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骄阳
第706章 天家心思（三）
“李大人身为文臣，对边境武将竟如此污蔑诋毁。若让苦守在边境的武将知道朝庭如此看待他们，又是何待寒心！”宁毅怒道。
景和帝始终不发一言，神色沉冷。
齐文玉道：“皇上，当时方丘所有豪强已经顺服，童州更是归顺朝庭。皇上，梅氏一族根本不能影响西南的安稳，分明是宁荣为一己之私，而残杀梅氏近八百人。皇上，梅氏八百余人，毕是无辜百姓，怎么能这么轻易枉死。”
“皇上，依老臣看，让宁大人跟梅氏在堂上对质并不可。若是宁尚书另有隐情，也可一一说明。”柳仕元道。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不少大臣跟着附议！
景和帝心中恼怒，他想宁荣行事素来谨慎，为何要纳梅氏为妾，还搞的全城皆知。如今梅氏相告，众大臣皆众口一词，所牵扯的罪名更有数百名百姓，他若是不处置，只怕众大臣不服。
“既然如此，那就命宁荣在三日后接受三司联合审问，跟梅氏对质。”景和帝道。
宁毅看向皇上，父亲是有功之臣，李楣等人提此父亲和梅氏对质，本来就是要羞辱父亲。
父亲受此羞辱，不管有罪无罪，皆无面目上朝为官。
“臣等领旨。”李楣等皆领命。
齐文玉不由看向宁毅，只见他脸色灰败，他心想宁毅虽然待我不薄，可是梅氏一族这么多人命，这个公道不能不给他们。
上朝之后，宁毅只觉得头重脚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不知道父亲会如何面对！
元佑跟他出来，轻拍他的肩膀：“子玖，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知道。”宁毅点点头，“感谢太子刚才庭上丈义之方。”
“你我何必说这些！”此案其实就看父皇的态度，如今父皇中此态度，他也不知之后会如何发展！
宁毅在乾元殿前，就跟太子挥别。
他回了侯府，他刚回侯府，李楣齐文玉白飞槐也到了。
宁荣出来相迎。
“宁大人，皇上有令，命你三日后到大理寺受审，跟梅氏对质。”白飞槐道。
跟梅氏对质？
梅娘吗？
让他在堂上跟梅娘对质，当年他有没有强占她？有没有强暴她？亦或是当年如何残杀梅氏一族？
这还是皇上的旨意？
宁荣一直在等皇上的处置结果，他早料到自己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善了。眼下这个罪名，这些大臣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趁热打铁，将他的罪定下来。
他没有想到，皇上竟会同意，让他去大理寺受审，还要跟梅氏对质！
“宁大人，到时我等会派车马来接您。”李楣一脸刚正不阿。
“臣自当领职。”宁荣道。
齐文玉看宁毅面无表情，心中的愧意更深，他做了个揖，跟着李楣和白飞槐告辞。
“父亲……”宁毅看父亲脸色很安静，不免有些不安，此时他皆不知父亲是何想法？
“我没事。”宁荣淡淡的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几日不要回侯府吗？你立即回公主府。”
“父亲，大理寺受审那日，儿子跟你一块去。”宁毅道。
“不必，我宁荣做官数年，什么都没见过，此事由我独自应对。”宁荣淡淡一笑，“你回去吧，不要掺和到此案之中。”
“子玖姓宁，是宁家一分子，不管宁家发生何事，子玖都跟宁家共进退！”宁毅道。
宁荣深深看着儿子，然后缓缓叹了口气：“子玖，宁家以后确实要靠你。你心智纯粹，聪明理智远甚于我，我相信宁家有你在，定能保你全家安平。”
宁毅心口堵的慌，他看父亲神色郁郁的，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只好先回公主府。
静平始终在等宁毅回来，他也知道这几日是关键所在。
等宁毅一回来，静平看他脸色有郁郁之色，她立即就心中有数了。
宁毅将朝堂中的事情一一说了。
静平听了也十分意外，她以为父皇即使会迫于形势处置宁荣，但多少会顾虑宁家。
“父皇他真的让父亲去跟梅氏对质？”
“是。”宁毅心口闷痛难受，不想多言。
“我以为，你父亲在父皇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父皇就不怕，他真的这么做了，会让宁家上下寒气吗？
此时子玖是他身边的近臣，办差得力。宁华是边关守将，要靠他镇守北境。
父皇若是对宁家太过不留情面，子玖心中必定受伤。
“也许在君王心中，谁都不重要。”宁毅缓缓的道。
