用力喘着气,却浑身都没力气了,“大哥......莫要劝我了......”

“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

自生下来开始,便空空如也的一辈子。

他什么都抓不住,唯独苦难与疼痛伴他如影随形。

曾经,他也想要知晓他的母亲是谁,想知晓自己的来处,不是没去寻过,直到他知晓,卖他的人牙当初最喜在离盛安坊不远的川幺河一带打转。

川幺河,是误生了子的娼.妓们最喜去的地方。

他大概率,只是盛安坊哪个妓子随意生下来,又随手丢了的,最不值钱的贱.货。

“我不后悔,你如何想我,都无所谓......”他话音一字一顿,气若游丝,却用力至极,“遇到贵女......是我一生唯一......之幸......大哥......我求求你......帮帮我......”

宣隆紧皱着眉心,他没有开口,只听沉清叶断断续续,“那衣柜底下......”

“好。”宣隆应了声,他起身到屋内那唯一的衣柜跟前,弯下腰来摸了摸,竟真摸出样物件。

沉清叶的屋子一向打理的极为干净,只是这阵子没收拾,衣柜底下落了些薄灰,那物件被一层层手帕细心包着,宣隆的手有些发颤,轻轻将手帕一层层展开。

露出白玉的一角。

竟是一柄镶了金的白玉簪,哪怕在这昏暗光影下,也能看出这玉的水头极好,绝不是他们这种人能买得起的。

“......这是,你给二娘子的准备?”宣隆怔然发问,可那头已然没了声音。

*

刚入寺院,便是拜神佛,明心腿脚不适,到底有所不便,只沈玉玹一人去拜,明心坐在一旁的缠枝木椅里看着。

却是从没见过他如此虔诚的样子。

只是明心对沈玉玹求了什么半分也不感兴趣,她不断回望天际的乌云重重,直到沈玉玹拜过回来,到她身边。

“在瞧什么?”

拜过神佛之后,他心情明显变得更好了,他这般直直望她,总让她心头越发愧念,“无事。”

“只是想着今日天色不好,”明心轻声,“怕是不适宜放纸鸢,不若之后再——”

“能放的,”他道,“乘月,放心便是,今日能放的。”

她右脚到底有些不适,且一日下来神思疲累,见他这般执着,越发不解,“就要今日放吗?”

“就要今日放,”他牵住她的手,望过来的视线越发带了痴念一般,“晚一日都不好,往后我与你之间,什么都不拖延。”

明心没能说出话来。

听他含笑,“乘月,你怎的也不问问我方才许的什么愿?”

“......你许了什么愿?”

“与你有关的心愿,”他声音轻轻的,望住了她,好一会儿才弯起唇,“每一年,我所有的心愿都与你有关。”

恍似被无形的绳索扼住喉咙,明心没能说出话,沈玉玹玩了一会儿她的指尖,先要随行的宫奴传饭,才带明心一同去寺院外的空旷山林之间放纸鸢。

依旧是金鱼与蝴蝶的样式,只是到底不如上次的精细,明心手里拿着沈玉玹那只金鱼的纸鸢坐在矮凳上,看沈玉玹在前头略有些生疏的将纸鸢放飞起来。

他没用其他宫奴帮忙,天底下任何事情在他手中都好似变得极为轻易,确认将纸鸢放到阴沉沉的天上再也掉不下来,他才浅笑过来,将蝴蝶纸鸢的一头线绳交到明心的手上。

“喜不喜欢?”

“嗯。”

他在明心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放,他那只金鱼的纸鸢任凭其他宫奴去放,风越发大,那宫奴满身是汗的拽着纸鸢跑了好一会儿,才将纸鸢放到了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