听到这话，静平心里一沉。
她知道子玖在父皇身边当差，对父皇是绝对的忠心，甚至一直坚持只忠心皇上。
即使现在他站在太子这一边，也是以对父皇孝忠为先。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父皇身居高位，有时要权衡各方利益，此事闹的极大，父皇的确难以取舍。”静平委婉的说。
“我心中有数，琰琰不必忧心。”宁毅淡淡的说，不想再谈此事。
景和帝心情也极抑郁，宁荣一事让他难以处置，按理宁荣是有些冤枉的，但他和梅氏一事，让景和帝十分恼火。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看他神色不对。
景和帝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说了。
“皇上，奋德这些年在你身边当差，也算尽心尽力。当年的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你如此待他，当真要治他的罪？”皇后道。
“此案已经捅了出来，朕不可能不处理。奋德也是，到现在想纳妾，纳的妾室居然还是梅氏之女，还闹的人尽皆知。现在梅氏告他，要为梅氏一族讨回公道，朕怎么可能不处理？”
“……”景和帝言之有理，但皇后却觉得，皇上如此待宁家，会让宁家上下寒心。
“朕顶多罢了奋德的官职，让他提前致仕罢！”景和帝道。
“……”皇后看着景和帝，她是有些了解景和帝，也许皇帝也觉得宁家势大，想借势削弱宁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
“皇上处理此事，定要慎之又慎，自古党争都是避不开。子玖是你身边近臣，你如今又如此重用他，若是做的太过，只怕让他寒心。”皇后道。
第707章 意外打击
“子玖贵为人臣，应该知道事情有轻重，更明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刑不上大夫，若是证据确凿，朕也不能姑息。”景和帝道。
“……”
可是当年一事，又岂能全怪宁奋德呢！
皇后如今跟景和帝说话，也会有些谨慎保留，看他神色不悦，也知道此事的分寸难以把握，便不再多言。
夜深了，宁侯府思齐院内，宁荣站在院内，看着天空，神色深沉。
“侯爷。”陈氏走了出来，看丈夫的神色，似乎心事很重。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宁荣看着向妻子。
陈氏亦知道丈夫外头诸事不顺，但她素来不懂政事，她自然不好多言。
“我看夜已经深，想让侯爷回房中睡觉。”陈氏道。
“我会晚些睡，夫人先回去睡吧！”宁荣道。
陈氏看着丈夫，多年来她一直仰慕丈夫，丈夫就是她的天。
“侯爷，你数十年对皇上忠心耿耿，我相信皇上最后会给你一个公道的。”陈氏对丈夫说道。
宁荣看着妻子，这是她的结发妻，当年她为了自己，让方丘陈氏顺服朝庭，后来方氏一族没落，她虽然行事糊涂，从来不曾抱怨过自己。
她对自己从一而终，不曾变过。
如此想来，他真的十分对不起她。
“夫人，我对不起你。”宁荣道。
陈氏一怔：“侯爷，你为何这么说？”
“你为我做了极多，我却伤了你。”
宁荣心中有愧，当年他的确爱慕梅英，梅英那西南第一美女子，颇有才情，性情温柔解意。
屠杀梅氏一族，他心有犹豫，可是皇上又下令，西南要尽管平定，不可再生乱。梅氏一族不愿归顺，他不愿诛杀，最后还是狠下心肠残杀梅氏。
因为他心中爱慕梅英，所以放了她一马。
四年前他重遇梅英，心中竟是愧疚又是怜惜，明知不应该留她在东安城，却还是暗暗照顾她。
他没想到，梅英来东安城就是来复仇的。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她找自己报仇一点都不意外。
“侯爷……”
陈氏如何不知道丈夫心中一直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栾镇的梅英，年轻时她见过梅英，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她知道丈夫心中所想，可是她仍对丈夫义无反顾。
上次在山上，她听到梅氏二字时，又知道丈夫竟要纳她为贵妾，她心里是极痛的。这么多年了，丈夫还是忘不了梅氏。
回来之后，丈夫不再提纳平妻和梅氏，她也当不知道梅氏的存在。
现在丈夫说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呢？